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中只有奎木狼伤的重些,不过都是皮外伤,将养几日便能痊愈,五郎知他本是猛兽之躯,又在仙位,只要性命无虞恢复起来总是凡人不能比拟,便也将心放回肚子里。待到木魅醒来也是第二天晌午的事了。
此番虽说是诱敌深入再用四象神力灭了鬼王,但这仅是其中一道分身,对他本体伤害未置可否。奎木狼想着头便开始痛起来,眼下自己弄出这些动静再不回天庭复命怕是不行了,只是曼珠沙华的事该如何交代?
木魅睡了晚又静静调息了两时辰,面色尚有些虚白却是无碍的,整个人也来了精神细细问着事情经过,得知鬼王败走并未身死后满脸不甘,若不是自己道行微末灵力不济,早将鬼王溺毙也不会那番恶斗。奎木狼抵着下巴靠在梁柱想了会,打定主意后便走到五郎旁盘腿坐下,示意了木魅,道:“经此一事,想来也能消停段时光,小子,这曼珠沙华还得再交由你保管。”说着取出衣襟中的花苞,看着嫣红颜色,指尖小心翼翼的摩挲着花瓣,心里头顿时有些感慨,过了会微微叹了口气便递到五郎面前。
五郎捕捉到他眼底的温柔,想必真的与大哥情同兄弟吧,否则能让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这般柔情?五郎伸手欲接,但顿了顿:“星君,你。”说着盯着他眼睛竟一时语塞,整理了思绪又道:“先前你不是要带大哥去西天,请佛祖助他恢复真身?”
“唉,原本是想着,可如今不行了,现在天庭盯着紧,老子在他身边总是祸害;后又碰到降龙,想来佛界也有意插手此事;现在又是鬼王,眼下是牵一发动全身,老子也好,冥府也罢皆是不妥,还是你保管妥帖些。”奎木狼哪想着,现在各方势力都要这曼珠沙华,若是由自己拿着,保不定首当其冲,反而连带他也深涉险境。
木魅看了看五郎,又看着奎木狼手中的花苞,吐出口浊气,道:“星君此言有理,眼下天庭缉拿,冥府不便再插手,佛界要着曼珠沙华有何用还未明朗,鬼王虎视眈眈,说来说去,还是人间最安全。”整了整衣摆,又道:“我虽有冥府官职,本应该留在凡间护你周全,奈何道行不够不能护得你与老大,反而可能被鬼王寻着阴气找来,为今之计咱们只怕是分手最安全。”
“阿牧说的不错,老子想好了,先回天庭回禀以安陛下圣心,免得母夜叉那贱蹄子搬弄是非火上浇油惹恼天庭。阿牧你还需留心冥府,若是可能也要留意地藏菩萨动向。”五郎接过花苞,想了想便收到衣襟中,奎木狼说罢木魅点点头,说着:“此前听八爷偶然说起,前些日子泰山府君总与地藏菩萨下棋,想必两方势力为了老大在博弈吧。”
“曼珠沙华原本是佛界之花,他们关心自有道理,可,怕就是还有其他缘由。”奎木狼想着先前的降龙,仅仅是帮五郎脱身却未将曼珠沙华抢去,且降龙出现突然并未多言语,想必佛界定有不可告人之事。
听罢五郎回想之前在苏州城之事,当时一心自认为奎木狼是恶人才想出百法要逃离,却不曾想降龙救自己,可能便是借机分离大哥与奎木狼的联系。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咱们无须多费脑筋,老子要回天庭养伤了,小子,善自珍重。”说罢便缓缓起身,掸了掸屁股上尘土,走到五郎旁拍拍肩膀,嘴角扯着笑了个便转身化作一颗明星飞遁到天上。
看天际明星划过,五郎心中有些不舍,虽凶恶自以为是,却真真刀子嘴豆腐心,现下离别还真的难受。木魅见五郎这般,过来将手掌覆到五郎手背宽慰:“天下无不散筵席,我们离去你才安全些,记得,往后见着身后事别再插手。”说罢收回手站起身,对五郎抱拳告了别,也破开虚空回冥府去了。
“自古伤离别,空留恋,心有千千结,还未与君诀。”
五郎心中惆怅,目送两人离开后,幽幽叹了口气,平复心中的失落后,收拾了物什便出门骑上赤兔往北赶。这扬州城出了好些个事,民心官府动荡不说久留怕是无益,出了城马不停蹄直往金陵。
奎木狼腾云驾雾一心赶回天庭圣境,途中云雾缭绕空气清冷,破开朵白云后忽听得梵音阵阵好似如沐春风,心中好奇脚下不觉竟慢慢寻着声响所在。飞过云丛后见一六牙白象匍匐在祥云之上假寐,白象听着响动才睁开眼噗嗤着双耳低鸣一声,象鼻勾动着示意奎木狼靠近。
看着白象便知是谁,走近后道:“奎木狼拜见普贤菩萨。”知是华藏世界普贤菩萨,双手合十低头问安。
白象周身祥云萦绕,背之上佛音袅袅,一阵华光之后,只瞧普贤菩萨梳了发髻跌坐象背手持翡翠如意棒,慈眉善目颔首浅笑,身上琉璃宝衣满坠彩宝珍珠,走近闻得淡淡花果香,顿时净化了心中悲怨憎恶。普贤菩萨点头回礼,见奎木狼一身褴褛满身是伤,说道:“阿弥陀佛,星君一番恶斗护得他安全啊。”
说罢伸出左手轻轻往奎木狼脑门一点,顿时觉心中力量涌现,细看过去身上伤口渐渐愈合结痂,不一会便完好如初。摸了摸前胸后背,心下正觉高兴,忙又拜道:“多谢菩萨!”
普贤菩萨具有延命益寿之不可思议的力量,顷刻间便将奎木狼治愈。
“说起来也全因贫僧,那日虽收了鬼王法宝,却是留了生路纵得他为害。”说罢普贤菩萨念了句佛号,又道:“今日引你前来相见,便是有几句话嘱咐于你。”
奎木狼心中猜到多半与曼殊有关,脸色平静不起波澜,说道:“请菩萨指教!”
“三界即将迎来天人五衰,星君可知?”
奎木狼心中大惊,面不改色摇摇头,对普贤道:“不知,白虎神君未提起。”
“天人五衰原波及色界、欲界,而无色界素来为净土不会殃及,可惜佛界之花坠入地狱,引得天地混乱,命运之力牵扯,法则脱离,我等无色界便不再清净。”普贤菩萨幽幽说道。
天人五衰乃是机密,影响甚广并不是自己这等小仙能插手的,但普贤竟道天人五衰即将来临,那岂不是又将引起天地间大劫?况无色界向来是净土,历来天人五衰只灭物质不损精神,如今竟也担忧衰变之像,怪不得连普贤菩萨都出动。普贤见他神情细微变化,浅浅一笑,又道:“知你与曼殊感情深厚,但此事乃是曼珠沙华引起,非常人可更改。眼下地藏、观音两位菩萨奔走筹谋,贫僧前来,只希望星君明白事情轻重,不要再插手,以免多生变化。”
“可是天庭...”
“玉帝是何心思贫僧自知,此事会由贫僧出面。你若真为滌尘两兄弟好,安心待在天庭免得宿命交集多生变化。”普贤菩萨说罢便双手合十,再念句佛号便不再看奎木狼。六牙白象明白菩萨心意,缓缓起身朝奎木狼低吼两声,便踏着祥云伴着佛音往凌霄殿方向去了。
奎木狼心中纳闷,普贤菩萨前来只是告诫自己的事,好像引得世间剧变,不过天人五衰乃是大事,眼下还是回去先禀告白虎神君要紧。按下心中担忧与恐惧,奎木狼又驾着白云往斗星宫赶。
五郎越往北走,气温越是寒冷,今早下了场小雪顿时将天地笼罩在白茫茫之中,银装素裹虽妙不可言,却也冷彻心肺,冻得骨头都在打颤。经扬州一事,五郎只敢在城中稍作补给便马不停蹄的赶路,深怕停下来又遇到事,现在无人襄助一落入险境,谁都无法保护大郎。
出了金陵城行了五六里路,便听得身后急促的马蹄声,还有女子的呼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