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10日,星期日,实验正式开始前的傍晚,资助方之一的某集团总部大楼内,入口处精心布置了接待台,一大群人正在楼里聚在一起开派对,以表达对我父亲计划的支持。每个人都正装出席,这群人中有公司高管、政府官员和我父亲的科学顾问。
抵达现场之前,父亲给我列出了出席者中所有重要人物的名字,意思不言自明——我绝对不能和这张名单上的人说话,否则会丢他的脸。
我往自己肚子上肝脏的位置贴了一块含有药物的医疗芯片,可以用它设置我希望达到的血液—酒精浓度比,从而控制我的酒精摄入量。在我快要喝多的时候,芯片会往我的肝脏里投放过滤毒素的药物,这样,我虽然会有一点儿头重脚轻的感觉,但身体不会受到损害,社交认知也不会出现问题,始终处于自信和傲慢之间、轻松却不马虎的微醺状态。
就这样,我喝了几杯香槟,和不在父亲名单上的几个人聊了两句,尽最大努力扮演他既自豪又谦卑的儿子。最后,我出神地看着眼前的这座建筑,发现它并没有什么令我感兴趣的地方,因为真正让人感兴趣的东西都藏在上了锁的房间里面。
我站在点缀着雕塑的露天庭院中,仅仅为了彰显某个公司的文化品位,雕塑家们的毕生心血被摆放在各处不起眼的角落。这些雕塑大部分是风格程式化的人体,无一例外地仰望着天空,眼珠由抛过光的玻璃制成。
明亮的月光穿透了空洞的玻璃眼珠,通过某种狡猾的手段,玻璃眼珠引导着这道月光照亮了雕塑的内部,折射出苍白幽深的微光。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她,她是庭院里唯一没有被月光穿透的人。
佩内洛普,我们两个又单独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