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秋叶,晏玄,姬发三人在等待祁枫一行从洛家回来。秋叶问了姬发很多事,也终于理清楚这之间的前后关系。
“太子殿下您饿了吗咱们去楼下吃点啥呗!”秋叶突然问道,“晏玄大人你呢!”
“我不去。”晏玄果断拒绝,在床上盘了个坐,开始冥想,不再理会他们。
“啊?我,我还好……”姬发还没有说完,便已被秋叶拉下楼。
“秋叶阁下!我们这样大摇大摆下楼,不会被官兵看到吗?”
“不会,他们现在八成还在营地堵你呢。”秋叶摆摆手,开心地下楼。楼下正热闹着,两人还没就坐,小二的声音就已经招呼过来。
“两位想吃点什么?”小二引两人坐下,点头哈腰。
“嗯……随便两盘小菜,再来壶好酒!”
“好嘞!”小二跑开了。待酒菜上桌,两人津津有味地吃着。
“来来来王然,喝酒喝酒!”人多耳杂的地方,秋叶果断用了假名。
“我还小,不能喝酒……”姬发推谢道。
“哎,好吧好吧。”
秋叶虽然一副吊儿郎当,半醉不醉的样子,但其实他完全没有漏过这酒家里每个人的每一句话。果然,有鱼上钩,还是故人。
“哥哥你是不是傻!把真名告诉他们!要是族长他们追过来……”甜美的女声有些恼怒地训斥着。
“那个药还有吐真剂的副作用。虽说能改变唤力气息,但代价居然是装疯卖傻?”
“哎,算了。”女声叹了口气,“哥哥,你找到魔皇的踪迹了吗?”
“嗯,有点线索了,地府估计也要有行动了。”男声温柔地答道,“你呢,你找到她了吗?”
“没有,但是我随着她的唤力波动寻来,就在这一带。”
“妹妹,你可考虑清楚了,你当真不想帮雷烟?”
“不想。”女声很果断,“我讨厌她,她跪下来求我也不行。”
“但那个有圣物的候选者,你要找到什么时候?”男声有些急促,“你不是不清楚雷烟的实力,她要是想除掉你,易如反掌。”
“那她也得先找到我再说!”女声像是在笑,“我若是想跑,谁拦得住我?”
男人叹了口气,声音充满宠溺,“行行行,我妹妹最厉害。”
“哥哥。”女声轻轻地问,“你身体,还好吗?”
“嗯,我一切安好。”
“他们……”男人停顿了很久,“也还好吗?”
“放心,都很好。只是母上一直很想念你。”女声劝说道,“有机会的话,去看看母上吧。”
“秋叶阁下。”姬发打断了秋叶的窃听,“你不想回秋家看看吗?”
“我才不要!”秋叶负着手扭过头,见那兄妹起身要走,竟没过脑子地直接窜过去,
“诶诶诶,两位留步。”
“这位兄台有事吗?”男人回答。秋叶仔细打量了两人,确定这两张脸……
他完全不认识。
但他们藏的很深的唤力,却被秋叶抓住了,“两位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抱歉,我们赶时间。”男人轻轻推开了秋叶。
“萧兄弟何事这么急啊?”秋叶的声音很低,但两人却听的真真切切。
“你!”女人瞪了他一眼。
“哎呀小姑娘,别这么凶嘛,咱们在营地见过面的,你忘了?”秋叶挑了挑眉毛。
女人的气息一下子变了,虽然很微妙,但感受得到这明显的敌意。
“妹妹。”男人出手拦住了她,“秋叶阁下何事,竟指名萧某。”
“嗯……”秋叶只顾着拦住他们,忘了编词。
“秋叶阁下,这两位是……熟人?”姬发过来问道。
“哦是的!有事帮忙!我要回趟家,你们可否帮我照看一下这个孩子!”秋叶甩锅给姬发。
姬发:喵喵喵?你不是说不去的吗?
“啊?”女人愣了一下,“帮你带孩子?你傻了吧。”
“唔,这样吧,你们帮我照顾他一会,等我来接他。我就帮你们保守身份。”秋叶开始兜圈拖延。
“哦?”男人眯了眯眼,“你出此狂言,就不怕我灭口?”
“你要是把我杀人灭口,八少会放过你吗?况且引来一些特别的人,那可怎么办啊?”秋叶露出他的虎牙,“听你妹妹跟你谈话,你也只不过是个离家出走的孩子而已。”
“你当真认为我不敢?”男人瞪着他,显出杀意,“杀了你,就没有人知道我出现在这里了。”
“八少对你而言是个特殊的存在,对吧。”秋叶不紧不慢,从容不迫,“而现在的我,对八少也是个特殊的存在。你把我杀了,八少就算是天涯海角,也会把你挖出来的。而且我要是死了,对八少产生的影响,势必会影响你对八少实施的不轨的计划吧。”
“呵呵。”男人笑了一下,“好一个半神,有点能耐。不过我一人留下,让我妹妹先走。”
“今儿个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秋叶漫步在大街上。他成功拦下了乔装打扮的萧冥熙,虽然放跑了他传说中的妹妹,但也至少能知道一点行踪。
让萧冥熙立誓等他回来,等同抓住了他,这得记大功一件!秋叶开心地想。
秋叶浪着浪着,竟走到了秋家大门前。他心中一阵感慨踌躇,但还是敲了敲门。
“七少。”婢女开门,恭敬地行礼,“家主让您立刻去大厅见他。”
“知道了。”
但秋叶并没有听话,他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随后又去了哥哥的房间。
秋原的房间并没有被打扫过,已经布上了一层灰,但依然掩盖不掉他曾经的气息。若是可以,秋叶多想一辈子呆在这个房间里,感受着哥哥的气息。但他也明白,不可能。
秋叶靠近书架,仔细看着哥哥的每一本书。
“秋叶。”斯在叫他,“我去一趟祭地,母亲在叫我。”秋叶一愣,家族守护兽的命令,那是比家主还要厉害啊。
“那快去啊!”
“噢。”斯从秋叶丹田里的幻兽空间窜出来,顺便踹了他一脚。
“呜哇哇!”秋叶倒向书架,却不知碰到了什么,意外地触发了机关,整个书架旋转一圈,把秋叶拍进了暗道里。
“嘶……痛痛痛。”秋叶揉了揉头,待他站起来时,入口已经关上打不开了,他只得向前走去。
哥哥的房间里,怎么会有暗道?
暗道黑的不行,好在秋叶的能力是感知,五感远超常人,他亮起一双黄金瞳,继续向前走去。不知走了多远,前面突然出现了光,他立刻跑过去,推开了门。刺眼的光照得秋叶睁不开眼。待他适应了光,秋叶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就像一个卧房一样,应有尽有。不过最显眼的,还是那张桌子,上面摆满了演算的纸草稿,不知道是在算什么。秋叶走近那堆草稿,打量几番,却总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半神的气息。
他拨开草稿,果然,草稿堆下压着一个打着算式的信封,若是不仔细看,定会被当作废草稿。秋叶拿起信封,有些迟疑,就是这个信封散发着半神的气息,究竟是敌是友。他吐了一口气,麻利地拆了信,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张纸。
“叶儿,对不起……”看到这个开头,秋叶整个人震了一下,他定了定神,继续读下去。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哥哥也许已经不在了。对不起,哥哥要告诉你一件事。”
“哥哥与你一样,也是天赋异禀的半神,半神命运。”
秋叶瞪大了眼睛,他抖了抖纸。
“我能看到你们做不同决定时产生的不同命运线,对不起,哥哥隐瞒了这么多年。我看见了神位战争的来临,千算万算,只有这条线,才能护你周全。抱歉,我没有做到一个哥哥的责任,没能好好保护你,这近二十年的谎言,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你要相信,哥哥会永远在你身边。”
秋叶的眼泪大滴大滴打在信纸上。也许是兄弟本能的灵犀让他知道他的哥哥异于常人,又也许是想到这二十年,哥哥受了多少苦,担惊受怕日夜惶恐。直到他死,这份沉重的担子才终归放下。
而他依然放不下的,是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这三个锦囊,是我算到的难以避免的命运。看完这封信的时候,打开黄色,在走投无路憎恨自己的时候,打开白色,在所爱之人离去,打开红色。”
“哥哥真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看到这封信。”
秋叶擦了擦泪,按照哥哥的遗嘱打开了黄色的锦囊。眼神渐渐从悲伤转为惊恐,而后他快速收好信与三个锦囊,赶忙推开了床,找到了信中所说的机关。触发了出口后毫不犹豫地跑出。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我们,都会死。
另一面,斯在家族祭地里见到了家族守护兽的本体,也算是她的母亲。
“吾子,秋家先祖待吾有恩,吾宣誓生生世世守护着他的子孙。现在,吾为你取字,断除我们的连接,给予你真正的生命。”
“谢谢母亲大人。”斯恭恭敬敬地跪在一个白色的庞然大物前。
“白氏之国,有乘黄,其状如狐,其背上有角,乘之寿两千岁。”乘黄抬起了头,“汝名为,乘黄。”
“大人,不可!”斯叫了起来,“这与您的名讳冲撞!”
“无妨。”乘黄道,“汝带着这个名讳,让狐骑一族重现于世吧。”
“狐骑?”
“世人都只知吾曾被唤作阿特莱特,而不知上古神兽狐骑乘黄。”乘黄看向远方,“在西方的荣耀和地位,终究比不上东方土地的故乡。”
乘黄探过头来,与斯的额头轻碰了一下。而相似的场景,也发生在洛家。
“您是说,您是当年那颗我和父亲一同在庭院种下的树?”千然瞪大眼睛。
“洛朔与吾结缘,也让你与吾结缘,洛朔的儿子,吾答应你,你有三次可以召唤出吾的机会。吾会助你一臂之力。”一条如藤蔓缠成的龙在殿顶俯视着。
“召……召唤家族守护兽?”千然愣在原地。他这是与一个千年的神兽订下协议了?
“吾答应过洛朔,会护好他的家人。对于洛夫人,吾在此表示歉意。”藤龙在殿内的柱子间缠绕游走着,把头探在千然的面前。他抽下自己身上的一缕藤蔓,那藤蔓化作一条小龙,咿咿呀呀地叫着。
“这孩子也曾被你浇灌过,现在吾将这个孩子赠予你,他日后定会好生护你。”
小龙飞快地游到千然的身边,喜悦地鸣叫着,和千然嬉戏。
“为他取个名字吧。”藤龙道。
“其实,我很早就想好了。”千然轻捧着在手掌上游走的小龙,眼角的泪迹还未消失,“给我第一个魔兽伙伴的名字。”
“当归。”
“星云要散落了。”一个女人对旁边的人说道。那女人身着长袍,带着帽子,声音抚媚妖娆。
“雨来了。”一个男声接道,“塞壬,这么多年来,我们启用了多少次星坠了?”
“不知道。”塞壬答道,“这么久的事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只记得每次星坠,都会带来一场血战。”
“还有每次,你们都会在我身边。”
男人笑了一下,“下次轮回前,我一定要狠狠尝你一口。”
祁枫抬头望向天空,战争,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