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妤有个坏毛病,看见感兴趣的,就想撩一下,撩到别人炸毛。如果是喜欢的,就给人顺顺毛,举重若轻地一笔勾过,如果是不喜欢的,就像玩腻了的玩具一样弃之如敝屣。
她看这个季泓峥就是天然的不顺眼,把人家撩拨得不痛快,自己就舒服了。既然季泓峥好像很不喜欢有个妹妹,那她就偏要让他多个妹妹。
在走廊里轻飘飘喊的一声“峥哥”,就像一个打开防护伞的口令,让季泓峥对这个“妹妹”束手无策。
他错了,他应该还是讨厌这个妹妹的。
回到座位,季泓峥就自顾自散发着薄薄的黑气,熟悉的人都能看出他现在很不愉快。
“这又是什么八卦啊?”探子勾住陈文轩的脖子,“你丫要是不打听清楚今天放学别走。”
“杨标彬,谁才是探子啊?”陈文轩仗着自己比别人多二两肌肉,把杨标彬的胳膊拽下来,“这不应该你去打听吗?”
“季泓峥,有书看吗?”江晚妤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只有习题,没有书。”季泓峥目不斜视,瞪着眼前虚空。
“语文书就行。”江晚妤不为所动。
季泓峥从桌柜里唰地抽出一本书,放到江晚妤桌上,曲起两根手指点了点桌面,两眼直视对方,“别吵我,我要做题了。”
江晚妤乖乖点头,“好。”
看见这一幕的探子一群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探子颤巍巍拉了拉老鼠的衣袖,“我怎么感觉咱峥哥有点憋屈?”
季泓峥在一中是个妥妥的风云人物,除了成绩,他二话不说就是打的性格把他传成了新诚一中的杠耙子。听说他初二的时候把校外挑事的混混打了,最后那几个混混还被抓到局子里去了,学校里都在传季泓峥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后台。不过季泓峥除了成绩,为人倒是低调,甚至有些孤傲。那会儿“强者都是孤独的”这句话还在流行,季泓峥一下成了学校初中部女生心中的恋爱幻想。
他们回来后不久就上课了,江晚妤说是拿书来看,其实是把书当成桌垫来写试卷了。刚来,没有书,没有桌垫,幸好桌椅都干净。
最后这一堂课他们各听各的,除了最开始季泓峥依然拆下一张活页纸下来之外,两人就没有交集了。
本来也就是不熟,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两人心里都不太自在。
这样的不自在维持到了下课,铃声响起的一瞬间,台上老师题还没讲完,就吼了一句下课。然后江晚妤感觉到整栋楼都在震动。
教室里的人瞬间减少,江晚妤有些呆愣,“这是……怎么了?”
“食堂开饭了。”季泓峥一边整理东西,一边淡淡道:“我……我们回家吃?”
“嗯。”江晚妤点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家里不只是她一个孩子了?她背好自己的小书包,把那点敌意压下去——都几岁了,还想着争宠不成?江晚妤偷偷瞟一眼旁边的季泓峥,他愿不愿意成为江家里的人还不一定呢?
江晚妤并肩走在季泓峥旁边,教室下一楼就是高一年级老师办公室。江晚妤停住脚步,季泓峥也停下来望着她。江晚妤轻轻笑道:“能陪我去拿一下校服和书吗?老师说这个时候去。”
季泓峥点头,“走吧。”
江晚妤道了声谢,突然就觉得自己脚步轻快了许多。原来她一直在忐忑季泓峥的态度。
她担心这个坐在她旁边小伙伴因为那些原因刻意疏远她,甚至对她抱有敌意。
江晚妤眯了眯眼,让她产生这种想法的人真的不多。
江晚妤很坦诚,意识到自己对季泓峥有点特殊的感觉,然后她开始分析:一是因为自己刚来到一个新的班级,内心缺乏安全感和归属感,季泓峥是他第一个认识的,相处也是最久的;二是他的母亲跟她的父亲在一起,两个人的关系将变成除恋人朋友外亲密的同党;第三是季泓峥真的长得很帅,而且他身上有一种与她完全相反的气质,不由自主将她吸引。江晚妤轻轻舔了舔嘴唇,还有一点,是她自己的心理状态作祟,情绪易波动,频繁臆想,超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还有……征服欲。
这不好,江晚妤在心里摇头,她已经快成年了,必须能够控制自己,纠正过来那些“异常”想法。
林雪早已在办公室准备好了要交给江晚妤的东西,看到季泓峥一起走进来,微微笑道;“泓峥啊,是有什么事吗?”
季泓峥微微躬身问好,指指江晚妤,“替她拿书。”
他们的课本很多,让一个女生抱上去显然是有挑战性的一件事情,可林雪没想到来帮忙的,是一向被女生形容成“高冷男神”的季泓峥。林雪把校服递给江晚妤,试探地开口:“你们之前就认识啊?”
季泓峥把那一沓书抱起来,被江晚妤截了话头,“是兄妹。”江晚妤笑得甜美乖巧,“我们是兄妹呀,虽然不同姓。”
林雪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翻了篇,并不想打听江家的事情,只说兄妹两要互相帮助,一起努力。
江晚妤慢慢地走着,闲庭信步,一点儿没在乎到抱着书的季泓峥的感受。季泓峥也不急,就陪她慢慢走,回到教室,写着试卷等江晚妤整理书桌。才只是教科书而已,江晚妤好像对自己的书桌做了全面的规划,把书放进它该在的区域,一丝一毫都不给差。
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江晚妤是脑子里装着东西,季泓峥是有点摸不准江晚妤在想什么。
快走到校门口了,已经能看到停在外面的车了,江晚妤才终于对季泓峥笑道:“做兄妹吧?我其实一直想有个哥哥呢。”季泓峥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脱口问道:“为什么是我?”
这个话听起来像是不满和挑衅,可是季泓峥的眼里只有疑惑,除此之外别无杂念,干净得像碧蓝如洗的天空,稍微看一眼就知道有没有浮云。
“因为我觉得你会是个好哥哥。”
江晚妤眉眼弯弯,像被丛丛迷雾笼罩般的迷蒙难测。季泓峥看不懂也听不懂她的意思,但他并没有在意,只说“好。”
少年声音低沉好听,一个简短的应答听起来无端像是承诺。
江晚妤满意地笑了,她的心很乱,非要握住点什么才有安全感。此刻,她有种已经得到这个有趣的人的满足感。因为,他已经是她的哥哥了啊。
每个女孩都会幻想有一个独宠自己的哥哥,与风月无关,是本能的爱护和纵容。
此刻校门口的人并不多,江晚妤对为她开门的司机点了点头,先坐进去,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