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水绕长安,除泾水、渭水外,沣、涝、潏、滈、浐、灞均源出秦岭北麓。潏河从秦岭大峪北出,奔涌至牛头寺折而向西,并入滈河,最后汇入渭水。关中平原,自古就是水肥地美,物产丰饶,在潏河东岸,有一个小村庄,便是罗家庄。说是小村庄,确实是小,中间一处大宅,也不过才二进七八间房屋,说是大宅,也只不过相对于其他屋舍较为高大而已,也不过砖墙瓦顶,周有七八户院落环绕在主宅周围。
立于院内,罗彬有些无语。
虽然已经接受了穿越大唐的事实,相对于中国历史上的其他年代,罗彬其实对于大唐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大唐是任何一个华人引为自豪的朝代,更何况,现在还是贞观年间,一代大帝李世民已经即位两年了。虽然,北有突厥,西有吐蕃还算是有些威胁,总体来讲,贞观三年的大唐已经初具盛世的样子。
好像每一个虽然后面,都会有一个坏消息。
现在,罗彬的坏消息就是,虽然身处即将盛世的大唐,但,罗家庄却确确实实是一个贫困的小村庄。
是的,说起来,罗家庄的这四百多亩地全是罗家自已的土地,算是小地主级别的了,可是,备不住人多啊,算上小妹婉如,罗家家庄算是两人了,加上丫鬟小倩,管家罗虎一家子,也不过七个人,可是,罗家庄其他九家农户全是罗家部曲。罗士信做为国公,部曲可有二百人,这些部曲是自罗士信投身于王世充军中时陆续追随左右,后随罗士信转投秦王,直至罗士信战死洺水,家中部曲大部分战死疆场,仅余这十余人。罗妻崔氏在安葬罗士信后,部想遣散部曲,但这些人忠心于罗士信,罗士信战死,这忠心便转至罗彬身上,所以,都不愿离开,崔氏便带着他们一起在这潏河之畔安了家,以罗虎为管家,其他人众围主宅结庐而居,平时便以耕作为业。
说起来,罗家庄有四百来亩地,全庄加起来人口也不过五十人。但是在这个年代,土地出产本部不高,再加上每年还要有近四成的土地轮休以将养地力,所以,虽然部曲人等勤于劳作,但每年产出也仅比温饱好些,加上罗家历年积蓄,日子勉强还算可以,但罗彬前世作为一个武痴,每日打熬体能,锻炼武技,消耗很大,加以家境优渥,自然是无肉不欢,可是,现在每天都是清汤寡水,罗彬自然是度日如年,可是,现在家中经济条件也只能支撑到这个地步了。
立于院中,罗彬脑筋急转。
“怎么才能解决这个经济问题呢,唉,前世醉心于武学,对于赚钱养家这事是从来不操心的,可是现在有了一大家子,虽然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骚年,可是毕竟是家主啊,能让家人过好日子的家主才是好家主啊!”
高度酒,是个好东西,可是自已不懂工序,虽然蒸馏器这个东东还懂一点,但是自家有四百多亩地都没有多少余粮,可见粮食在这个年代还是紧缺物资,这个要等等才行了。葡萄酒自己倒是会,前世自己每年都做一些,可是葡萄好像在这个年代是从西域贩卖过来的,长途运输之后便是名贵水果了,唐人既然有“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诗句,自然是会酿葡萄酒的,自己这个二把刀可能没有多少市场,这个可以PASS了。
玻璃在这个年代是个好东西,可是这玩艺怎么烧制,自己不会,就算巧不巧的用沙子烧出了玻璃,可是那也不过是一坨玻璃,怎么把这个玻璃弄成器皿更是一无所知了,所以,玻璃就PASS吧。
瓷器现在还是紧俏货,现在大多是陶器,著名的唐三彩不就是陶器吗,陶器再精美,好像比瓷器还差上一些,前世自己倒是对这个了解一些,通过改变窑的形状来提高窑温,陶器烧制大多在一千度左右,窑温能提高到一千二百度,就能够烧制出瓷器了,这和大规模炼钢是一个道理,这个倒是可以做,不管是瓷器还是钢,在这个年代都是不愁市场的。
好像也不行,也不知道家中部曲有没有懂得烧制陶器的,就算是有,通过摸索来烧制瓷器,这个周期太长,没有个半年以上的时间好像是不行,至于高炉炼钢,这个前世家族发家的最熟悉的技能,在这个年代也不敢贸然拿出来。毕竟,一个少年,突然间拿出一个超出这个年代千年的高炉来大规模炼钢,不被人认定为妖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风险太大,这个要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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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于院中,罗彬转了关于脑筋,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在信息量上超前这个时代千年的人,想找一个比较好的赚钱养家的法子居然是那么折难。
“看来,童话中都是骗人的这句话是真理啊!”
正想着,忽听得一阵马路声急,紧接着大门“呯”的一声被人撞开,然后就是咚咚咚的脚步声进来。
“罗彬,罗彬,俺老程来看你来了!”
罗彬笑了,大喊一声:“小亮亮,哥可想死你了!”
说完,就见一个人风风火火冲进二门,只见一个身高约一米七几的少年冲了进来:“罗彬,才知道你骑马给摔晕了过去,现在怎么样了,没有什么遗留症状吧!”那少年围着罗彬转了几圈。“好,看样子没有问题了,让俺老程担心了半天,一路飞马过来看你。”说着话,那少年一拳擂在了罗彬胸上。
罗彬下意识一个含胸,身体微向右侧,右臂横格而出,甫一接触那少年手腕,迅速变格为粘,向右带出,两脚迅捷前进半步,左掌急出,直击那少年前胸,寸劲发出,那少年被推的直飞而起,落于一丈开外。
等这少年被击打而出时,罗彬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激了,都是前世惹的祸啊。
忙快步上前,扶起少年:“小亮亮啊,怎么样,没有被打坏哪里吧。哈哈哈,怎么才几天不见,你就这么弱了!”
那少年揉了两下胸,有点奇怪的看着罗彬:“罗彬,俺不会那么弱的,打两下就打坏了,那还是俺老程吗!不过,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招式,还是蛮厉害的,是怎么打的来着。”
说着,那少年好像在回想罗彬刚才的招式,左右手在那里来回比划。
罗彬笑了:“别比划了,这种拳法叫咏春,你要是想学,什么时候我教你。小亮亮,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来玩了,都想你了。”
这少年正是程咬金次子程处亮,程咬金与罗士信相交莫逆,这么些年来,与罗家仍是常来常往。起初,程咬金看罗家生活艰难,常送些财物过来接济,但崔氏坚决推拒了,是以,程咬金便让和罗彬年龄相仿的程处亮常来玩耍,顺便再带些家中摔死的牛的牛肉,撞死的羊的羊肉。崔氏便没再拒绝,也常让罗彬带些田里的新鲜菜蔬过去做为回礼。
程处亮听罗彬说话,高兴极了:“说定了啊,你要教我刚才那种拳法的啊,是叫勇春是吧,为什么叫勇春呢,我看应该叫勇猛比较好。好了,不管了,反正你要教我,学会了再去和宝琪打过。这小子,仗着身高力猛,总是动不动就找我比武。哈哈,等我学会这勇猛拳,看不打得他满地找牙。哈哈哈哈!”
程处亮所说的宝琪,是大唐名将尉迟恭的次子,这尉迟宝琪、秦琼家老二秦怀玉和程处亮常在一起玩耍,有时也一起来这罗家庄,尉迟宝琪遗传了他老爹的基因,才十五岁的年纪,就有一米八多,比程处亮都高了半头,但宝琪嘴拙,抵不过程处亮话痨,有时被程处亮说的多了,就要和处亮比武,程处亮每每输给他。
罗彬说道:“不是勇猛拳啊,是咏春拳,再乱叫不教你了啊!”
“别啊,咏春就咏春好了,你一定要教我啊,你刚才那一拳看着没怎么用劲啊,怎么会把我打的那么远的。”程处亮忙道。
没法子,罗彬便把寸劲如何发力,给程处亮细细的讲解了一下,程处亮虽然看着比较粗豪,但将门出身,对于武技有着超越一般人的敏感,细听之下,领悟了于力起于足,继于腰,贯于臂,瞬间爆发于拳掌的要领,试了几下,大呼过瘾。
罗彬拍了一下程处亮:“小亮啊,这个你回家以后再慢慢练习。我现在有一个事要和你商量。”
程处亮听罗彬说的认真,便停了下来;“什么事,你说。“
罗彬便把前几日从马上摔下来的事和程处亮说了一下,然后接着道:”这次落马,主要是那马一蹄子给踩到了尖石上,失痛之下,才惊而发狂,以致于被摔了下来。这伤好之后,我就琢磨着怎么避免以后再发生这种事,还真给我想到了一个法子。“
其实,这是罗彬想到的一个借口,因为罗彬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办法,需要一些东西,但这些东西不是一般人能够搞到的,这不刚好程处亮来了,刚好可以借助程咬金的力量来搞到这东西。同时,罗彬虽然刚到大唐,虽然对于历史上的大唐有着敬意,反而对于现实中的大唐没有多少感觉,但是,程秦两家一直对罗家一直照顾有加,而程秦两家经常征战,而罗彬那粗浅的历史知识中也是知道的,唐太宗李世民开创的大唐盛世,其中有一项叫做武功的,就是开拓疆土,而马蹄铁这东西虽然是小玩艺,但对于延长马的安全使用期却是很重要的,所以,就想着借程处亮之手,把这个马蹄铁送给程咬金,也算是还一个多年照顾的人情。
于是,罗彬便把马蹄铁的大概意思给程处亮解释了一下。
程处亮虽然平时比较纨绔,但毕竟是将门出身,对于军中战马常因马蹄磨损而不得不退役也是知道的。是以听罗彬说了马蹄铁的功能以后,大喜过望:”罗彬,你可以啊,摔了一跤给摔出这么一个金点子啊。这是好东西,我老爹不知道因为马蹄损伤的原因失了多少匹好马了,有了这个东西,我爹一定高兴死了。要是把这个献给陛下,一定会厚赏的。“
罗彬道:”小亮啊,这个赏不赏的我倒没有想过,只是被摔的惨了,才想到这东西,不过,也不知道这个东西能不能用,好不好用,回头我把我画好的图给你,你回家找人制作出来,先试试再说,不要贸然献上去,要是不好用再搞个欺君什么的就不好了。这个马蹄铁是一件事,还有一件事。“
罗彬想说的另一件事就是赚钱养家的门路,在穿越过来的这一段时间里,罗彬受够了寡淡的吃食,想吃个炒菜吧,可是做不来,倒不是没有锅,可那铁锅实在是太厚了,火的力度根本不够,只能做些煮菜,所以,罗彬想要借助程咬金的力量,做些前世使用的那种铁锅,那种铁锅自然是要用到百炼铁的,这可是稀缺物资,罗家庄自然没有铁匠,一般店铺又买不到,所以只好如此了。关键是铁锅到手后,可以假借家中厨娘,做出前世色香味人俱全的美味炒菜,然后找几家酒楼卖断炒菜技术,可以挣一笔快钱,然后才能有余力来做罗家庄的改造。
于是,罗彬又把铁锅,以及卖断炒菜的事和程处亮说了一下。
程处亮当时就不高兴了:”罗彬,我们是兄弟不!“
罗彬有些懵了:”怎么说起这茬了,当然是兄弟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程处亮说道:”我们是兄弟唉,是兄弟你缺钱怎么不和我说呢,还要搞出什么炒菜来卖,这是我们兄弟做的事吗!再说了,咱们家就有酒楼啊,还是东市鼎鼎有名的仙来居,如果家中厨娘能做出那么好的菜,放咱们酒楼啊,还用的着找几家酒楼吗!“
罗彬听着,只好说道:”小亮,就因为我们是兄弟,我才不能动不动就找你拿钱你知道吗!再说了,我罗家总要有些赚钱的门路,这样才是有源的活水,不然,我罗家子孙总不能一直靠着兄弟来生活吧。这个不说了,反正也只不过是想赚些快钱而已,你先把这马蹄铁和铁锅的事搞定了再说下一步的事。“
”好咧!你就等好消息吧!“程处亮回道:”哦,对了罗彬,家里又摔死了一头牛,给你带了些牛肉过来,在马背上搭着,你让虎叔给拿家来吧,我先回去办这两年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