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曜日后,师兄姐们依旧回了西山,东山只留了老爹、我和宁远三人。
东山的当务要事是研制茉莉花茶,我分配的新任务是清晨到北山采摘腊梅露水,而做早饭的重任便顺理成章由我移交给了宁远。谁知宁远在厨艺方面竟有惊人的天赋,以至于我和老爹一顿饭后意犹未尽,一致举手表决,此后由宁远来负责我们的伙食。宁远对此非常无奈,他说:“天赋与容貌同是我的痛处,天赋高与长得帅都不是我的错,我却不得不因此而承担责任。”为了后续的伙食着落,我与老爹对此语进行了高度肯定。
一日清晨,宁远做好早饭,从东山以松枝为马,给我送饭到北山。早饭是道颇有心思的蒸鸡蛋,小瓷碗中金黄一片梅花状,聚了虾仁做花心,我吃得非常合意。
我一直怀疑宁远是后妈所生,他一个将门之后,侯门之子,竟如此细心,实属不正常。定是他从小受到虐待,没有吃的,才会自己做饭。
宁远坐在梅下,托腮望着我,星眸闪亮,像我吃进他胃里了。适时清风悠扬,落梅成阵,宁远唱起诗吟,扬长而去。“妾发初覆额,落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宁远只大我两岁,文采武略却已十分出色,看得出常世叔对他栽培十分用心。
看着宁远,老爹意识到也该让我正式进入学习状态。他敦敦目光转望向我,颔首微笑,致力于做一位谪仙人的同时,成为一位教育家。
老爹是行动派,立刻制定教材,文史初为《大学》、《孟子》、《论语》、《中庸》;武略为《孙子兵法》与《徐氏剑法》。
宁远是一个学霸,加之本有功底,文武长进之快,远在我之上。老爹为此对他的“遗传基因说”非常受伤。他一直深信自己的天赋比他的结拜兄弟常赫高出一截,不料在我身上三观尽毁。宁远安慰道:“师父,星辰才十四岁,习武能有如此长进,已远超于我。父亲说我十四岁时,连剑都拿不稳。”宁远继而清咳了一声:“我想,这与师父的遗传确实大有关系。”
老爹像颗泡开的胖大海,红光满面的笑了。拍马屁这点,我一直佩服宁远。
迈入学生时代总归是见苦闷的事,从前睡到自然醒,如今五更天就要练剑背诗。我天生与周公亲近,十分依恋。老爹毫不留情,一把将我从被窝抓起,指指晨练中的宁远,又指指我,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呀!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我的学生时代至此悲惨开启,这少不得要怪宁远。
我对四书五经、兵法剑术实在不感兴趣,整日学得无精打采,心神恹恹。宁远却热情高涨,小脑袋每天要吸收无穷智慧似的。
老爹对我不思学业十分伤神,迈起步来都不似‘教育家’神光风采了。他一伤神,便要喝一盅酒,抚一回琴。
我喜欢他静坐抚琴的样子。时间寂静下来,缓慢下来。
我坐在石阶上,双手托腮。宁远收了剑,与我并排而坐。我看着老爹,不知怎的却想象着自己在抚琴。
雨滴潇竹,风摇青泥。琴音仿若檀香,仿若烟缕……
曲罢,老爹闭目,听那萦尾之音。
我站起身,豪气冲天的奔向老爹跟前。
“爹!我要学琴!”
老爹楞了,我想是被我自主求学的精神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