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也累了，今日就由三娘做东，吃吃喝喝，听听小曲岂不美哉？”
三娘这话音落下，姑娘们将两位大人围住，只有一人来到了林玖的身边，这女子正是余香。
因为方才在外面发生的事情，余香看殷子都的眼神还有些畏惧，有意地选择了离殷子都较远的那一边。
楚凌珹显然不是很习惯被女子给围住，坐在人群中间如同一根木头，倒是殷子都如鱼得水，不断与姑娘们调笑，还挑衅的眼神看向楚凌珹。
“楚狐狸，如今你还是独身，若是将来有了家室，再想如此可就不容易了。”说话间殷子都有意地看了林玖一眼。
“别看我，你们吃好玩好，就当我不存在就好了。”林玖显然并不想参与到二人之间的争斗中去。
另一边，除了陪酒的女子之外，还有几人开始唱起了小曲，这包厢之中虽不如外面那么宽敞，但台上那两名女子演技唱功都是极佳，一个小动作，一个眼神，都能够让角色演绎完美。
“林大家！”余香在林玖的耳边唤了一声。
林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大家”可是对于那些大才的称呼，林玖从来不认为自己与这个称呼沾得上边。
见林玖没有反应，余香有又喊了一声，林玖这才意识对方是在叫自己。
“余香姑娘，林大家这个称呼可不敢当。”林玖笑着说道。
“若是些出《长生殿》这等戏曲的人都不敢当的话，那就没有谁敢当了。”叶三娘在一旁戏谑道：“今日本来林老板要写一出好戏，奈何意外连连，可惜可叹。”
听了这话，楚凌珹眼神一亮，他之所以会来这桂香楼，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这里上演的剧目，确实能够称得上是大周之最。
他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背后写这些剧目的居然是林玖。
“那又什么，笔墨纸砚伺候，我殷子都亲自为林大家磨墨，来观林大家妙笔。”殷子都说罢起身来到了书案之前。
林玖此时颇有一种被架在火上的感觉，今日本是要借那位奉旨填词柳三变来影射吕秀才，若是真写成曲目，林玖自认为还没有那个素养。
只是那一屋子兴奋的表情，林玖算是明白了，自己这是想逃也逃不掉。
“那好吧，今日就借着宝地妙笔请神上身，至于能写成什么样，那就看神是否给面子了。”
林玖来到桌案之前，沉思片刻，运笔如飞，大半个时辰，屋内之人不发一语，生怕扰了林玖的思路。笔停剧成，林玖深吸了一口气。
能够记住这么多古典名剧，也多亏了林玖有着以读书来让自己内心平静的习惯。
见剧目已成，殷子都本想拿起来一饱眼福，哪知道楚凌珹早有准备，一个闪身来到书案前，将书稿拿了起来。
楚凌珹边看便叹气，林玖心里一突，这可是名剧《窦娥冤》啊，难道这楚大人的水平更高。
“剧是好剧，曲是好曲，只是这字实在是与这内容不太相称。”
叶三娘从楚凌珹的手中接过了书稿笑道：“我们倒是没那么多讲究，只要姑娘们演得好，看客们看了开心，其他的都无所谓。”
看着那些眼巴巴的姑娘们，叶三娘笑道：“还是老规矩，谁演得最好，角色就交给谁！”
说完这句话之后，叶三娘招呼着诸位姑娘离开。
殷子都有些不满地说道：“三娘，您这似乎有些过河拆桥了。”
叶三娘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将军，您可是要有家室的人，还是得像楚大人学学，要控制好自己，不要闹得太过。”
说完，叶三娘便朝着三人一礼之后告辞离去。
林玖本想将三娘叫住，吕秀才交给她的事情可还没有办妥当，但想着今日已经给叶三娘添了太多的乱，也只好来日方长。
当林玖重新坐回位置上，却发现楚凌珹和殷子都两人皆是沉默不语，似乎都有心事。
看到林玖回身之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我脸上有花儿？”感受到两人的眼神，林玖感觉很不自在。
“是你说还是我说？”殷子都收起了嬉笑之色认真地对楚凌珹说道。
林玖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也索性在一旁看戏。
“这时候说，只会让人徒增混乱。”楚凌珹沉吟片刻说道。
“别说的如此大义凛然，你就直接言明，自己现在被朝廷打压朝不保夕，无法承担起那份责任就行了，何必如此纠结？”
“朝不保夕？这又是怎么回事儿？”林玖看向楚凌珹。
“不过是小题大做而已，殷子都，现在你似乎应该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楚凌珹皱眉道。
殷子都淡淡地说道：“明日我就会启程回京，若是你自认为无法保护小玖，我愿意带她回去，我会将她认作义妹。”
“等等！”林玖的脑袋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这话题到底是如何扯到她头上来的。
两人并没有理会林玖这个当事人的意思，殷子都逼视楚凌珹，到底是在战场上呆过的人，殷子都的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威压，这感觉林玖很熟悉。
而此时的楚凌珹依旧是面不改色，淡淡地说道：“那么多人想要排挤我，想让我死，我也挺过来了，你真以为卫德云去了京城，就能够将我给死死地摁住。”
殷子都叹道：“你楚凌珹有才，天下皆知，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你一人怎能抵得过那些党羽遍布天下的势力，你可以死不妥协，但我奉劝你，不要再连累小玖。”
林玖起身来一拍桌子：“我说，你们现在应当是在议论关于我的事情，给我这个当事人一点儿尊重行不行？”
殷子都看着楚凌珹，面露嘲讽之色，“你楚侍郎不是号称辩才无双吗？为何如今无丝毫言语？”
“你喝醉了！”楚凌珹缓缓开口。
殷子都说道：“不是我醉了，是你楚狐狸迷茫了，你拿得起但一直都放不下。”
说完，殷子都将面前的一坛子酒一饮而尽，而后对楚凌珹说道：“我还会在这云州呆三天，三天之后，若你觉得自己无法保护小玖，就将他交给我！”
说完，在林玖错愕的眼神之中，殷子都走出了房间。
看着楚凌珹阴郁的模样，林玖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你若是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尽力去做就好了，不要顾及我。”
楚凌珹抬起头来看向林玖，那认真的表情让林玖下意识地将脸别了过去：“别这样看着我，我怕自己把持不住？”
“什么把持不住？”虽说和林玖相处了不短的时间，但楚凌珹似乎依旧没有能够理解林氏幽默。
“我的意思是，无论如何，殷子都都是好意，你应当好好和他说，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
而后林玖话锋一转道：“不但是你还有恭亲王都曾经对我说过，你楚大才子如今的处境，并不是很好，作为我背后的柱子，随时都有倒塌的迹象，这其实都没什么。”
“你可知道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其实你最好的选择应当是随殷子都到京城，在整个大周，真正能够护得了你的，只有皇宫中的那位。”
这并非是楚凌珹心中真正愿意说的话，但却是大大的实话。
林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宝藏，若没有足够的能力守卫，只有玉石俱焚和被人给吞掉两种下场，没有第三条路选择。
殷子都来此处，不想和卫文殊成亲是其一，而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来对他做出提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