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看着鱼缸里面游动的热带鱼，神色冷得像冰，秀丽的脸上往外辐射着逼人的气息。
文母姿态优雅的坐在一旁，脸上含笑：“真不巧，我才来，雷绍就去广州出差，女婿也没见成。”
文静眉尖一蹙，眼神仍然不离开绚丽的鱼儿，只淡淡一笑：“女婿？什么女婿。”
文母道：“反正你也快嫁出去了，这声女婿也没叫错不是？”
文静转过头，一双明眸里面充满讽刺：“你意思是，终于把我当女儿了？”
文母的笑容僵了僵，未及开口，只听文静声音拖得长长的叫了她一声：“夫——人。”
手一下紧紧握住一边的皮包，保养得十分美丽的指甲掐在了拉链上，喀嚓一声，竟然断了。
文静轻轻叹息了一声：“可惜了。”
文母扬起下巴，面不改色：“指甲留长了就这样，也没什么。小静，还在生妈的气？”
文静眼神一寒：“哪里高攀得上呢？还是和以前一样，叫你夫人吧。请问夫人今天大驾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文母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放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以前我对你刻薄了些，可是——作为一个女人，见到自己丈夫和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你……你要我怎样心平气和呢？”
文静眯起眼，淡淡一笑：“请继续。”
“小静，原谅妈吧……上一代的恩怨，确实不该让你受到牵连。”她声音恳切，眼神也有些闪烁，脸上满是痛悔与和蔼之意。
文静站起身：“今儿你是专程来道歉的？我知道了，昨天晚上我校对稿子，睡得太晚，现在还有些发晕，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上去补觉了。”
听她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文母脸上笑容凝固，脂粉也掩盖不住皮肤泛上的青色。她顿了顿，终于咬牙说道：“就算我对你不好，你心里有怨气，可是你爸可没有对不起你，从小就把你从贫民窟接了出来，锦衣玉食的娇惯着，这次华盛出事，你身上流着文家的血，总不能等闲视之吧！”
文静端起茶杯，慢慢吹走水面的热气，喝了一口，缓缓说道：“我只是个书呆子，商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恐怕帮不上什么。”
文母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肩头微微抖了起来，深深吸了口气，镇定下来：“文静，不要绕圈子。你和阮家的三少，还有小墨关系都不错，让他们帮帮忙……”
文静抬眼，讽刺的盯着她道：“夫人一向思路清晰，怎么现在开始糊涂了呢？我和世昭再好，又有什么用？毕竟是竞争对手，他还能为了我放弃这样大一块肥肉？至于程书墨……可笑，文雅做了那样的好事，我见到他都抬不起头，更不用说求他帮文家了！”
文母声音拔高了几度：“文静你别推三阻四的，别忘了，你姓文！文家落难，你还能有好处不成？你以为雷家看到你家道中落，还会让你进门？”
文静嗤笑，重重的放下茶杯，双目如电，直直看着文母的眼睛，一向带着书卷气的她竟然气势逼得文母都不由闭了嘴。
“雷家世代书香，族里所有人都在高校或者科研院所供职，最看不起的是什么？无良商人。夫人，你不会真以为雷家曾经不同意我和雷绍，是因为我私生女的身份？错了，如果我身上没有留着这一半耻辱的血，这事情不至于拖了这么久！”
文母虽然一向冷静高贵，闻言也不由得声音发颤，眼中满是怒意：“我就说一开始不该把你这样的种接回家，果然，养不熟的狼！以前锦衣玉食的，简直不如喂狗！”
文静怒极反笑：“是，锦衣玉食，文雅挑剩下的东西确实也不是什么次品，我从来不抱怨。可是她剪了我衣服，打翻我的碗，侮辱我母亲，我的好爸爸怎么每次都说是我的错呢？夫人，你不妨回想一下，多少次是文雅先动的手，最后反而是我被毒打？然后对外你们怎么说我的？天生反骨不安分，欺负妹妹，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她呼吸急促起来，眼光雪亮如刀锋：“少在我面前提什么文家付出了多少，你们也不怕被雷劈！”
文母勃然大怒，站起身指着她鼻子道：“好，好，以为要嫁入雷家了，有恃无恐了对吧。”
文静揉了揉眉心：“春季容易上火，夫人还是少动怒的好。您病倒了，文雅可怎么办啊？”
文母眯起眼：“雅雅自然有小墨照顾。有了他的孩子，程家最终会让她进门的，而且……时间久了，自然会体会到雅雅的一片痴心。”
文静早听雷绍说过孩子的猫腻，如今看到文母如此笃定，心里一惊，却不动声色道：“虽然时令不到，不过夫人回去最好还是喝点绿豆汤，败败火气。还有，既然文雅能进程家的门，你让她去求程书墨岂不是更好办事，何必找我舍近求远呢？”
文母恨恨的看了她一眼，却无可辩驳，拿起包，快步走了出去，重重摔上门。
香水味还缭绕在空气中，文静脸上的镇定忽然碎裂开来，冲过去将房间所有的窗户打开，犹带寒意的春风一下灌了进来，冲淡了香水的气息。
颜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睁开酸涩的眼，叫了程书墨几声，却没有人回应。拿过手机一看，果然有他的短信，要她放心，文雅不敢再对她起什么坏心。
顺手拨了回去：“你人呢？”
“和世哲哥有事，今晚会回来得晚些，你好点没？”
颜玉用脸蹭着被子，闻着上面程书墨留下的气息：“嗯，你忙吧。”
随便吃了点东西，她将程书墨换下的衣服拿去洗了，发现洗衣粉快用完了。
颜玉将衣服晒好，在颈上扎了一条丝巾，遮住难看的伤，便走了出去。
买了东西出来，夜色已经深了，风中传来淡淡的花香，吹起颜玉的长发。走过繁华的商业街，她无意往旁边长椅上一看，顿时呆了。
文静软软的坐在上面，路灯之下她眼神呆滞，脸色苍白如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