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辨认了半天，终于迟疑着开口：“程书墨……？”
面前的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头发乱糟糟的搭在额前，仍然在往下滴着水。他脸色有些发白，嘴唇紧紧抿着，眼神里满是疲倦。
程书墨对着她淡淡点了点头，却一言不发，径自走进了浴室。
颜玉心一酸，跟着走了进去，程书墨一边脱衣服，一边说话，声音听不出喜怒：“没事，我洗个澡再来，你先去睡觉吧。”
“……你不要生气了，好吗……”颜玉伸手抚向他的脸，指尖接触到一片冰凉粘湿。
程书墨抿了抿嘴。
“你……这么大的雨，怎么回来了呢？”颜玉想起已经被水淹没的下穿隧道，不由得疑惑，“你开车了吗？”
他点头，淡淡道：“我要洗澡，你出去吧。”
颜玉垂下眼帘，心里更是不安。如果是往日，此人肯定嬉皮赖脸的把她抱住，大肆轻薄起来，现在却这样冷淡……
“你开了车……可是你怎么把车开回来的？下穿隧道不是被水淹了吗？”
“我把车扔一边了，走回来的。”
颜玉吃惊道：“扔一边……听说那边路面已经积水严重……你的车……”
“报销就报销。”
颜玉无言，看着他脱下西装，心里一阵发苦。
怪不得他这样的狼狈。从那边走到公寓，至少需要五分钟，在这样狂风暴雨的天气，想必需要更久的时间。她担忧的望着程书墨发白的脸色，不知他有没有着凉？
程书墨转头凝视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往日温暖的大手又冷又湿。颜玉惊了下，一把抱住了他，他身上的雨水很快浸染了她的睡衣。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要生气了好吗？”颜玉放软了声音，低低说道。
程书墨笑了笑，却是那样的冷淡：“你看你身上也湿了，去卧室那里换一件吧。”
颜玉抬眸看着他，眼中已经浮起了一层雾气。即使他依然怒火未消，在这样的天气还赶回来，可见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多重。
不知如何做他才能消气呢？
程书墨还是一副酷酷的样子，把目光移开，解着衬衣纽扣，一边说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颜玉手指插入他的湿发之中，踮起脚尖，吻住他冰冷湿润的唇。他僵了下，呼吸急促了起来，终于展开双臂，将她紧紧揉进怀里，在她唇上啃咬着，用力吮？吸她的舌头，动作有些粗暴，似乎在发泄怒气。
颜玉想推开他，却被他钳得更紧。氧气被他夺走，直到她全身酥软，程书墨重重的咬了下她的下唇，才把她放开。
好疼。
颜玉转头望向镜中，自己的唇瓣异常嫣红，就如玫瑰一般娇艳。
程书墨的神色终于生动了起来，微微眯眼，把她推到墙边，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许她逃离。
俊脸上浮出一个危险的笑来，颜玉不由得抖了一下，只听他开口说道：“知道错了？看你现在这委屈样子……当时的胆子跑哪儿去了，嗯？”
“我……”
“你什么？觉得侥幸，觉得遇到危险只是小概率事件？结果呢？我告诉你，你害怕的事情，往往会发生！这不是遇到文雅了？她现在出门都是有司机保镖陪同的，我看看……”
他伸手，撩开她的发丝，抚过她柔软的脖颈，冷笑道：“上次你这里受伤，痕迹可是过了一周才消退的……当时她还没想要你的命呢……可是现在，颜玉，你真是，真是……”
他放了手，眉眼之间皆是怒气与担忧：“我不想再说……真是不知道，你何时才能让我放下心来！”
颜玉咬住唇，嗯了一声，伸手继续给他脱下湿透的衣服，手指触到他的皮肤，只觉得异常的烫，心一惊：“你有没有不舒服？”
程书墨道：“我这几天就没有舒服过！你这个笨女人！”
“对……对不起，你怎样才能不生气呢？”
程书墨咬牙看着她道：“看到你就一肚子气，你给我出去！”
颜玉眸色一暗，抱起他的衣服出了浴室，替他关上了门。
哗哗水声传来，颜玉从衣柜里拿出干净衣服，挂在浴室门口的钩子上。忍不住凝视着磨砂玻璃里面那个模糊的人影，心里又是酸胀，又是甜蜜。
雷声依然传来，颜玉只觉得全身一点一点凉了下来，似乎外面的狂风穿透了客厅玻璃，狠狠刮在了她身上。雷暴天气里，他全身湿透，走在露天，这是多么危险的事！为了见她，他真的什么都不管了！
轻轻叹了口气，她整理着程书墨湿透的衣服，从衣袋里拿出他的东西，一切都被水浸湿，包括他的手机。
怪不得打不通电话……
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深。她想起自己在巴黎遇袭之后，程书墨丢下手中的一切赶来，在阳台上紧紧抱着她，颤着声说：
没有你，我会疯掉。
不由自主的回到浴室门口，看着里面透出来的灯光，眼睛已然潮湿。
“门神，你又在想什么？”
颜玉从沉思里回过神，只见程书墨把浴室门开了道缝儿，露出半张脸，黑眸微微眯起，眼神很是诡异。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直觉。”
颜玉心一跳，脸色止不住的红了起来。垂下眼帘，轻轻道：“就是……在想，怎样才能让你不生气。”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好吗？只要你不生气，做什么都可以。”
程书墨眼中闪过一道不怀好意的光：“什么都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