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瀑布下的所有火势都已经熄灭,被燃烧过的大地满目疮痍,动物的尸体东倒西歪,尽是一幅生灵涂炭的黄昏景象。
冰蓝在仔细听塞拉讲述完所有关于火焰少年的事情之后,一直默不吭声。
塞拉本想询问初光变态成人的细节,看到冰蓝沉思默想、屏气凝神的模样,不敢打搅。
倒是远处深潭里的巴赫口中喃喃自语。
“别死啊,宝贝,别死啊,你死了,我就完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天行大人真的会宰了我。”
巴赫蹲坐在一小块冰面上,抓着珍鸟的手,避免被水浪冲走。羽鹿整个身体平躺浸泡在水中,已经昏迷了过去。
经过冰蓝的处理,羽鹿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虽然翅膀无法长出来,但伤口已经愈合,不会再流失生命能量。
冰蓝望着火烧千里的天空,红火云霞铺天盖地绵连至林海之下,恍若世界尽头正在熊熊燃烧。
天空的火光熄灭之时,意味着死亡之刻?
也不晓得阿酒和螺旋毁灭者之间的战斗进行得怎么样了!
眼看黄昏临近,宁静的瀑布下,冰蓝有些心神不宁。
“他来了!他来了!”
塞拉望着天边犹如烈阳般的身影,初光金灿灿的火翼在天空中十分耀眼。
惊叹道:“真难以置信,难道大魔王真的被他干掉了,三弟就算是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也应该是他无法打倒的才对?”
阿酒,他还活着……
那么,大魔王他……
冰蓝此刻的心情很矛盾,喜悦中夹杂着一缕哀伤。
初光来到银河瀑布后,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他在找橘儿口中的「妈妈」,以及心中的挚爱之人。
“放开,那个女孩。”
初光一时欣喜与愤怒交织,语气反而显得愠怒低沉。
当他发现深潭中的羽鹿,以及在旁边抓着她的巴赫后,直接降落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你要坚强啊,不要死了,多喝点水,你一定要坚强地活到北冰原啊。”
巴赫不停地碎碎念,根本就没心情理会正朝着他走来,怒火中烧的火焰少年。
“阿酒,那个女孩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现在尽可能让她泡在净水里,多吸收一些「生命之熵」恢复体能。”
初光也同样没有心情理睬冰蓝的提醒,一步一步走向危险的深潭。
“松开你那双肮脏的手。”这一次初光的声音,已经由愠怒变成震怒。
“别过来。”巴赫扭过头来,把整整一天憋着的满腔怒火全部撒了出来。
满眼血光之色,冷哼道:“我今天心情很差,别来招惹我,否则我立马杀了你。”
初光哪管你巴赫心情好坏,斩断羽鹿翅膀的百万级愤恨,就是死灭一百次也难于平息。
“我说了,
「别」
「碰」
「我」
「爱」
「的」
「人」。”
初光一字一字地念道,彻底由震怒变成了愤怒。
金光火石之后,初光借助焰火之力,瞬间跳跃到巴赫面前,将二指刺向他的脖颈。
巴赫本能地用冰晶防御,伤口很浅,被彻底激怒的野兽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阴沉地咆哮:
“你会死得很惨,爆穿一百个窟窿,「百孔穿心」。”
巴赫腾出一只手,凝结出无数根冰刺开始反击。
“要死的人是你,「一点爆破」。”
初光二指间猛然加大火力,火线一点突入。
随后,巴赫的脑袋像个从高空坠落到地面的西瓜,完全炸裂了。
“我说了,别、碰、她。”
初光此时冷酷无比,杀敌都不眨下眼,迅猛果决。
战斗倏而开始,猝然结束,一切来得太快太惊人。
塞拉一直对火焰少年保持警惕,看到这血腥的一幕,第一时间飞过来全力一击,将火焰少年击飞到水面上滑行很远。他抱住无首的弟弟和拉起水中的羽鹿,飞回到了冰蓝身边。
“喂,巴赫?天啊!巴赫?”
就算是对变异生物屠戮成性的假面兄弟,在看到这种单方面的虐杀情景时,也无法让内心保持平静。
惊恐道:“这小鱼儿怎么回事?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强。”
塞拉第一次慌了,“喂,喂?巴赫。天啊,这怎么可能?”
冰蓝平稳地接下羽鹿,将她平躺到地上,平静的表象下并非毫无动摇,他为弟弟的死亡流下了泪水。
说道:“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们这些进化生物,本身就是不稳定的战斗力,进阶高于一切。如果大魔王真的被他打败,说明「她的身体」已经开始苏醒。”
塞拉抱着弟弟的尸身,即使知道这是事实,心底终究接受不了。多少年了,从他们还是动物的时候,他就一直看护着这个弟弟。
“就算他和珍鸟一样,七天「超速变态」成了人形,进阶等级最多也只和巴赫一个级别,同级间的战斗,四弟怎么可能连这点火都防御不住。”
塞拉想起曾灭杀过的无数个变异者,如今报应到了自己的弟弟身上。
他曾认为,想要更好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就要足够冷酷无情才行。
可如今,这种极端的心态他第一次松动了,如果过去能够让巴赫少造点杀孽,换得命运的一次怜悯。
“二弟!四弟他……还有你三弟……”
塞拉落泪了,一路随行,看着逐渐失去理智的螺旋毁灭者,他直到这一刻才体会到了冰蓝的心情。
“阿酒,也就是眼前的火焰少年,他现在驱动的是森林之主的躯体,没有及时告诉你们这个秘密,也是我的过失。”
“森林之主?难怪你一直会对他这么执着,原来他能这般超级进化,是借用了森林之主的神躯,只是里面换了「魂元」。”
比起塞拉,冰蓝显得平静很多,或者说,他知道气愤无用,不得不让自己显得冷静。
摇头道:“真正害死四弟的是他的骄横自大。我早就和他说过无数遍,不要轻敌,不要自以为是,现在终于用生命的代价承受了灭亡的教训。”
“二弟,如果那真的是森林之主的身躯,就不能再让他活着,否则以后一定会影响到天行大人的计划。”
塞拉一跃而起,喷射着凛冽的寒冰,朝着深潭飞来的初光咆哮一击。
“偿我四弟性命。”
半空传来一声闷雷巨响,冰与火的较量不分伯仲,大气激烈震动,从中心吹出的暴风吹断了一些枯木残枝。
塞拉被冲击力弹了回来,初光也停落在不远处。
“冰蓝,把羽鹿还给我吧,在这个世界上,我可能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她这个唯一的依靠。”
初光收起了火翼转化成赤色火焰环绕着部分肢体,迈着绝对坚定的步伐,朝他们一步一步走来。
“看得出来,你们的感情很深,死去一个兄弟,你们也算是得到了惩罚。”
初光停下了脚步,说道:“现在就离开荧光森林回你们的故乡吧,我可以不杀你们,我对你们的仇恨之心并不强烈,这也许是兰若老师的意愿。”
“有本事来杀杀看啊?”塞拉红着眼正要冲上去,被冰蓝狠狠的按住肩膀,制止了他的行动。
“这里交给我,你先带这个女孩离开,至少保证能够给北冰原带回一个目标。”
冰蓝说道:“带阿酒回去本来就是我的任务,我必须亲手斩断这一切。”
见塞拉毫无所动,冰蓝只得怒喝道:
“阿酒的躯体是神话阶,你想变得和四弟一样吗?不要再浪费我为你争取的时间。”
“行,我先带着「四弟」和珍鸟回去,说不定天行大人会有办法救巴赫。”塞拉抱起羽鹿和巴赫飞向半空,最后提醒道:
“二弟,别感情用事。”
初光张开火翼猛冲了上去,紧随他身后的是冰蓝发动的冰结柱阵。
初光喊道:“谁也别想带走羽鹿。”
劈啪喀嚓,冰柱一根叠着一根,在初光面前形成一道道骨牌一样的冰墙,层层拦截,在最后一瞬间形成一个倾斜三角锥形在高空将初光吞并。
“冰蓝,你为什么要说谎。”从冰锥中传来初光的熵语传音。
“阿酒,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谎过。”冰蓝用熵语回答。
冻结初光的冰层已经开始慢慢熔化,初光从锥角上面落下来。
“你明明这么强,可在我们一起净化「橘色黄昏」的时候,你却伪装得很弱。如果不是当时耗费时间替你解围,时雨也许就不会死。”
冰蓝笑了,那是一种只有面部表情,而没有发出声音的闷笑。
“阿酒,你太小看「橘色黄昏」了,它可是在「诀别之剑」里的封印之物,就连森林之主都能杀死。
时雨拥有特殊的生存特技,从被它「选中」的那一刻起,死亡的命运就已经无法改写。”
冰蓝走到许多石头叠起的小金字塔前,那是他给时雨盖的小坟墓。
“在你苏醒之前,我一直非常用心地照顾你,加上后来为了扑灭你引发的森林火灾,几乎将我的力量耗尽,找到你和时雨的时候,我确实十分虚弱。”
冰蓝蹲下轻抚着立在金字塔前缠着白蛇的冰剑,似乎在告诉阿酒时雨就安息在里面。
“最致命的是,从你体内分离出来的新生病菌「橘色黄昏」,它把来自北方雪原的我们几个人,锁定成了首要的清除目标。
我没有病菌的抗体,也不可能像你一样拥有抗体,一旦感染「橘色黄昏」便立即被致命病菌直接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