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很重视那个下属。”楚凌珹说道。
林玖拍了拍自己的脸，将自己的情绪平复，“并非是属下，但他愿意为我当暗箭，那以后就算得上是我的手足，伤我手足者，我自然要为其讨回公道。”
楚凌珹沉吟片刻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尽力周旋。”
林玖点了点头，再看了一眼水煮人间化作的废墟，心中叹了一句，此间果然是大不同。
看林玖的样子，楚凌珹以为她是心疼这新开的店面，便开口说道：“你不是说过千金散去还复来吗？人没事儿，你想要今夜的损失赚回来应当不是难事。”
林玖有些无语地看向楚凌珹，“难道在你的眼中我就是一个视钱财如命的女人？”
“呃，难道不是吗？”楚凌珹愣了一下说道，“要知道陛下是真的有意册封你当女官，这可是大周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殊荣。”
林玖有些无语地看向楚凌珹，“没想到在你心中我居然是这样的人。”
说完林玖故作沉思状，“也不能误了楚大人的识人之明，如今这水煮人间的损失就由楚大人你来填补。”
说完这句话之后，林玖便朝着书院走去。书院虽还没有招收学生，但却已经建好，她可以去暂住教习宿舍。
或许是因为早年经历的缘故，吕秀才心底有种“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想法。
在设计的时候，宿舍占据了整个书院的三分之一，还建立了交流区，真正用以授书的不过只有整个书院的四分之一不到。
好在林玖盘下的地方足够大，按照她的计算，对于城北的寒门子弟来说，这已经够用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可不讲究义务教育，若是家里出了一个学子，那就基本等于家中丧失了一个劳动力，对于百姓来说着是“不划算”的事情。
此时的吕秀才在看到林玖居然要舍他而去的时候，连忙追了上去，一边小跑着一边让林玖和楚凌珹等他。
林玖回过头来，吕秀才满头大汗，而叶三娘的脸上露出怅然之色，这似乎有些郎无情妾有意的局面，只不过，这种事情似乎由不得她去介入，只能长叹一声顺其自然。
将林玖送到书院之后，天空已经有些鱼肚白，虽说林玖很想故作文艺地邀请楚凌珹欣赏一下日出，但由于实在是太过困倦，在到了之后，直接让楚凌珹自便，而后自己进入了宿舍区。
林玖这一睡，可谓是昏天黑地，在她入梦期间，整个北城都热闹了起来。
北城虽说时常发生帮派火并，特别是在城内，大都是点到即止。毕竟大家都是混口饭吃，又并非什么生死大敌。
这一次斧头帮不但拿出了弓弩，甚至在城内放起了火，这已经犯了大忌讳。
此时斧头帮的正副帮主已经被抓了，于是乎那些留守的帮众就倒了大霉，招受到了明里暗里多方打击，这其中有不乏借着正义之名想要瓜分斧头帮的，城北顿时混乱起来。
好些个商铺都就此关门，行人不出以免伤及自身。
官府只是象征性地派出人来警告了一番，在城北这个地方，官府说的话还不如一个帮派头子。
这就是为何这些年来卫德云要一直与许力勾勾搭搭，除了敛财之外，还有借助斧头帮之手去整合城北黑道的意思。
只不过许力此人即使是在斧头帮也没有多大的威信，那就更别指望他去压服其他帮派的首领。
其实，整个斧头帮真正有能力有威信的人是张樵，但奈何张樵对于官府天生反感，无论好卫家如何拉拢，最后都是不欢而散，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只不过，这许力实在是太次了一些。
听闻属下的报告，又见了楚凌珹摆在他面前的账册，卫德云表面上虽说依旧是风轻云淡，但心里已经将许力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
卫德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楚凌珹有直达圣听的能力，虽说这本来自黑帮头子的账册只要他处理得当，并不足以让他获罪，但他的户部侍郎之位应该也完了。
很显然，卫德云并不想这样。
“楚大人，你应该知道的，有些人太坏喜欢拿着别人的名号到处招摇，云州知府这个名头似乎很不错。”卫德云将账册合上放在了一边，并没有还给楚凌珹的意思。
楚凌珹见此情形笑了笑说道：“昨夜在下就在考虑这件事情，现在细细想来以许力那小人的卑鄙，的确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不过……”
而后只听楚凌珹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许力若是还在外面安排了人手招摇，不知卫大人当如何应对？”
卫德云脸上的肥肉颤抖很明显地抖了一下，心道现在只有你有能力那么做。
这便是明明白白的威胁，卫德云面不改色地问道：“如今本官已从知府位上卸任，楚大人作为下一任知府，不知有何计较？”
“有一人可以为侍郎大人解决当前困境。”楚凌珹开口说道。
卫德云明知故问道：“那是何人？”
楚凌珹答道：“在下听闻此人在江湖的名望颇高，若是由他出面辟谣，想要能够起到极大的效果，而且如今北城混乱都是因为斧头帮而起，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有这个能耐平息混乱。”
卫德云意味深长地说道：“楚大人你这是要我自扇耳光啊，跟何况那张樵在牢里吃了些苦头，你怎知他心中不会生愤而污蔑本官。”
“死过一次的人才会知道活着的好处，想来张樵不会那么傻，把自己往黄泉路上逼。”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卫德云心知今日这张樵他不放也得放。
卫德云并不忌惮流言，作为本土世家，他有不止一种办法去消除流言对他的影响，他真正忌惮的是楚凌珹。
通过这几日的探查，卫德云知道楚凌珹是有备而来。
世上最强的刀刃，便是无形便是未知，真是因为无法探知到楚凌珹的底在哪里，卫德云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如楚大人所言，斧头帮的贼首本就是许力，张樵只是为其替罪，当判无罪。”
说完，卫德云便换来了卫士取了自己的印信去放人。
见此情形，楚凌珹不禁皱了皱眉，这卫德云能够无视法令，言语间断人生死，这分权势在云州已经称得上是土皇帝了。
其实这种情况并非是云州特例，在先皇在世之时，为了稳固世族之心，各地的官吏基本上都是本地豪族担任。
天下承平之时，分牧疆土自然能够使天下更加稳定，一旦乱生，说不定会变成群雄并起的局面，这是大周皇帝上任之后亟待解决的事情。
而楚凌珹给出的建议便是重用寒士，大周朝虽有科举制度，但真正施行起来，能够从底层突破的寒门子弟依旧是少之又少。
“楚大人。”卫德云叫了楚凌珹一声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不知本官如此处理你可还满意？”
楚凌珹说道：“大人这是秉公办理，又岂容在下置喙？”
卫德云笑道：“楚大人这话说得，如今你可是云州知府，本官只是外官而已，说来昨夜犬子汇报之时，说在斧头帮之中居然发现了凌尚阁的踪迹，不知楚大人可有所察觉。”
楚凌珹不着痕迹地说道：“在下倒是没有听闻，不过听说这凌尚阁行事素来隐秘，如今居然在云州府活动，身为云州知府，自然不能任期胡来。”
“这样最好，牧守一方可由不得丝毫懈怠。”卫德云意味深长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