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星星缀满天空。武由龙抬头看着天空，撒了泡尿，转身朝窝棚里走去。窝棚里闪着火光。
姜白虎在炉灶上烤着一只兔子。
“你说那个人会找我们复仇吗？”姜白虎对走进屋来的武由龙说。
武由龙关好门，蹲到炉灶旁。
“只剩他一个人，怕是不敢来了，至少暂时不会来吧。况且是他们先抢的你的马。”武由龙说。
“我们得赶快找人结盟，如果那人找了别的强盗来复仇我们也好应付。”姜白虎说。
“说的是，你有认识的能和我们结盟的人吗？”武由龙问。
“我认识一个叫牛尾驼的人，他是牧羊的，也是孤身一人，我曾帮他打过狼，我们可以先和他结盟。”姜白虎说。
“那明天我们就去找他。”武由龙说。
“好。”姜白虎说，翻转了一下烤着的兔子，一股香气飘然升起。
第二天，武由龙和姜白虎起个大早。姜白虎解了头马的缰绳让它带着马群自顾自地去找草吃，便和武由龙骑了乌青马和黑野马去找那个叫牛尾驼的人。
两人骑马时快时慢走到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在一片高坡上找到了牛尾驼。
“牛尾驼！”姜白虎坐在马上向坡上大声喊。
牛尾驼从羊群中走出来，向坡下走来。他走路的样子很怪。待到近处，武由龙才看清他的模样。
那人长着又短又硬的胡须，戴着一顶破羊皮帽子，弯着腰，背高高拱起，真的像个骆驼。
姜白虎和武由龙下了马。牛尾驼走下来，站定在姜白虎和武由龙跟前。
“好久没看见你了，姜白虎。有了帮手了？”牛尾驼扭着头说，打量着武由龙。他的背驼得厉害，身体无法正常直立，显得很别扭。
“这是我的兄弟，他叫武由龙。”姜白虎说。
武由龙微微躬身向牛尾驼致意。牛尾驼咧嘴一笑，露出歪歪斜斜黑乎乎的牙齿。
“我们找你有事商量。”姜白虎说。
“什么事？”牛尾驼说。
“嗯……小龙，你跟他说吧。”姜白虎不知从何说起，对武由龙说。
“我们想和你结盟。”武由龙对牛尾驼说。
“结盟？什么结盟？”牛尾驼不明白。
“强盗不是总欺凌我们这些势单力薄的人吗？我们联合在一起，像部落一样，那样强盗就不敢欺凌我们了。”武由龙说。
“就我们？能抵挡几个强盗？”牛尾驼说。
“当然不是只有我们，我们还可以去和其他像我们一样的人结盟。”姜白虎话道。
“和我们一样的人？”牛尾驼说。
“对，草原上不是有很多像我们一样的人吗？”姜白虎说。
牛尾驼沉吟片刻。
“那我们怎么结盟？”牛尾驼说。
“我们可以像一个部落一样。”武由龙说。
“部落？你是说我们聚到一个地方？”牛尾驼说。
“对。”武由龙点点头。
“那我们聚到什么地方？”牛尾驼问。
“我们可以到我现在的那个地方，或者重新找别的地方。”姜白虎说。
“我们那个地方靠着森林，草也茂盛，还有小河，放牧马羊不成问题，春夏还可以到森林打猎。”武由龙说。
“我认识一个人，他也可以加入我们。”牛尾驼说。
“你答应和我们结盟了？”姜白虎说。
牛尾驼斜着脑袋望着姜白虎点了点头。
“如果那样我就不用送羊给强盗了。”牛尾驼说。
“太好了！”姜白虎说，“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黄狼，他和他的爷爷相依为命，前几天我还见过他。”牛尾驼说。
牛尾驼和姜白虎、武由龙相约，他去找黄狼然后和黄狼一起赶去姜白虎那里。姜白虎和武由龙欣然而返。
两天后，牛尾驼和黄狼赶着他们的牲畜来到姜白虎的住处。姜白虎和武由龙正忙着为牛尾驼和黄狼搭建新的窝棚。
之后，四个人又去联络说服其他草原流浪人加入他们。到春天结束的时候，小河边已搭起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窝棚，不远处还捡起几个大的牲畜围栏。
小河开始解冻的时候，武由龙开始考虑要返回家乡了。
一天晚上，大家围在篝火旁烤着肉吼着歌跳着舞庆祝冬天的离去。武由龙闷着头只顾吃肉。姜白虎从跳舞的人群来，坐到武由龙身边。
“怎么了你？闷闷不乐的。”姜白虎对武由龙说。
“阿虎哥。”武由龙说，“天暖了，我是时候回家了。”
“回家？！”姜白虎想说“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却没说出口，他意识到武由龙是有另一个家的，家里有他的母亲和妹妹。
“你要什么时候走？”姜白虎问。
“现在你们大家在一起，用不着再怕什么强盗了，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了，这几天我就走吧。”武由龙说。
“可是……”姜白虎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个人沉默着。
“你这一走，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姜白虎说。
“当然能。野狼谷离这里也许并不远，只是我迷了路才走了很久。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即使野狼谷离这里很远，我也会来找你。”武由龙说。
“你怎么回去？你连路都不认识！”姜白虎突然想到，对武由龙说。
武由龙抬头望着坡上黑幽幽的森林。
“路就在这森林里，也许穿过森林就能回去。”武由龙说。
“也许？！你怎么能这样？如果你又迷了路怎么办？”姜白虎说。
“我会在树上做上记号，如果不行，我可以沿着记号回来。”武由龙说。
“不行，即使不迷路，森林里老虎、豹子、熊随便哪一个都能要了你的命！”姜白虎说。
“我有刀，前些天还做了一把弓箭。”武由龙说。
“那管什么用？难道你一箭能射死一只熊？”姜白虎说。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必须得回去。母亲和妹妹肯定在等着我呢。”武由龙说。
姜白虎又不知说什么好了，沉默下来。
“我送你回家。”姜白虎默默说道。
“不，不行。你放心吧，我自己没事。”武由龙说。
“我可以跟你一块回家，大不了投靠你们的部落嘛。”姜白虎笑笑。
“可是，狼群怎么可以没有首领呢？”武由龙望着眼前的人们，说，“他们已经把你当成首领了，你走了，他们怎么办呢？”
“他们可以有新的首领。”姜白虎默默说，眼神深邃，思考着什么问题。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首领的，不是吗？”武由龙说。武由龙想起自己的身份，他是野狼谷部族联盟的首领继承人，可现在，这一刻，武由龙觉得自己离那个身份很遥远。
姜白虎的对面是一个干瘦的老人，静静坐在篝火旁，一言不发，半眯着眼睛像是在打盹。是黄狼的爷爷，“黑鹤老人”，人们都这样称呼他。人们还说，没有人知道黑鹤老人到底有多老。
“也许黑鹤老人知道回野狼谷的路。”姜白虎突然想到。
姜白虎起身走到对面，坐在黑鹤老人身旁，从烤肉架上撕下一块肉，递给黑鹤老人。黑鹤老人接过肉，缓缓向姜白虎点了下头，表示感谢。
“您听过‘野狼谷’这个地方吗？”姜白虎问黑鹤老人。
“野狼谷？”黑鹤老人说，转过头，望着身后，抬起像枯树枝一样的手，指着坡上的森林缓缓说道，“野狼谷就在这森林的后面。”
姜白虎一下兴奋起来。
“小龙！过来！”姜白虎喊坐在对面发呆的武由龙。
武由龙站起身走到姜白虎身边，坐下。
“黑鹤老人知道野狼谷！”姜白虎兴奋地对武由龙说。
武由龙一下来了精神，探过姜白虎的肩膀，对黑鹤老人说：“您知道野狼谷？”
黑鹤老人抬起眼皮，看着武由龙点点头。
“那您知道从这里怎么去野狼谷吗？”武由龙又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