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早已点餐完毕又过了四五分钟。
曾春耀才姗姗来迟。
他满脸通红，像是捡到了什么便宜一样。
“都选完了没？”
“早搞好了！”
我用餐巾纸给他那边的位置擦拭了一下。
“就等你了，这么高兴，是从那边吃了多少折然后从我这里挣回扣啊？”
我调侃他。
“就你小子嘴巴里面说不出好话！”
曾春耀笑骂道。
“我可是和那领头的墨迹了大半天呢，我说我可是在咱们班里面好好的介绍了他们这家店铺，又是微信朋友圈又是班群的，最后还是我做东怎么也不能让我这种老主顾心寒啊。”
“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要不要给咱们来两瓶冰黄。”
冰黄是我们这边的土话，意思就是冰啤酒。
一般都是用方言来读，普通话来念的话不光味道没了，你突然一说我肯定都想不到是什么。
我笑个不停。
忙问他然后呢？
“这我哪里能乐意啊？”
春哥佯装怒意。
“我说你不给我俩扎，那梁子可就结下了，现在还好说以后可别怪我不当人。”
“怎么不当人啊？”
砂糖笑问。
“哟，您大小姐可以在江海小吃圈打听打听，我曾春耀虽然平日里面庸庸碌碌，但是外卖点评金牌美食家——人称江海小霸王，网名被风吹起来的猴子，有谁没有听过？”
“就一白嫖专业户。”
我乐道。
“什么白嫖，女生面前注意涵养，懂不懂礼貌？”
曾春耀不干了。
“你们可能不信啊，我只需要动动我这根小拇指这么一打字。”
“嘿嘿~”
他冷笑几声。
“江海外卖小吃界都得抖三抖。”
我一挑眉。
“这倒是真的。有一次还因为别人卖的实在太好吃了，用中评诈骗了一个满减券，任秋宁你以后千万不要学这种丑陋的大人。”
“哎哎哎？”
“别给我在这虚构事实，那家麻辣烫给我少双筷子问题还不大吗，好吃是一回事，这种丢三落四态度问题就应该严厉打击！”
春哥坚决捍卫自己的尊严。
“行了行了，你厉害了行了吧？”
我喝了一口茶。
“你就说最后怎么样了吧？”
“那还有的说？也不看看你春哥是谁？”
曾春耀满脸骄傲。
“当当当！”
他大臂一挥，整个人侧移一步。
在他背后，俨然是两大箱啤酒，还带着雾气，应该是刚刚从冰柜里面抬出来的。
我和砂糖两个人看看他，又看看任秋宁。
一下噗呲笑了出来。
“你们笑什么？”
他呆了一下。
“没什么。”
我差点没忍住笑意。
“就是想告诉你，我们这里除了你没人喝啤酒，这些全都归你了。”
春哥恍然大悟。
然后定睛一想，发现不对的地方。
“不是......”
“不是什么？”
“我怎么就突然忘记了阿零你不喝酒这件事情了？”
他痛击自己的脑袋。
“阿零你说我今天是不是今天被打击太多，被打击傻了啊？”
“你就是得了便宜什么都忘记了。”
我叹了一口气。
“什么都精明，就是这种事情上面容易踩坑。以后抢购卫生纸的估计就是你这样的人。”
......
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部分烤肉被端了上来。
鲜嫩多汁，纤薄之中带着几分肥美。
块数不能算少，但是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厚度着实是非常薄了。
要不是我早有准备，点的盘数众多均摊掉了这种吃不饱的落差感，可能任秋宁就已经抗议了。
“阿零！”
我早有被她指名道姓的准备。
“我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任秋宁一口气点了好几分。
她的眼睛里面好像瞬间充满了亮晶晶的小星星。
“把你脑袋收回去，不礼貌！”
我赶紧站起身来给她按下去。
“不管怎么样你都有的吃的。”
看任秋宁那依然满怀期待小眼神，我也不禁有些过意不去。
明明私下里我还能忍住不训她的。
可是在砂糖和曾春耀这种已经很熟络的朋友面前，还是总觉得着小丫头不懂事欠管教。
心理上我知道有些事情可能并不是她的问题。
而是我的问题，太多可能我都想不通的事情，我往往希望任秋宁表现更加豁达。
怎么可能呢？
我明明也是一个那么虚伪那么脆弱的人。
我也没有办法真正制止任秋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也许我只是假借希望她好作为借口达到控制的欲望。
所以我最后还是下定决心。
自己的那一份稍后再吃算了，哪怕肚子已经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我真的看不了那一双盯着我满怀期待的眼睛。
虽然我非常了解她目前期待的东西只是眼前的烤肉而已，那又如何呢。
只要有能够让她开心的办法，我什么都愿意奉献给她，又有什么东西能够比得上那种幸福呢?
是自私的幸福也好，虚伪的作秀也罢。
我希望她的未来可以自己选择。
看着眼前纤薄肉块逐渐变得金黄，我手没有停下半分，又是不停加入新的生肉，又是翻动已经熟透的某一面......春哥还在对着自己的一扎啤酒发呆，砂糖则是慢悠悠吃起来自己点的豆腐，时不时扫一眼我这边。
任秋宁见我已经开始动手，便自告奋勇去搭配蘸酱了。
毕竟是去远东读过书，还是一个天生吃货的属性，这一点我们还是放心的。
毛刷轻过料酒。
我从之前在商城买的一大堆东西之中抽出香草精，还有一点我自己尝试过比较不错的孜然香料洒在上面。
几乎是只有一瞬间。
味道就已经蔓延开来。
反正之后是要蘸酱的，所以酱油和bbq酱汁就没有必要了，提香有时候确实是构成美食非常重要的一环，别说是在场看着斯文其实已经开始咽口水的几位了，前后桌的客人都似有非有，有意无意开始撇过眼睛望向我们这边。
这种味道和普通刚刚熟透的单纯的肉香不同。
是纯粹的，源自精神之中的享受。
几乎没有油腻，不带那种咸腥的味道，砂糖手里的乌龙茶似乎一瞬间就失去了原有的价值。
我看见她的筷子在抽动。
曾春耀也一口把自己被子里面刚刚倒满的啤酒一饮而尽。
“妈的！”
他说。
“今天这是我喝的最后一口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