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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试论萧楚女整团——四川早期党团史研究之三

1924年秋至1925年初,萧楚女受团中央的全权委托,领导重庆地方团的整顿工作……使重庆地方团组织迈出了起死回生的一步,影响全川,至关重大。这是四川早期党团创建史上的一桩大事,也是萧楚女短暂而光辉的一生中的一项灿烂业绩,值得用大字来书写。

一、整团势在必行

四川的重庆、成都、泸县、内江等地建团较早,先后在1922年秋至1923年春建立了地方团组织。一批年轻的知识分子在探索中确定了自己的方向,公开宣称:“我们信仰唯一的主义——马克思主义;我们取用唯一的手段——经济革命;我们达到唯一的目的——无产者国家。”这呐喊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四川黑暗沉闷的天空,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各地方团成立后,继续组织学习和宣传马克思主义,发展团的组织,着手工人工作,参与和发动了一些群众运动,作出了许多成绩。

但是,当时各地方团都在草创阶段,政治上、思想上、组织上都很不成熟,缺乏经验;而四川地处西陲,不在革命发展的中心区域,缺乏大规模群众斗争的锻炼……同时远离党团中央,联络不便,缺乏经常的指导。因此,建团不久,就陆续暴露了一些问题,到1923年下年和1924年上年,已发展得比较严重。

一是组织涣散。有的地方团组织,领导长期不得其人,突出的如重庆。重庆地方团的主要筹建人唐伯焜,曾两度担任重庆团地委书记,先是任筹备期间的“临时书记”;接着,又在1923年担任团地委书记;以后,即使不任职,也一直是主要“指导者”。应该承认,他在初期起过一些积极作用,但此人是个花花公子,素质极差。他“办团”不是干革命,而是出风头。他在名片上打着“S.Y书记”的头衔以为招摇;他经常不参加会议和活动,眠花宿柳,尽干无聊勾当。1924年初,团中央批准重庆地方团正式成立,团地委改选,当选为委员长(书记)的何星辅,是个“江湖中人”、“大投机家”;而“当选”为“秘书”的范英士……竟是从来没有入过团,也没有入过党的人,临时拉来凑数的,本人甚至也不知道,只是后来“听说过”。可见其草率。各地的团组织大都是“学生团”,寒暑假回家,或升学就业,便常退团脱团而去,团的组织和活动不时陷于半停顿状态。

二是不团结、内耗大。先是成都地方团的王右木与童庸生闹矛盾,童和一批团员退出成都地方团。童到重庆参加重庆地方团,又影响到成渝两地方团的团结。而在重庆团内则是以唐伯焜为首一部分人联合反对萧楚女。不少主要骨干的许多精力消耗于对付内部纠纷,人心不齐,工作无力。

三是团的活动大都限于组织学习和节日纪念宣传,范围较窄,缺乏群众性和战斗性,团组织没有摆脱“研究小团体”的景况,在当时四川的政治舞台上还没有真正形成强有力的力量。

对于团的这种状况,四川的同志是不满意的,力求改变。但很多问题不是四川各地方团组织自身能够解决的,需要团中央援手。恽代英、童庸生、张霁帆等都曾向团中央报告,请求多给指导,或派员驻川加强领导。于是,团中央终于决定着手整顿四川各地团组织。

二、抓住的一个由头——“吕潘缔约。”

团中央对四川各地团组织一直是关心又不甚放心,寄予期望又颇为失望,感到有问题又鞭长莫及,未能及时解决。

在早,团中央在四川主要是依靠三个人,以掌握情况,指导工作。一个是王右木……一个是恽代英,一个是萧楚女。但是,到1923年秋,恽代英出川;1924年初,萧楚女出川;1924年春,王右木又离川出走失踪。团中央几乎失去了依靠,而各地团组织的情况依然如故。

团中央下决心了,抓了一个“吕潘缔约”问题,打算动“大手术”。这个事情发生在1923年,是萧楚女第一次出川前向团中央反映的。“吕”,当是吕超,四川国民党的重要人物,一直跟随孙中山,当时任熊克武“讨贼军”的第一路司令……吕是叙府(今宜宾)人,缔约地点正在叙府。从缔约的内容看,也只有吕超才有此实力,除他不可能有第二个“吕”。“潘”是潘学海,曾是重庆地方团的团员,后来在南川县工作。缔约的主要内容是潘学海会同成都、重庆、泸县三个地方团向吕超请求每月接济100元,补助每个工作人员每月5元。这显然是个重大政治问题,等于是把四川的主要地方团组织变成了国民党的附庸,完全违反了国共合作可以跨党,而共产党、青年团的组织保持独立的精神。1924年9月1日,团中央作出最严厉的处分决定,解散成、渝、泸三个地方团组织,委派萧楚女全权处理此事。

后来查明,重庆地方团与此事无关。大约成都、泸县团组织也与此事无关,最多是潘学海的个人擅自行动。所以,实际上这个处分决定并没有执行。但是,萧楚女作为团中央特派员,还是指导重庆地方团进行了整顿。

三、最恰当的人选

萧楚女第一次入川是1922年夏末,第一次出川是1924年初。在川一年多中,他先后曾在泸县、重庆、万县等地工作,积极支持和指导青年运动,并曾受团中央委托考察四川各地方团组织的情况,但却没有参加当地团的组织和工作。

萧楚女第二次入川是1924年8月,仍在《新蜀报》作主笔,并任教于二女师。在此之前,萧曾在上海团中央协助恽代英编辑《中国青年》。他到重庆不久,当时的成都团地委书记张霁帆就向团中央建议:“派员驻川”,“一面调和各方面使联络一致,一面督促各方面组织完善,进行工作”,“如中央能为川团所请该员驻川,则萧楚女同志恰可任此委托。因其驻川有年,甚熟悉川状,而川中同志或读其文,或曾与面会者均甚服其为人”。1924年9月1日,团中央正式决议,委派萧楚女为驻川特派员。团中央的这个决议不一定完全是根据张霁帆的建议才作出来,很可能早就有此安排,但至少张霁帆的建议和团中央的意图是完全合拍的……张对萧楚女的估价也是完全恰当的。张是萧在泸州师范任教时的学生,相互有着较深的了解。

团中央的委任是萧楚女入川后作出决定并书面通知他的。那么,萧楚女是在上海时就知道团中央的意图,带着这项使命奉派入川,还是到了重庆接到通知才知道的呢?现在多数论者持前说,认为是带着使命入川的。笔者以为,这个说法是不错的,但还需要从两方面来作进一步考查。一方面,应该说,萧楚女与团中央事先必有商量。因为团中央整顿四川团组织绝不是一朝一夕的突然决定,把近一年以前反映的问题——与国民党缔约——现在拿出来作为整顿四川团组织的理由,不会是偶然的,而这个问题也正是由萧楚女向团中央反映的。这时,恽代英任团中央秘书,萧楚女与他不但是至朋好友,而且都同时在四川工作过,对四川的情况有着共同的了解。萧楚女原先在四川时,团中央就对他曾委以任务。这次是直接离开团中央再次入川,岂会不有所嘱托?因此,萧楚女接到团中央的正式委任……并未感到突然。但是,另一方面,似乎萧楚女与团中央只达成了“意向协定。”

……并没有筹备具体的方法与步骤。1924年9月18日,萧在回答团中央给他的委托的复信中,提出两点重要的不同意见:1)只接受指导重庆地方团组织进行整顿的任务,而谢绝了对全川工作的委托,并推荐廖划平负责指导成都团组织的整顿。

看来,对成都、泸县等地团组织的整顿并没有实行。2)不同意骤然采取解散组织、收回印章文件等激烈办法,而主张徐进缓图。后来的实际情况,大体是按照萧楚女的意见进行的。

四、重庆整团的特点

因为团中央委任萧楚女为驻川特派员是在1924年9月1日,于是有的研究者把靠近这个时间的一些重要事情,如9月的杨闇公入团、10月的团地委改选、罗世文任书记等都看做是萧楚女指导整团的重要步骤。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团中央的决定是直接告诉萧楚女,并附有同样的通知,要萧楚女转达重庆团地委。萧楚女因对整团的具体方法和步骤有不同意见,暂时压住了给团地委的通知没有转交,再把意见反馈到团中央。如此辗转往返,直到10月下旬,重庆团地委才得到团中央的通知,承认萧楚女的特派员地位,表示与之合作共事。在此之前,杨闇公入团是酝酿已久的事,此时杨对萧的误解正深,攻击颇力,他的入团不可能是萧的引进和主张。团地委10月改选是根据团中央的统一通告,罗世文担任书记是由于杨闇公的举荐,也都与萧楚女无关。

萧楚女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与调查,对重庆地方团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他从实际情况出发,妥善地处理了几个重要问题。

第一是整团如何着手,是抓组织整顿,还是着重于政治思想上的引导?当时,团中央决定解散重庆地方团的根据是与国民党缔约问题,这一认定不尽准确;而重庆团组织的多数骨干成员对萧楚女误解颇深。在这种情况下,就事论事地处理重庆团组织的问题,必会产生极大的障碍。11月中旬,重庆发生日本帝国主义肆虐制造的“德阳丸案件”,全市人民哗然,掀起了反日斗争的浪潮。萧楚女站在斗争的前列,呐喊拼搏,锋头独健,并因势利导推动重庆地方团积极投入运动。杨闇公等虽对萧楚女怀有成见,但“因题目大了……非援助不可”,从而与萧楚女合作,并肩战斗。通过这场反帝运动,使重庆地方团从“研究小团体”的狭小天地里走了出来,成为活跃在各项革命斗争中的生力军;同时,也使重庆地方团与萧楚女加深了相互的了解,逐步有了共同的认识和共同的语言。

第二是如何估价重庆地方团组织,是相信和依靠多数,还是根本摒弃?开初,团中央和萧楚女对问题看得比较严重。萧楚女曾计划另起炉灶,重新筹建一个重庆地方团组织,待到时机成熟,即由团中央割断与原地方团的关系,不予承认。

但不久,萧楚女即发现自己的这个打算是不现实,也是不正确的。他从实际斗争中了解到,重庆地方团的大多数团员都是好的,包括一些对萧楚女有误解的主要骨干,认识上虽有偏颇,但也都是忠实革命事业的有为青年。他放弃了原先的打算,立足于团结多数,依靠多数,集中反驳唐伯焜的攻击,批判唐的错误言行,使多数同志逐步清醒起来。首先转变认识,表示支持萧楚女的是新任团地委书记罗世文。为此,杨闇公还曾对罗世文有所怀疑和不满,但后来杨闇公也转变了认识。他们了解了萧楚女,萧楚女也了解了他们,在新的基础上形成了新的团结的多数。

第三是如何用人,是用人唯亲,还是用人唯贤?1925年1月初,团地委再次改选,在萧楚女指导下,杨闇公、童庸生、罗世文等忠实共产主义事业的优秀分子被选进团地委。杨、童、罗等前不久都曾激烈地反对过萧楚女,直到此次改选,杨。

童对萧的成见并未完全释除。但萧楚女襟怀坦荡,慧眼识人,摒弃前嫌,积极支持他们出任工作。1月改选是重庆整团结束的标志,从此重庆团组织迈入一个新的广阔的境界。

五、大团结,大奋进

在萧楚女的指导下,重庆地方团组织的整顿工作十分出色,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对后来四川革命的进程有着深刻的影响。

最重要的成果是,通过整团在统一思想的基础上产生了一个团结的、坚强的、很有作为的领导核心,赓即在他们中发展了党员,1926年初建立党组织,随即成立了中共重庆地委。1月改选实际上为在重庆建党和建立党的地委奠定了基础。

这个领导核心在斗争中团结一致,这种团结促进了全川团组织的相互团结。到1926年初在党的地委成立同时,重庆团地委也成为全川团组织的统一领导机关。

这个领导核心与党、团中央保持密切联系,经常获得信息与指示,了解全国形势……掌握斗争方向。1925年“五卅运动”以后,革命高潮涌进夔门,这时恽代英。

王右木、萧楚女均已离川或牺牲,四川政治中心由成都东移到重庆,重庆团地委当仁不让地领导了这场空前规模的伟大运动,广泛唤起民众,促进第一次国共合作在四川实现,推动革命浪潮在巴蜀大地澎湃向前,并汇入到全国大革命的洪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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