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5日，农历腊月二十三。
北方已经提前一天过起小年，南方节日的氛围却还没兴起，外伶仃洋面的桂山岛渔民更是一如往常地忙碌。
“官三民四船五”，自古水上人家过小年的时间都是腊月二十五，所以这天叶昕依旧早起出了一趟海，并早早回家帮阿妈处理鱼鳔。
“阿妹，天气预报说后天会下雨，小年就不能洗晒啦。你把床单被套枕套拆下来，待会儿我好洗。”
“阿妈，我来洗吧。你剖鱼就好。”
“不要老和阿妈抢着洗衣服嘛。阿妈腿上有风湿，手上又没有。”抬头看看年底下慢慢怏怏起来的叶昕，卢小娟有些心疼，“阿妹呀，是不是在担心那个什么阿永还没来？不要急啊，小年都还没过呢。”
“没有啦阿妈。阿永的信你也看过了，他说年前来就肯定会来的。”
“所以不用担心啦。男人说话不算话，还叫什么男人？”卢小娟不紧不慢道，“这两年我们也轻松好多了，你当初退学我和你阿爸就不答应。我答应过你阿爸最多两年，等我们缓过来就让你回去继续念书。去不了香江，回大陆念书也是一样的。开年后我们还是回原来学校念初三，正好接上最后半年。”
“嗯。”蹲着帮阿妈冲洗鱼鳔的叶昕点头。
卢小娟脚下舔舐鱼鳞的一只小癞狗凑过来，也舔舔叶昕的手，似要安慰小主人的不开心。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话虽这么说，但还有讲靠人不如靠己，这两年这么艰难，我们娘儿俩还不是靠着自己过来了。”
小癞狗忽然嗷嗷叫了两声，冲了出去。
……
香江仔鱼类批发市场码头的自家快艇上，叶昕把几张花花绿绿的港币小心地装入一个小塑料袋，又拿手帕包好，放入牛仔外套内层夹袋。
见江之永在看她，有些羞涩：“下午的价钱没有早上好。不过幸好来得及时，再晚一会儿就没档手收鱼了。”
江之永笑笑：“我们找个地方吃中饭吧，然后再去看楼看学校。”
好不容易找了家不卖海鲜的烧腊饭店，给叶昕点了个三宝饭加柠檬茶，自己点了个叉烧饭。
喝一口白水，肚子有点儿饿的江之永立马开吃很快端上来的中饭。
叶昕吃得挺文雅，眼见江之永胡吃海塞了几口之后斯文起来，终于又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嗯？我给你写信时不是告诉过你么。”江之永停下来又喝一口水，“我要在香江注册一家公司，根据香江的《公司管理条例》，必须要有一位有永居身份的秘书，而且必须常住香港。我在香江举目无亲，随便聘请一个香江人又怕被骗财骗色——你怕被我骗财骗色么？”
叶昕脸一红，连忙摇头。
“所以我就只好找你啊。做这个秘书很简单的，除了每年一次安排办理公司年审，平常基本无事可做。我怕你闲出毛病来，就顺便找所学校给你上咯。”
江之永觉得这家饭店叉烧很好吃，看了一眼餐牌上的饭店名字，继续安抚叶昕，“我没有帮你，其实不过是在利用你。就像我利用你的好心带我来香江那次一样。”
中饭过后，举目无亲的江之永带叶昕坐巴士行往九龙塘达之路香江城市大学隔壁的一个新楼盘。
座落在九龙又一村的又一居，是由会德丰与信和置业联合开发的豪宅屋苑，精装现房，可拎包入住。屋苑临近九龙塘交通枢纽，港铁九龙塘站信步即达，巴士、小巴和的士站亦近在咫尺，前往旺角的购物中心只需约十分钟车程，前往新界东也十分方便。
对于某些国人来说，最重要的是又一居所处的九龙塘还是有名幼稚园、小学和中学的汇聚地；至于高校，西北方隔着一条桃园街就是香江城市大学，香江浸会大学也不远，步行一刻钟内。
又一居第一期20座物业已分别于92年4月及12月入伙，其中12月入伙的为第7-20座。楼层不高，前6座都是8层，后14座都是11层。
黄许律师行的女律师开着一辆灰色的Toyota Carmry V30等候在九龙塘站附近顶有名的理想酒店门口，三人碰面后，江之永让叶昕现场签了委托书，女律师开车驶往又一居楼盘。
踩着高跟鞋的售楼小姐只幸苦上了一趟楼，转了一圈，大金主江之永就选定了又一居第13座中层6楼C室、顶层10楼复式D室两个单位。
下楼后又选了一个车位。
半个小时内回到售楼部后，又是叶昕出面跟发展商订立临时买卖合约，交了5%的临时订金。实用面积797平方呎加1311平方呎的两个单位，再加一个车位，总价款不到一千万港币。也就是说，付了差不多50万港币的细订。
剩下的一切都交给己方律师，江之永和叶昕只需在买卖双方约定成交日前往律师楼签署业权转让契（俗称楼契）就可以了。至于正式订金（大定）、楼价余款以及印花税等，照旧可以按进程提前打到己方律师楼指定账户，由己方律师逐项支付。
己方律师最后会把买卖双方签好的楼契向土地注册处登记，办妥所有手续后，把象征物业拥有权的契据交给买家，买家支付总价款1%的律师费。
卖方律师收到楼价余款后，须按合约内列明的日期交付钥匙。
“江生，我会依照你的要求尽快拿到契据。”
“不是尽快，是最快。”江之永笑里藏刀，“潘律师，前后两次买楼都是承你代劳，我先说声多谢。前一次不急，请正常操作；这一次涉及到户主叶昕小姐转学，请一定放在心尖上。以后再入手物业，我都会优先指定潘律师的。”
“江生请放心。明天上午我同发展商签署正式买卖合约。如果江生明天中午之前能把楼价余款打过来，明天下午我们就可以同发展商律师签楼契。三天之内让江生拿到物业契据和钥匙。”
“OK.那就幸苦潘律师了。”
……
第二天上午，两人又从桂山岛返回香江，坐城巴到中环金钟道66号，与王其玮会合，上了14楼的香江公司注册处。
再下来时，三人就成了小蛮婆投资有限公司（香江）的股东及董事。
其中执行董事江之永持股98%，非执行董事王其玮持股1%，1975年出生的香江永久居民叶昕因为未满十八周岁不能担任董事，只能成为持股1%的股东。根据香江公司条例，小蛮婆投资有限公司（香江）的法定代表人为执行董事江之永。
小蛮婆投资有限公司（香江）的注册资本是一百万港币，向香江公司注册处缴付了一张金牛①的厘印税。
江之永一坐上副驾驶，王其玮便掏出钱包，数出十张金牛，迫不及待地拍到他手里，笑嘻嘻道：“永仔，我先按注册资本实缴股本啊，免得你后悔。至于小蛮婆实际价值是多少，你报个数，我老婆本不够的话，我再向你招商银行的舅奶奶要，保证按股实缴。”
“小蛮婆现在还只是个皮包公司呢。我说多了怕十舅你吃亏。”江之永也不客气，把一万港币随随便便塞进斜挎包里。
“嘿嘿！我可是经济金融学院的学生，现在不投资才叫吃亏。”
“行啦，我们舅甥俩呢，就按这个一百万认缴，谁叫你福摩萨啊燕京啊右江啊不辞劳苦地帮我这个外甥跑呢。我们要宰就去宰其它舅舅和姨。”江之永很阴险，“十舅你要是过意不去的话，我正想找招商银行的安迪舅奶奶贷个小款，你可以帮我吹吹风。”
“小菜一碟啦。招商局那么有钱，不借点儿出来用用，对不起祖国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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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2012年6月1日之前，香江注册公司需要缴付千分之一的厘印税；面额1000的港币，香江人昵称其为“金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