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老爹给我讲了一通师兄弟间应团结友爱的大道理,讲得满足了,抿一口小酒,皱眉自言道:“按你常世叔的飞鹰来信,这人应该到了呀。”
我七位师兄姐平日都在西山文渊洞修行,七曜时里仅日曜日、月曜日两日回东山,人?什么人?
我夹一块香菇,呀!莫非是早上在苍梧溪那小子。
我小心翼翼把香菇夹入碗中,刨一口饭:“爹,你说的是谁呀?”
“你常世叔的儿子,上山求学来着。”
我清咳一声:“紫薇垣不是没星名了吗?他来叫什么名字。”
“他不在编制内,不用取名。”
我撇撇嘴:“爹,我常世叔又给您送什么好东西了?”
老爹停箸,正色道:“中国艺术讲究含蓄唯美,说话不能这么直接。”
我拱拱手:“爹,往含蓄唯美了说,今天晴蔚蓝,和风霁月,苍梧溪边我漫洒飞花,一少年体质羸弱,不盛紫栀清香,在东山安睡了。”
老爹猛一拍掌:“什么!你把他毒晕了!”
我嘿嘿一笑:“爹,含蓄,唯美。”
出来混,始终是要还的。
从老爹对宁远的亲热劲,看得出常世叔这份礼送得着实不轻。这让我等正义之士很是不耻。更过分的是,论理我先入师门,这小子应恭恭敬敬叫我一声师姐,可老爹居然毫无原则让我叫他师兄,还一本正经说不周山不玩虚的,按年龄排辈,等有比我年纪小的入门再叫我师姐。
宁远觍着脸,笑的猥琐:“师妹,你好。”
我头一撇,还被老爹训斥不得无礼。师兄。。。咋们走着瞧。
日曜日,五位师兄姐回了东山,大师兄天枢和二师姐天璇本着学霸精神继续留在文渊洞专研。七位师兄姐中,我和天玑师兄和摇光师姐最为要好,用我们的话来说那叫英雄惺惺相惜,用老爹的话讲那叫臭味相投。但无论怎么说,这关系铁铁的,情深义重。
给宁远下马威的事本想和他俩商量,但摇光师姐说她大姨妈来了不方便。那时我尚年幼,以为大姨妈来了就是她某位亲戚来了,于是大肆宣传一番后,一腔热情去找天玑师兄。天玑师兄不愧是天玑师兄,一拍大腿立马应承下来,纵观局势分析,认为我们应拉上天权师弟,从拼文化上先给那小子一个下马威。而拉上天权师弟,首先要激发他的斗志,而斗志起源于侮辱,于是我们把一把熊熊侮辱天权师兄没有文化的黑锅甩在宁远背上后,天权师兄胸中滚滚烈火果然燃起,说明日必得和我们去会会宁远那小子。
朝阳初起,东山之巅,天权师兄擦亮眼镜,飘逸秀发,随我和天玑师兄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直奔东山。
宁远站在山头,一袭缁衣,神态自若模样。我们可不管这小子什么模样,今日我们刀枪在握,是来打仗的呵呵。
但风中飘逸铿锵的步伐走到一半,天玑师兄突然哽了。他望着宁远先是一愣,突然躬身道:“太……”
“太久不见了朱兄,哈哈哈。”宁远一把拉起天玑师兄,拍着肩膀亲热套近乎:“太久不见,甚是想念呀。”
天玑师兄也立刻打起哈哈:“太久不见,太久不见,……宁兄宁兄。”
天权师兄不喜欢长得帅的小白脸,特别是宁远这种浓眉大眼的小白脸。清咳一声,对天玑师兄这种临阵意志不坚的行为表示强烈抗议。
天权师兄搓搓手,围着宁远瞥眼看。天玑师兄一直朝他挤眉弄眼作眼色,天权师兄积蓄了一晚的能量喷薄欲出,哪肯望他一眼。
“师弟。”天权师兄躬身一礼,言语亲切,但杀机毕露:“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宁远一笑:“地作琵琶路作弦,哪个能弹?”
天权师兄一惊,众人都不料宁远文思竟如此敏捷,天权师兄又道:“树影横江,鱼游枝头鸦宿海。”
宁远呵呵一答:“山色倒海,龙吟岩畔虎眠滩。”
我一拉天权衣袖:“师兄,行不行。”
“放心,马上使出我的绝招。”
天权一拍折扇:“这对子你能对出来我佩服你,烟锁池塘柳。”
此对子含了金木水火土五行,确实极难应对,不愧是天权师兄,有两下子。
宁远望远处松林,思量一阵,天玑师兄捂着额头,天权师兄面有得色,我正预嘚瑟一下,不料宁远悠然答道:“秋唫涧壑松,如何?”
天权师兄深呼吸一口,侧身向我道:“这小子拿不下,不宜为敌。不过他考的对子肯定也难不倒我,今天只能交个平手。”
宁远呵呵一笑,开始回题。他举起右手,晃与众人,道:“师兄,请问师父武功盖世,但为何不用这只手举剑?”
“这算什么问题?”天权皱眉。
宁远灿然露出门牙:“请师兄作答。”
我心生疑惑:“你见过我爹舞剑?”
“师妹放心,师父绝不会用这只手舞剑。”宁远凑近我,特意将师妹二字加重一分。
“你说你说。”天权师兄一脸不屑。
“哈哈”宁远一跳:“因为这是我的手,试问师父怎么会用我的手举剑呢。”
天玑师兄捂住肚子笑,我也忍不住噗呲一声。只有天权师兄板着个脸,横眉盯着天玑师兄:“师兄,下一题你来答。”
宁远一笑,又预向天玑师兄出题。谁知天玑师兄很没骨气的讪讪笑道:“我认输我认输,宁兄高明,在下佩服。”
我和天权师兄向天玑射去鄙视的目光,今天真是惨败。
不料宁远又道:“我有一题请教小师妹,若师妹能答对,今天就算我输了,我愿赌服输为师妹洗一个月的碗,如何?”
我们齐刷刷望向宁远:“什么题?”
宁远靠近我:“每个人都有两只眼睛,两个耳朵,两只手,两条腿,为什么只有一颗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