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羽哭晕了,被转移到另一个病房去休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唐羽才渐渐苏醒过来。眼睛红红的,布满了血丝,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消去,新的泪水又将其覆盖。陪在病床前的常晓雪和琳琳擦拭着她的脸,二人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告诉我他没死!他没死!对不对?”唐羽突然坐起来,惊恐问。
“没,没有,他没有死!”琳琳哭着说。
“对,他福大命大,躲过了死神的威胁,只是……”常晓雪犹犹豫豫地说。
“只是什么?”唐羽急忙问。
“只是……叶钧……成了植物人……”常晓雪吞吞吐吐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唐羽松了一口气,只要还活着,只要心脏还跳动,就还有希望,还有未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说啊?说啊?”唐羽问,心中充满了疑惑。
“那天,艾美美邀请我和彭闫峰一起去郊游,本来答应得好好儿的,但是因为公司临时有事,我和彭闫峰就没有去。那天的天不太好,阴沉沉的,我劝艾美美天不好就别去了,可她的脾气你也知道,只要决定了的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非拉着叶钧一起去,结果那天中午就开始下暴雨,发现他们的时候,车子停在半山腰的公路上。交警说是因为拐弯的时候由于地滑来不及刹车,结果……车撞上了山,艾美美当场死亡,叶钧抢救不及时血块压着脑部神经,不能做切颅手术,现在……成了植物人,医生说……只能等血块慢慢消散,也许……叶钧会醒过来。”常晓雪说。
“也许?”唐羽冷笑着说,犀利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为什么都是些虚词?每个人都告诉我什么也许?什么一辈子?什么永远?都是骗人的!骗人的!你们向许下一个个承诺,给我希望,却又让我绝望,为什么?我本来想过平凡宁静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
没有人答话,没有人吭声,都默默的低下头。
艾焱一直在屋外看着这一切,他没有勇气面对唐羽,这一切都是自己间接造成的。
当叶钧的病情稳定下来,只需要悉心照料,唐羽将他接回了自己在外面租的房子,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医生说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可唐羽没有干巴巴的等待,她每天都会跟叶钧聊天,从网上看到新闻就天南地北的胡说一通,看到好玩的笑话,就手舞足蹈的讲给他听,给他唱歌,经常带他出去晒太阳,给他擦洗、按摩,让肌肉放松,希望他醒来的时候就可以健健康康的行走。
剩余的时间,唐羽就会窝在电脑前码字来赚取稿费。有时打着打着字就睡着了,但是每天做着同一个梦:叶钧醒来,握着自己的手,微笑着说我爱你。每当这个时候就会猛然苏醒,奔到床前看看叶钧,是否像梦中一样会醒来。
在这种生活中,唐羽不嫌烦,而是觉得是一种享受。她没有再见艾焱,她也不想再见到他,那种由思念和距离对他产生的感觉已然转化成一种恨意,这种恨意是从艾美美身上转移而来的,总需要一个发泄口,总需要有人来承担她的恨意,何不将那个让自己拿不定主意去爱的人来当做一个靶子,让自己死心,让恨意发泄。而艾焱每天不管怎么忙,也会在上午九点的时候来到唐羽所住的小区,坐在小区公园一个角落里,看着唐羽先将轮椅推出来,再费力的将一米八多的叶钧背出来,小小的身躯快被淹没了,将叶钧小心的放在轮椅上,然后擦一擦额头的汗,幸福的笑着,推着叶钧散步。第一次看唐羽做这些的时候,唐羽险些晕倒,艾焱心疼得想跑过去帮忙,可在半路上,听见唐羽对着毫无知觉的叶钧撒娇道:“讨厌!你该减肥咯,我的背都要被你压断了,你要赶快好起来,然后养着我,听见没?恩,乖,亲一个!”艾焱止住了脚步,觉得不应该再掺入他们的生活。一个是自己的亲人,一个是自己的爱人,让他们幸福快乐才是自己真正该做的。这个时候,他才懂得,远远的爱着,也是一种幸福。
有时常晓雪会拉着彭闫峰的手和纪琳琳、蒋毅刚一起来看看他们,带一些好吃的,改善下生活,帮忙收拾下房间,带叶钧一起去复诊,去散步,去郊游。唐羽相信,青春的气息以及大自然的气息会对叶钧的身体恢复有帮助。刚开始的时候,彭闫峰会趁常晓雪不在的时候,对唐羽说:“你知道,我还在你身边,需要的时候,我随时都会出现在你身边。”
“你也知道的,你应该对常晓雪说这些。”唐羽冷冷的说。
“可是,我一直没有放弃爱你的啊。”
“放弃?你是在怜悯我才爱我的吗?”唐羽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给你写情书的时候就爱上你了,你是知道的,因为我哥和叶钧的缘故,我才没有表白的。”彭闫峰急忙解释。
“你知道,你现在是同情我,你爱的是常晓雪,一直是。如果你不想我的生活变得混乱不堪,就请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这种话,我不爱你,一点也没有。还有,还是那句话,请好好珍惜常晓雪,不要到最后像我一样。”唐羽说。
从那以后,常晓雪和彭闫峰越来越亲昵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恋人终成眷属。
不知不觉中,每个人的生活又恢复了宁静,像潺潺的溪水一样,透彻而明亮。毕业典礼那天,唐羽没有去,纪琳琳和常晓雪两人将她的结业证书和学士学位证带了回来。毕业了,人生要踏入新的阶段,可这种分段法不适合唐羽,唐羽总是提早进入不该进入的阶段。
毕业后,纪琳琳和蒋毅刚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南方小城,打拼他们的生活,为以后的人生打基础。他们二人被当做大学生夫妻模范来学习。也是,在大学生恋爱中,到最后还在一起不分手的真的是屈指可数,若不是真爱,怎能熬到最后?
临走前,他们来看叶钧。
“唐羽,辛苦了,你瘦了好多啊。”琳琳心疼的说。
“那不正好,以后我就能穿进你结婚时的伴娘礼服了。”唐羽开玩笑的说。
“那也要注意身体,别总自己硬撑着,我们这些朋友不是用来说说的,随时等着为您效劳。”蒋毅刚也应声道。
“知道了,琳琳,你可要小心咯,我还以为你们家蒋毅刚只为你一个人效劳呢?哈哈”唐羽笑着说,故意逗琳琳。
“切,我后面一大群追求者,加起来可绕地球三圈,就他,爱为谁效劳,拿去!爷不稀罕!哈哈!”琳琳双手抱在胸前,一仰头,装作不屑的样子说道。
“哈哈哈,爷,别介啊,妞给您笑一个,您可千万别舍下小的啊。”蒋毅刚配合的说。
看到他们这么甜蜜的一对,唐羽既感到替琳琳高兴,又有些羡慕。回头看看自己的叶钧,拂一拂额头上的汗,自觉也很幸福,也就觉得释然了。
思念,那是牵挂;距离,那是感觉美;亲密,那是爱情;在一起,才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