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容梵站起来拍了下陈般若的肩膀“你这像极了惊弓之鸟。那个登徒子也不是什么坏人,和他好好说就好了。”
“咦?”
凤容梵对着陈般若诧异的眼神点点头“人家没有派人来追,且全程都尊礼,不是个坏人;能在这里坐上那个位置,教养好不是说说的。”
“咦?”陈般若瞪大了眼。
试了水温已经可以了,凤容梵见陈般若在疑惑中,索性添了些冷水继续烧“子民是淳朴是浇薄不能一概而论,但上位者起码是选贤举能的。”想了想,凤容梵继续说道“喜好美色人之常情,但君子取之有道,放心吧,人家不会乱来的。”见陈般若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凤容梵继续道“不过酒楼是不能去了,那掌柜的不算是坏人,但我不喜欢。”见陈般若呆若木鸡的,凤容梵无奈的摇摇头“你要是放心不下,那就把你脸上的面皮取下来给我吧,不过我想你也不乐意。要以后有更多的人冲着我容貌来,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还会惊慌失措的。话又说回来了,现在我真实容貌虽然招摇了一点,但比之前的容貌应该是安全多了。”
“梵姐姐,你好厉害!”陈般若仰望这凤容梵,忽然道。
凤容梵略略一笑“我这么招摇的脸都能够露,你那张脸不敢露,不是你的真面目我的假面目风险过大基本上没有其他可能了。水已经好了,你先去洗吧。”
“好勒!”陈般若几步并做一步,屁颠屁颠的帮着凤容梵提水去了。
之所以陈般若先洗,是因为陈般若部分衣服要凤容梵洗的,这天气自然是要用热水洗了。但要是陈般若后洗,他会特意不用多少热水的;如果是凤容梵后洗的话,她在等待的过程中继续烧热水,所以陈般若就不会因为过度估计而匆匆洗完澡。
虽说男女有别,但这两人同姐弟没什么两样。
第二日,水桶放在井边,一片飞雪落入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今年的雪来的比往年早了些。”提水的小尼姑抬着天笑道。
席络随之看天,虽然不远处就是佛堂,但她觉得她来了这里静下来的时候少,更多的时候是觉得烦躁,异常的烦躁。
萧无心的那封废掉的信是试探无疑了,或许是想要获得席络哪怕一点点的回应,也或许是因为愤恨而想拉着席络一起入火海。席络能够想到两种意思,但她一直偏向于后者,而这样的猜测叫她烦躁,她觉得她并不怎么向往日后为了一个人活着(当然,若是这个人是云梵那就另当别论了),她更不想为了一个人去改变。萧无心身份特殊,她现在若是站过去,那必然是为他人谋算心机,两次去皇宫当然她回来做了几天的噩梦,她不想要那种改变;而且,萧无心这样的人,该是如何强大、美丽的人女子才能配得上,自己就算是竭尽所能也不能达到的,难免最后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
边想着边走着,席络绕过一花墙,看到两小尼姑取雪烹茶,而不远处有个小尼姑在扫雪。
“智了,今天师傅在讲金刚经的时候,我有个疑惑。”看着水的小尼姑抬头看着不远处扫雪的小尼姑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总觉得很浅显又很深奥,像是能够做到又不能做到的。你的疑惑我可能解答不了,但我可以倾听。”扫雪小尼姑回道。
“是的呢!”看水小尼姑取下烧沸了的壶,抓了一把苦丁,直接水倒下去“上面不是说无明已至无无明么,然后我就想啊,是不是很多认为是因为有了一件东西或者一个事情使得你认识了无明、无无明,但其实是因为有了这个东西也就是有明你才知道无明的;但其实、或许是无所谓明、无所谓无明,是在未遇到之前就无所谓明、无所谓无明的。其实也就是一个现有了后才有,和一个无所谓先后就是有的。”
席络猛然一惊,她耳边听不到这两个小尼姑的话,但觉得自己一直迷惘、烦躁的地方在哪里了,好一会儿,她才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算了,就当是嫖的倾家荡产罢,总归是我赚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这一走,雪下得更大了,而在雪花的覆盖下,群树之间有一颗带着花苞,那花苞已经鼓的最大了,在最后一片冰雪落下要完全覆盖住花苞的时候,忽然绽开,并且漏出了黄色的蕊、红色的花瓣。
在雪地里,红色显得格外耀眼。
因此,陈般若几乎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角落里的糖葫芦,但他看了看自己干瘪瘪的口袋,叹了口气:现在是赚钱养家的时候,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
想到这个,陈般若给自己点头,转身背过那冰糖葫芦,不过刚刚还在一旁的凤容梵就不见了,陈般若连忙四周望去,然后就看到凤容梵从背后走过来,而且手上拿着两串冰糖葫芦。
“梵姐姐?”陈般若惊喜道,连忙跑上前去。
凤容梵点点头,举着手中的糖葫芦道“这东西看起来很好看的样子,吃不吃?”
“想吃!”陈般若接过冰糖葫芦开心的说到,不过他咬了第一口就后悔了“好硬啊……”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好难吃”……
“所以啊,有些东西长得好看,但是用起来不好。”凤容梵淡淡一笑,因为她现在并不适宜啃冰糖葫芦,直接将冰糖葫芦放在腰上,略一停顿之后提起地上的菜籽油“还有几家就可以回去了。因为天冷着,所以工钱给多了一点。”说是这么说,但凤容梵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按理说这个地方再冷也不能让她手冻伤的,但此刻却是出现了几条痕迹了。这倒不是影响手的美观,而是一旦冻伤她可就做不了什么事情了;其实,女子比较好的活就是缝缝补补,然而她不会……好在,她发现她力气比较大,其实不是天生力气大,只是因为她过往十几年勤修苦练,挑水上下山是寻常的事情,以至于练就的力气大。
“那要是明天还下雪,我们就不出来吧。我今天可以送多一点菜籽油的。”陈般若也把糖葫芦放在腰间,道。
凤容梵看陈般若挑起担子,给予了一个嫌弃的眼神“你还小,苦力活少做一点。省得长不高,日后难取妻子。”
“我……”
凤容梵摇摇头“你要一直待着我也不介意,就是得劳累你给我上香了。”
陈般若见凤容梵这般说,知道凤容梵兴致起来了,连忙跟上前去问道“那可以啊,我比较年轻,我负责梵姐姐的丧葬,那梵姐姐想要和什么埋在一起?要不要现在开始存钱买地啊?”
凤容梵见陈般若很快上道,嘴角不由自主的笑了“存钱是肯定的,要我老死了也不要做个土包包,铲平了去,在上面种棵桃树。”
“咦?”
“要是嫌麻烦就随便丢吧,反正死了也没有知觉。”凤容梵继续道。
“呵!这不可以的……”陈般若刚拦在凤容梵前面,就被凤容梵一把拉在旁边,然后凤容梵上前去敲门,和主人家核对一番后,交换了凭证放下一点菜籽油后,主人家这才合上门了。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要是倒霉的在我前面,那我可能就省事的直接给丢了。”
陈般若听了这话咧嘴一笑,但突觉冷风灌了进来,连忙缩着脖子“我就无所谓了,梵姐姐不可以马虎的。”
“算你有良心,今晚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洗洗菜吧。”
说到这个,陈般若觉得脑壳一晕“哎,做饭好难。”
“做人也挺难的,”想了想,凤容梵接到“畜牲也不容易。”
“梵姐姐,我觉得你很多时候比较牙尖嘴利,而且还有骂人的嫌疑。”
凤容梵眨巴眨巴眼睛“我也不知道,总感觉不说话的时候很安静,一说话就像是倒水一样的不管不顾,似乎是十几年没认真讲过话、想过事情一样。”
陈般若联想到这面具,便大概知道凤容梵说的是什么了,当下笑道“我觉得这样的梵姐姐有人味,而且梵姐姐是在我面前说着心里话的,这是对我的认可。我要努力挖掘梵姐姐的性格!”
凤容梵刚才还想要戒了自己嘴欠的习惯,现在就看到陈般若提溜提溜的眼神,当下觉得可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总之两个人都不是正常人。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是过得很快,在天黑时分终于送完了最后一点菜籽油,两人去店家哪里汇报了一声便回去了。
回去两人烧火做饭后,用过饭坐在空荡荡且有些破败的大堂端着热汤休息了好一会儿,之后便去烧水,一前一后洗澡后便早早上床去了。
但到后半夜开始,雪下得越来越大,凤容梵在迷蒙中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身体自动往床下一滚,这么一摔她是完全醒了,但在她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只听得“噼里啪啦”几声,然后正对着那张大但破旧的床上掉下了朽木,连带着在屋檐上的积雪也拉了下来,从高处落下的雪不可避免的砸到了凤容梵的身上。
凤容梵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叹了口气,揪着跌下来时候抓着被子的一角略略拉了拉:那被子湿了太半。
“怎么了怎么了,是家里进贼了么……”匆匆赶来的陈般若一看到眼前景象,呆住了。
凤容梵缓缓站起来“茅屋为秋风所破,但人家好歹是秋,天还有时间等冬天,这会儿我们可没命等春天。”再次叹了口气“你屋子结实么?”
陈般若连连点头,然后看到凤容梵抄起一旁的外衣,陈般若凑近窟窿看了看,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朽木,略一抿唇,之后足尖一点飞上了屋檐。
凤容梵见陈般若动用武功,并不惊讶,等陈般若依旧下来了“上面有人?”
陈般若摇摇头“没有,深深浅浅的印子是附近人家的大公鸡留下的。”
凤容梵点点头,没说什么跟着陈般若离开了这屋子。
他们住的地方附近人本来就少,更没有什么大公鸡,就算是其他地方的也跑不到人家屋檐上,何况要是公鸡做的那它也会随着朽木一同掉下来。
第二日,两人相对而坐,桌上是他们所有的家产-几十颗银珠。
“换地方是绝对要换地方的。”
陈般若对凤容梵的这句话表示绝对赞同的连忙点头。
“这个地方势力交杂,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又冷的硬抗是抗不过去,你有武功也用不上……”
“那我们离开这里吧,我可以、打家劫舍!”陈般若站起来道“找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这地方太难了。”
“你不是不想离开这里么,而且相比于其他地方,这里还是挺安全的……”
陈般若一下子就沮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