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肖怡有些好奇，不过邱闽二话不说就将她带走了，自然也就没了直接问陈桢的机会，只好把心里的疑惑告诉了邱闽。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邱闽是开着车来的，就直接停在了门外，此时两人一出门就能见到：“陈桢虽然确实追求了你许多年，但是他和盛翎关系相当密切……我的意思是，近乎我们两人现在的关系。”
“我们两个现在什么关系？”林肖怡笑着凑了过去，她对于那两人的龌龊她早有预感，此刻还是调戏老公比较重要。
邱闽不负众望地干咳了一声，扯开了话题：“总之……你以前似乎……曾经为此大为光火。”
林肖怡晓得肯定是自己眼瞎，只好叹了口气。
倒是邱闽似乎误解了这一生叹气的含义，有些紧张地停下了脚步：“我没有诋毁他的意思，”他低声说，“我只是……”
“我知道。”林肖怡打断了他，“只是有些事情，我想我们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大约是林肖怡刚才的话太过认真了点，邱闽看着她的神情竟然隐隐有些委屈——虽然这个男人总是面无表情地冷着一张脸，但还是会有些微微的变化，不是非常熟悉的人绝对发现不了。
林肖怡忍不住缓和了表情和语气：“我没有什么指责你的意思，”她思考了一下应该怎么叙述，“但是就像我以前总觉得你是个为了……前途，或者是别的什么娶我的令人讨厌的男人一样，你如今总是觉得我会喜欢别的什么男人——这并没有什么区别，邱闽。”
邱闽低头看着她，林肖怡此时正微微仰起头，眼睛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轮廓，这让邱闽忍不住晃了晃神：“抱歉。”他说。
“我接受这个道歉，”林肖怡笑着回答，“当然如果你愿意从此改正的话我会更高兴的。”
邱闽露出了一个非常微小的笑容。
“我会的。”他看着这个他熟悉无比，却又突然让他非常陌生的女人，这是他的爱人，是他愿意一生与之共度的人，他知道她的一切小习惯，却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令人有一点儿想要流泪的柔软。虽然她的语气似乎在生气，但是她所说的话却正是张开双臂甚至是剖开心扉用如同海洋一般的情意包裹着他的证明：“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小怡，不管是什么，只要能让你在我身边，什么我都会去做的。”
路灯虽然明亮，但毕竟比不上白天的光芒，林肖怡微红的脸色大约也没人能够在这时候瞧出来。她赶忙将邱闽推上驾驶座，自己小跑到另一边去打开车门。
这个男人，平时是个呆子，说起情话来却简直像是培训过一样，一点儿也不知道害臊。
“走走走，”林肖怡语速还有些快，“你害得我饭都没吃饱——你吃了没？没吃我们再找家店吧？到家附近新开的那个广场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好。”邱闽少有说不好的时候。
这个季节坐在车里已经有些闷热了，但是又远远没到要开空调的时候，林肖怡就将车窗摇了下来，看外头飞快掠过的城市观赏树木和天空中几乎不曾移动的月亮，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你说，陈桢为什么要追求我？他已经和盛翎在一起了，不是吗？”
邱闽沉默着没有回答。
林肖怡早就习惯了自说自话，顾自猜测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他正在我爸爸身边工作？但是那也不对，总说男人会看不惯想要抢走自己女儿的臭小子，他没必要自讨没趣。”
“还是说他就是这种喜欢脚踏两条船的性格？但是那也说不通，盛翎和他既然是那种关系，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喜欢别的女人？”林肖怡想了一会儿还是望向邱闽，“你怎么觉得？”
“我不知道，”邱闽实话实说，“我们的高中是寄宿制的，我和他一个寝室，我们经常会聊到你——那个时候男孩子的爱情并不如后来的复杂，就如同他知道我喜欢你一样，我也知道他对你颇有好感，但是这对于我们两个人关系良好从来不是什么阻碍。”
“我们会回到寝室后说你那天穿的裙子真好看，或者是在走廊上远远瞧见了你一路小跑赶回教室的模样很可爱——我只能说，就算没有其他的理由，他追求你在我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邱闽趁着等红灯的时候回过头来看着林肖怡：“我也不愿意做什么其他的猜测，毕竟在别的什么人看来，或许我和他是一样的。”
“他是爸的助理，我和妈在一家医院工作。”红灯跳到了绿灯，邱闽换了排档，放开了刹车：“没有人会不觉得我们两个对你有所图谋，区别不过只是我是最后的赢家，而他输了而已。”他说，“如果他应该承受那种猜测，那么我也活该如此——但是我不想。”
就好像他之前说过的那样，他不希望他对林肖怡的感情遭受这种猜测的抹黑。
“小怡，我喜欢你，或许他也很喜欢你，只不过他可能还在许多其他的什么地方同样投注了感情，而我只有你一个。”他认真地开着车，嘴里说着能腻死人的话：“他可以为你做许多事情，但我可以为你做所有事情——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林肖怡脸上又开始发烫，嘴上却还在硬着：“那、那我们一会儿吃日料？”她想了好久了。
“不行。”邱闽板着果断脸回答。
林肖怡哀嚎一声，转身靠在车窗上——鬼才相信你话！！
“你还不能吃海鲜，”邱闽还补了一刀，“生的也不行。”
林肖怡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你是医生，你说了算——然后问：“那我想吃烧烤……”
邱闽迟疑了一下，最终做出了让步：“好，不过少吃一些。”他想了想又说：“可以吃点牛舌什么的，羊肉不行。”
“好！”林肖怡又振奋了起来，“还想吃酸梅汤！”
“冰的不行。”邱闽的声线丝毫没有动摇。
“常温的！”林肖怡咬牙切齿地说。
“可以。”邱闽点了点头，将车子转进了之前林肖怡点名的那个广场的地下车库：“我刚才开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家韩式碳烤，要不就这家？”
车子刚停稳林肖怡就飞快跳下车，跑到车头去等他：“那你快点，我快饿死了。”
邱闽熄火解开安全带，检查了一下所有的车窗都已经管好，连忙拔下车钥匙走下车：“走吧。”说着，他还不忘用车钥匙的遥控把车门锁了。
林肖怡走在前头，原本面对着邱闽倒退着走，却被邱闽一把抓住手臂拉到身边，护在了靠墙的那一侧：“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曾经和盛翎是邻居？”
“是，”邱闽点头，“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姨妈在抚养，那个时候我们住在一栋楼里，大概就是隔壁的隔壁吧，收养了盛翎的那一对同性恋人在我们那里很有名，大家几乎都躲着他们走，只有我姨妈心肠好，经常和他们去聊聊天什么的，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嗯。”林肖怡其实更想问他后来是怎么去了福利院，又怎么读完大学的，但总觉得这似乎有些揭人伤疤的意思，也不晓得好不好说。
反倒是邱闽无所谓地继续说：“后来姨妈再婚，我就去了福利院——有点类似于养老院的一个地方，很多我们这样父母双亡，监护人却又没办法一直在身边照顾的未成年的孩子。当然也有一些是父母入狱，没有人愿意抚养的小孩，国家会出一些钱给他们，让他们在福利院长大，而我们这种就需要监护人付钱了，每个月的生活费倒是不贵，就是再怎么也不是自己家，总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那后来呢？”他们两人找到了之前邱闽在路上看到广告牌的那家韩式烧烤店，大约是因为已经晚了的关系，店里倒是没有满员，他们就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清静、又方便聊天。
邱闽看着林肖怡小心翼翼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再后来我高中毕业就满18岁了，没法再继续住在那里，又考上了医科大学只好想办法去赚钱。”
“打工吗？”林肖怡问，“很辛苦吧。”
“倒也不怎么辛苦，”邱闽剥夺了林肖怡点菜的权力，独断专权地点了单，上来却全是林肖怡爱吃的，就是量都不大：“不像你想的那种，我没去餐厅洗盘子，也没去工地搬砖。”
林肖怡被他的这种形容逗乐了。
“我一直对电脑很感兴趣，在当时那种只有学校电子教室会有电脑的年代，就算只是一个打字员都能找到工作。”他等烤盘热了起来，就先给林肖怡烤了一些平菇：“我还会写一点程序什么的，就找了几家小公司，接一些他们的程序改良，或者是系统定制之类的活。我要的交钱不高，又可以先出货再付款，所以很多私人公司愿意找我做，渐渐的竟然也就有了点小名气，整个大学期间几乎都是这样赚满了学费和一大部分生活费。只是医大的学业非常繁重，我能做这些的时间不多，好在老家有的时候也还会给我寄一些钱来，虽然不多，不过好歹让我略显拮据地读完了研究生。”
说起那段日子，邱闽还有些淡淡的自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