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待到日光逐渐移至正中,今日的讲课便至此结束。
白重九正欲离开,一道身影拦在他面前。还不等白重九说话,张尚刚带着微笑道:“白师弟,这几日可得抓紧时间修炼啊,你最晚进入忘川阁修行,进度落后我们不少。三日后的测试,若被其他师兄打败了,可别像个小孩子哭了啊。”
皮笑肉不笑,充满嘲讽的话语,在白重九听来搞笑十足,哪有人会把自己心怀不轨的意图随随便便说出来。
“张师兄,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好吧,我知道了,测试当天你要来找我茬。放心,当天我会尽量手下留情,竭尽所能不让你在现场被打哭的。”白重九反讽道。
张尚刚想要对白重九做的事被说了出来,他也不在意,或者说他本来就想让白重九知道。
他已经进入唤元中境,同期进门弟子大多留在还唤元初境。张尚刚可不相信,比自己入门晚两个月的白重九,会在一个月内连破两境。
自己表示会在测试当日,来找白重九的麻烦,想让白重九提前感到担心,增加心理负担,影响他未来三日的修行进步,虽说影响的范围也不大,但有总比没有好吧。
不怒反笑道:“你只有现在能耍会儿嘴皮子,我很期待你日后的表现啊。”说完含笑离去。
算算时间想来师父所办的事,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吧?白重九看着张尚刚的背影,如此想道。
……
……
夜晚,月光通过门窗照进屋内,白重九在床上盘膝而坐,周身散发出微小的波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月光逐渐将房屋填满,桌上烛火清抖。白重九睁开眼,心想师父来了,旋即快速来到院子里。
月光照在庭院中,庭下如积水空明,竹子和柏树的影子落在庭院里,宛若水中的水藻、荇藻,纵横交错,某棵柏树阴影里,有一抹比阴影更黑的影子。
白重九站在那片阴影面前道:“拜见师父。”
“三日后的测试包括以后,你都不用再隐藏自己的境界。”阴影中,传来一道略带沧桑的声音。
“这一本天光剑法就提前当作你进内门后,我送你的礼物。”
约莫一指厚的剑谱,从阴影中飞出,落在白重九手上。
“师父,你要走了?”白重九问道。
“我游历人间数百年,此番回来,一来是帮你在忘川铺好路,二来也想再看忘川阁一眼,了结心中的牵挂,这一走,将来再也不会回来了。”黑影中人说道。
步入修行道路上尚且较短,此时的白重九还不懂“这一走”的话中之意,单纯的以为,师父游历凡间将来再也不回来了,一念至此,白重九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声音略带低沉道:“师父,一路保重。”
黑影中人知道白重九为何要为自己磕头,或许是觉得欣慰,阴影中的黑影抖动了几下了,似在笑。
“徒儿保重。”
不知过了多久,确认师傅已经离开,白重九方才站起身来,看了眼中的剑谱,转身进屋。
……
……
三日后,青云山剑堂外。
平台上的蒲团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约莫三丈高的黑色石碑。
白重九与众弟子站在石碑前等待,或许是因为,这是一次堪称改变命运的测试,众弟子虽充满自信,但心中仍有些紧张。因此,场间的气氛略有些低沉。
清风微起,几道剑光落到场间。场间先是一阵骚乱,流露出一种“终于来了”的氛围,很快又恢复平静。
李师和几名仙师走到石碑旁,清咳两声,道:“开始测试。被点到名的弟子,将手放在石碑上,进行境界评价,测试之后,若怀疑他人境界实力,可提出并挑战。明白了吗?”
“明白!”
李师与其他几名仙师同时左手一摊,只见白光一闪,一本簿册出现在几位仙师手中。
轻轻翻开一页。
“张世杰!”
人群中,一名弟子快速走到石碑面前,将手轻轻放在石碑上。光滑的石碑面上,出现一列犹如火焰凝聚而成的字体。
“唤元初境,还不错,有没有人上前挑战?”
约莫三息时间,李师见无人上前,旁边几名仙师在簿册上面勾画几下,向李师点了点头,后者才示意这名弟子下去,同时又唤另一名弟子上前。
测试比想象中的还要简单,众弟子从入山门便开始一起学习,对于同学之间的实力,算是知根知底,倒也无人上前质疑挑战,因此测试速度很快比刚开始提升不少。
“下一个,燕休寻!”
一名弟子从人群最后面走出来,可能是因为人在最后面,花的时间要比其他人远一点,燕休寻一路小跑,都没注意到自己衣衫不整。
李师好心提醒,燕休寻才注意到,当即红了脸,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慌忙整理衣服。
深吸一口气,燕休寻将手轻轻放在石碑上。
“哗”
场间一片喧哗,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石碑。而后者也顺着他人的视线,一脸不知情的看向石碑。
“唤元中境,非常好”李师微笑着说道。
这事儿确实值得高兴,俗话说万事开头难,但是修行一事可不一样。万事开头难,然后中间难,结尾也难,对于修行而言,每突破一境都十分困难。
唤元初境,仅仅只是这一个小境界,便能让无数弟子卡在这里十多年,燕休寻十五六岁的年龄,便能够达到如此境界,修行天赋不可谓不高,若不出意外,百年之后,这个世界又将多一名通幽境强者。
“厉害厉害,居然刚入门三四个月,就能到唤元中境,能从黄明山来青云山学习,果然资质不一样。”
“了不起,恐怕不足三年,就能进入灵轮境了吧……”
……
众弟子议论纷纷。
燕休寻也是一脸吃惊,想来自己也没想到,境界到了如此地步。到了场下,都还是一脸惊讶。
……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没有任何意外,除了燕休寻,果然没有再出一位境界到达唤元中境的弟子。
即便如此,李师也很高兴,对于宗派而言,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位连唤元境都没到的弟子。今年这届弟子应该是,数十多年来,资质最好的一期。对于自己而言,为忘川提供如此多的好苗子,有很大的几率会得到上层赏赐的一些丹药,让自己突破卡在灵轮境近百年的瓶颈。
“下一个,张尚刚!”
听得自己名字,张尚刚从容的整理一番衣服,来到石碑面前,脸上充满自信。
右手放在石碑上,微微沉静,下一刻,石碑上的光芒再次浮现。
场间再次变得喧哗起来。
“唤元中境,好好好,非常好”李师内心有些激动,同一期弟子居然能出两个唤元中境,回望忘川阁数万年,也是不多得的情况,对于赏赐丹药这事,李师的把握也更足。
李师夸赞的话语传入张尚刚的耳中,后者内心很欣喜,但在凡间过惯了尊贵生活,学着自己父亲的模样,表现出一副从容淡定的神情。
临下场时,张尚刚特意看向白重九,眼中满是挑衅。
“下一个,白重九!”
话音刚落,场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弟子视线不自觉的看向白重九,感情各异,有人好奇,有人准备开始讥讽。
李师看着站在石碑面前的少年,心中也有些好奇,进入忘川阁区区一个月,究竟能不能进入唤元境?
白重九轻轻将手放在石碑上。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石碑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所有弟子张大了嘴巴,李师和其他几位仙师也愣住了,手中的笔都停了下来,张尚刚看着石碑,更是吃惊,揉了几次眼睛,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唤元上境,先天圆满”李师声音颤抖着说道。
“哗”
这一次,场间的声音明显比之前燕休寻和张尚刚测试时的声音更高。众弟子是万万没想到,咱们这期弟子中,能出一名先天圆满。
忘川阁现任掌门,是先天圆满;万道剑宗现任掌门,是先天圆满;千年前飞升的空杨真人,是先天圆满。
这说明什么?通天境强者不一定是先天圆满,但是先天圆满的人一定会成为通天境强者!
“嘶,这家伙居然是先天圆满,李师不是说他天赋很一般嘛。”
“说不得是他上面的人,用了秘法帮他强行提高了境界。”
“我说你们,承认别人有这么难吗?”
“就是,说不定是故意隐瞒自己的实力呢。”
“这也说不通啊,真若如此,那他为什么现在不隐瞒了?”
……
场间弟子议论纷纷,对于白重九的表现,有人猜疑比如张尚刚心中怀疑这是假的,有人羡慕比如那些实力在唤元初境的弟子,有人突然恍然大悟,比如燕休寻。
“原来在青云山这一个月,白重九能够如此淡然,对于这些人的嘲讽与厌恶丝毫不为所动。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是真的有这个实力啊。”燕休寻在心中想道。
那几位仙师先是互相对视一眼,皆看见对方眼中的亮光。看来各自都有想法,想把白重九拉进自己所在师门。
“李师弟,恭喜,先天圆满,想来这次你定会成功突破灵轮境了。”其中一名仙师笑着说道。
“借师兄吉言。”李师从激动中反应过来,旋即拍掌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清咳两声道:“白重九,唤元上境,可有人上前挑战?”
四下里一片安静,没人愿意上前挑战,就算心中再怎么不相信白重九是唤元上境,可是石碑从未判断出错过一次,许多心中怀疑的弟子也拿不准,不敢上前。
三息过后,还未有人出声,李师正准备说可以下去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只手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