在前往支援宋海的道路上,策马走在最前方的是铁思旗与厉星瑶二人,中间是受了些许轻伤的阿洛坎、蒂法拉与施雨君,昏迷的白悦峰被放在张择清的马背上,而秦径舟则是在最后压阵。
整个队伍都有些沉默,处在最前方的厉星瑶实在忍不住,假装不经意的问道:“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铁思旗冷冷的回复:“何必说这些你我都清楚的假话呢,天众教好大的本领,连京城最红的娱乐场所都是你们掌控的,还在天子之地明目张胆的弄了个万哭窖,还能查不到我一个小小的茶酒馆老板?”
厉星瑶微微的摇摇头:“天众教所有的发展都是由我爹一手安排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一个月前爹爹病逝,我接手一切才知道你的信息,我一得知不就马上....”
“马上来伤害我身边的人么?”一句近乎咆哮的话语打断了厉星瑶的解释,惹得身后一众年轻人都悄悄的望向两人。
铁思旗平复了一下心情:“当年我就说过,你父亲为你决定好了一切、安排好了一切,你不问因果不问对错的一概接受,我并不会像个大圣人一样评论你的所作所为,因为我认为父母不会伤害自己的子女,也许换我也会作出和你一样的选择,只能说咱们立场不同......”
厉星瑶听了“立场不同”这四个字久久不能平静,最终还是阿洛坎打破了沉默,他紧夹马腹,快步赶上来与铁思旗并肩而行:“铁大侠之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没想到您深藏不露啊。”
和与自己的师弟们说话不同,铁思旗的语气中少了一分亲近,多了一分礼貌:“不敢当,我只是一个普通茶酒馆老板而已,倒是久仰江源剑宗天下第一剑的风采,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不过见少侠剑法一二已可窥见高深之处。”
阿洛坎赶忙谦虚一番:“铁老板谬赞了,掌门师伯剑法一直未有传人,在下的剑法也从未得权师伯指点过,真是惭愧。”
铁思旗知道他还不清楚自己的剑法已经有了《本源剑》之剑意,也不点破,只是神秘莫测的一笑,不过这一笑引来了蒂法拉的不满。
“这位大叔,你笑什么?神神秘秘的和臭算命的一样讨厌....”蒂法拉虽然声音有些沙哑,但是说话的语气一直非常有趣,很难引起别人的反感。
“师妹,不得无礼,江湖不比宗门之内,怎能如此说话!”还不熟悉铁思旗的性格,阿洛坎生怕自己师妹惹恼了这位神秘高手,赶忙抢先出口斥责。
“无妨无妨,小姑娘,你口里说的臭算命的是谁?也神神秘秘的么?”铁思旗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不过还是打趣这个小姑娘,引她说出来。
蒂法拉的脾气怎么可能听他师兄的劝,嘴里和倒豆子一样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锦衣卫的温木头,臭算命的,说话半遮半掩的,一点儿也不痛快...”
阿洛坎知道他们这趟行程人员极为精简,铁思旗一个普普通通的茶酒馆老板如果不是和锦衣卫关系极为亲密怎么可能一同前往,赶忙再次对蒂法拉使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了。
蒂法拉小嘴一嘟刚要反驳些什么,但是很快就神色大变,用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瞪大了双目。
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心中也是一惊。
就在他们目力所及之处有一个不大的村落,应该就是宋海等人前往救援的地方,可是此时这个小村庄却是浓烟滚滚、一片狼藉,一点儿也没有成功抵御匈奴骑兵的迹象。
所有人都顾不得说笑了,一跃下马向村庄快步走去,同时将手放在兵刃之上,做好御敌准备。
当行至村口之时,众人都心生疑惑,虽然眼前的景象十分混乱,但是村内却静的出奇,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铁老板,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说宋大侠他们成功抵御匈奴人,那里边应该是庆祝的声音,如果...如果是匈奴人成功突破防御,那里边应该是烧杀抢掠之声,可这....?”张择清在铁思旗旁边低声问道,昏迷的白悦峰已经被他远远的安置在马背上了。
铁思旗摇摇头:“我也不敢妄下断言,咱们还是小心为上,现在潜入村中,注意不要发出声响,厉星瑶你也不要耍花样。”最后一句严厉警告是对着旁边这位天众教教主说的。
厉星瑶不屑的瞥了铁思旗一眼:“我还不至于堕落到勾结外族,残害同胞!”说完也不等对方答话,一马当先进入了村子。
如同和外边看到的情况一样,村内也是满目疮痍,地上躺满了尸体,其中有匈奴骑兵的也有天明边境守军的。
众人一路谨慎前行,直到抵达村落中央的空地上依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袭击,除了满地的尸体显示着不久前发生了一场恶战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线索。
“择清、阿洛坎、蒂法拉、施雨君你们两人一组,思旗你带着厉星瑶,我自己一人一组,咱们分头搜索一下房屋,遇到情况大声呼喊,我看这村子不大,很快就能相互支援。”年龄最大的秦径舟微微思考了一下向众人说道。
铁思旗听后点点头,跟上一言不发的厉星瑶向着北边走去。
根据武功强弱,张择清和蒂法拉一组向东搜索,阿洛坎和施雨君向西搜索,秦径舟则在中间一代搜索以便发生情况时随时支援任何一个方向。
东边居住的主要是村子中的年轻人,房子也多是刚成婚后盖起来的,所以房屋排列比较整齐,搜索起来也比较便捷。
这是张择清第一次和蒂法拉单独相处,面对这位掌握天阶武功的江源剑宗小公主,还不满二十岁的小伙子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
“蒂....蒂法拉....到底姓什么?蒂姑娘,这里房屋排布还算整齐,道路也不复杂,咱们一人搜索一间吧,这样也比较有效率。”心中想了半天也没弄清楚蒂法拉的姓氏,张择清只好称呼对方为蒂姑娘。
蒂法拉也没当回事儿,嘟着嘴点点头,自顾自的走进了其中一间房屋,张择清苦笑着向另外一间走去。
当他进入这间房屋后,发现内部的布局很简单,中间是一个客厅,两侧一边是卧室一边是厨房,短短几息之间就能走个来回。
屋内很是干净,没有任何尸体和血迹,但连厨房内都有些异常的干净,除了灶台下方柴炭烧火的黑色印记外,墙上的油烟痕迹极为淡薄,不仔细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来回转了几圈再也找不到其他可疑迹象后,张择清迅速出来走向第二个屋子,可是结果也和第一个屋子的情况差不多。
站在屋外的道路上,张择清心中不断的思索,正巧蒂法拉也搜索完毕,满脸疑惑的走向他。
看着蒂法拉的脸色张择清就已经猜到,对方的结果应该也和自己差不多,于是率先开口说道:“屋内没有尸体血迹、异常干净整洁,甚至干净的有些奇怪。”
蒂法拉呆呆的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的?哦,你搜索的那些屋子也是这样的么?”
张择清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眼神:“走吧,估计也搜不出来什么了,回我师父那边看看吧,希望他老人家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两人一前一后向村中央走去。
同一时间阿洛坎和施雨君正在搜索村子西边,与张择清他们负责的东边不同,村子西边都是老人所居住的旧房子,排列参差不齐,各种扩建改造充斥其中,让道路蜿蜒扭曲,再加上房屋之间栽种的各式“古树”使得小路丛生,院落间更加难以辨认。
“施姑娘,你小心点儿,这里的路很不好走呀。”在碎石子铺成的道路上,刚刚迈过一块泥泞的阿洛坎叮嘱道,可是半晌没有听到答复,回头望去看到施雨君呆呆的看着眼见的景象,一动不动。
“施姑娘,你没事吧?”阿洛坎试着提高了一些声音,惊醒了发呆的施雨君。
“哦...对不起啊阿洛坎大哥,我的家乡由于地形复杂,和北方大多数村子整齐排列不一样,村落中的房子也都是参差不齐的,所以乍一看到这里的景象有些呆住了。”施雨君连连摆手。
阿洛坎伸手扶了一把正跨过来的女孩:“施姑娘,你是想家了么?”
施雨君听到这个问题一愣,随即想到了自己在家乡时被提亲的情景,又想起跟随自己来到京城的姐妹,特别是年纪最小的白惠,刚过完十五岁生日就离开了族中代代居住的土地,一路行来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啦,就是一时想起而已,阿洛坎大哥你不要叫我施姑娘了,在英麟窟时多亏了你我才安全出来,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看着眼圈有些微红的白族少女,阿洛坎知道她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也不追问,只是微笑的点点头:“好,雨君妹子,咱们赶快去搜寻一下房屋吧。”
两人选择了其中一个看起来相对结实的老房子走了进去,屋内的采光不是很好显得很是昏暗,阿洛坎将施雨君护在身后。
房间的摆设很是简单,卧室的床铺上铺着陈旧的褥子床单,正堂的八仙桌上摆着空荡荡的茶壶和茶杯,他们找遍每一间屋子都没有发现一个人,不论是生还是死。
当两人走进厨房的时候,发现墙角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由于太过黑暗施雨君努力的向前凑去,而阿洛坎内力深厚一些,在她身后率先看清楚是一条三角脑袋的毒蛇,毒蛇的身子不断的扭曲调整,毒蛇的信子在不断的吞吐,看的阿洛坎是头皮发麻,心中也是害怕的不行,不过想到身前的施雨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挽袖子就要冲上前去。
不过想象中的惊呼没有发生,施雨君看清楚眼前是一条蛇后,单臂一挥,白嫩的柔荑好像闪电一样,一把就掐住了蛇的七寸,将它捏在手中。
阿洛坎当场愣在原地:“雨君妹子,这...这...这....你...你...你....”结巴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反倒是施雨君兴奋的说:“阿洛坎大哥,你看,是一条小蛇....阿洛坎大哥?你躲这么远干什么?难道你怕蛇?”
阿洛坎强挤出笑容,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没...没....雨君妹子,你不怕么?”
施雨君骄傲的扬了扬手中的毒蛇:“这有啥子可怕的?当初在家里的时候,我经常....”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声长啸。
“是秦阁主的声音,咱们走!”阿洛坎仔细辨认了一下,随后一把抄起施雨君的手,当然,他小心的避开了那只抓着毒蛇的柔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