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顾安没有赖床的习惯,起得早了些,一个人也没有修行的兴致,坐在餐桌旁等待众人开饭。陆无为坐靠在院子的树屋上,看着不知从哪弄来的书,佑生在帮忙他爷爷做饭,今天随风没有过来,显得有些安静。“这就是家的感觉吧,要是现实中也这样多好”,顾安心里想着,不需要多温馨,只要能让人感到片刻的安宁就行。
宁静的氛围被其他几人的起床打破,慕沙华都没怎么洗漱就冲过来叫嚷着早上要再去酒馆,把昨天丢的场子找回来。
“你就不怕扑了个空?”
“野怪没被干掉只会在特定区域游走。”
“还野怪,你确定你现在过去不是送菜?”
“只是挽回颜面,这城里不能死斗,先放着这些经验值,等老子过一段等级高了再去收割,”慕沙华也不是真傻,知道自己当前实力相比那几个蛮兽人还有所不如,不过看他们应和奎勇大致相当,照当前的修行速度,半个月一个月就能赶上。
“这谁给你的勇气?梁某某嘛”顾安还是有点无语的感觉,昨天被羞辱的那么惨,这才一天就妄想扳回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别说我这天才了,”慕沙华一脸得意,说完掏出一块灰扑扑的石头。
“这就是你用身体换来的?看起来不值啊,”顾安好奇地问道,为了几块石头而欠下守财奴的高利贷,怎么算都不是好买卖,关键还打不过对方赖不了账。
“这是萤灵石,四十金币一块呢,我也就买了四块,”说完慕沙华露出一脸肉疼的神色,昨天修行就耗掉了两块,相当于八十金币,才刚入门就花了这么多,这滚雪球到后面那不得要天文数字。
佑生在一旁问道:“这有什么作用?”
见到众人包括陆无为的眼光都看过来,慕沙华感到很是满足,昨天晚上被衣随风抢了风头,没了展示的机会,现在终于如愿。
慕沙华张开手掌托着萤灵石,蓦然,石头周边泛起了黄绿色火苗,火势渐长,慢慢地覆盖了整只手,而他的额头也开始流汗,看得出颇费精力,不一会儿火慢慢熄灭,那晶石也明显小了一圈。
“你就想用这对付那只老虎?估计只能烧烧虎毛吧”,顾安打击道。
慕沙华鄙夷地看了一眼顾安,说道:“忘记你是念修小白了,正所谓‘念动千灵,灵引万物’,念可是意识的延伸,所以也比较脆弱,这点火就能烧的那老虎嗷嗷叫。”
“这萤灵石为什么会起火?”佑生问道。
“通过念和晶石共振,能点燃灵能,木灵显绿色,火灵显黄色,金灵、水灵和土灵不能燃”,慕沙华又把商铺伙计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有个悖论,既然火能烧念,为什么念能引火,而且为什么它不烧你的念”,顾安不满被喊小白,开始反过来刁难慕沙华。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点的火还能烧着自己不成。”
“玩火自焚就是形容那些自大的玩火者,当然不包括你了”,顾安反讽道。
“更不包括英明神武的老板了,想必老大会出面教育下这无知的小丑,”慕沙华转向陆无为说道,准备来个祸水东流。
“10个金币”,陆无为面无表情地说着,在饭桌旁找了个位子坐下,一副爱理不理的神色。
“怎么会这么贵?”
“古话有云:看菜吃饭、水涨船高,顾客口袋里钱多了,自然这服务的叫价就高些,不过秉承着良心服务,我一般只收客户钱袋的一半”,昨天慕沙华买萤灵石还剩20个金币,这一半正好要10个金币。
“哥有钱得只剩下任性,拿好了不谢”,慕沙华掏出10个金币放在桌上,忍住心疼,不能被顾安察觉。
陆无为看了看金币没有拿,先介绍起来。原来这萤灵石是火修强者死后尸身所化,因带着修者日积月累在体内凝聚的灵纹而具有部分功效,当旁人的念激发灵纹后,引动尸身所沉积的灵气以及周边的灵气开始燃烧。“知道了吧,你这其实是在和尸体亲密接触”,陆无为末了还恶心他一把。
“等等,好像我是问‘为什么点着的火烧不了自己’吧。”
“你不是问‘这东西是什么?’不好意思,提供服务就要收费,这钱概不退还,不过你可以再付一次钱”,陆无为一副吃干抹净的口吻。
“混蛋”,到这游戏里整天单调而枯燥的苦修累积的负面情绪让慕沙华爆发了,不过对陆无为还有那么点的畏惧没敢向他动手,只敢伸手抢回桌上的10个金币。
没想到陆无为倒没加以阻止,任由对方抢回金币,但拿到手后慕沙华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时间,那手里的金币突然升腾起蓝色的火焰,随后迅速蔓延到慕沙华的全身。但奇怪的是这火焰没有烧到旁人和衣物,也没有持续太久,只是让沙华惨痛地大叫几声,就熄灭而归于平静,像是从未发生过。要不是他手里的金币燃烧殆尽,众人会觉得这只是错觉。
“金钱最能考(烤)验一个人的灵魂,你竟然连10金币都承受不住,唉”,陆无为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虽然这火比之前抽打要疼痛,但时间短暂也还能经受得住,不过慕沙华不敢再做出无礼之举,只能对奎勇几人说道:“走,我们去酒楼吃,今天我请客。”
陆无为笑着回复道:“我就不去了,因为我现在发现那小饭馆真有点吃腻味。”
“别自作多情了,我可没打算请你”,慕沙华恶狠狠地回复道。
因为做好了饭菜,安佑生和他爷爷婉拒了沙华的好意,而且他们这明显是去找场子的,还不知道会有多大影响,也不便掺和。
顾安原本不想和那些蛮兽人起争端,但既然到这虚拟游戏中还是尽量保持团队协作共同进退,也只能跟着去了。
见几人走远,佑生爷爷问道:“陆爷,那酒楼再怎么腻味也比我这粗茶淡饭好吧?”
“我只是觉得演技到了瓶颈期,到那不知道怎么演,索性在这呆着。”
“您这等高人再怎么低调都胜人一筹。”
“老哥这话说中我心坎了,来,一起喝几杯。”
……
路上,戴芬妮看着前面带着点怒气快步走的慕沙华,轻叹一口气,说道:“沙华,你可能还要谢谢他。”
“感谢谁?那个混蛋?我可没那么自虐。”
“此前我主修念时发现,如念力超越灵力太远反而会有损伤,习惯游离外物反而无法自持本身,造成所谓的身心不一。”
“这和他的变态行为有啥关系?”
“疼痛,通过痛觉能加强念和体的协调,所以很多专修念的修士会用自残的方法。”
慕沙华也在修院看到过类似的记载,但对此不以为然:“戴姐不也没用这种方法,如果被他这打几次就有这么好效果,那很多人会掏钱求虐待了,那混蛋对来钱的事情肯定会乐得屁颠屁颠的。”挣脱了内心枷锁后慕沙华已无所顾忌,不在乎那引导者可能的偷听和惩罚,所幸对方未再动怒。
戴芬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背着双手跟在后头。倒是顾安忍不住了,说道:“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招惹那些蛮兽人吧,这游戏也没有什么强制任务,躲开他们就好,应该不会有多少利益冲突,我们和他们还算不上敌人的。”
听到这,慕沙华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正色对顾安说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因为那点事而对那只老虎恨之入骨吧,我们家族有句格言:生活没有敌人,不需要愤怒,只看见对手,拥有斗志与征服。”顿了顿后他接着说道:“玩游戏的人万万千千,玩得好的却不多,差别就在于大多数人只完成安排的任务,就像生活一样,生存并不难,但过的好的永远只是塔尖一部分人,说句可能会冒犯你的话,我接触的很多上层人在智力和能力上还不如你,他们比你成功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一直想着向上爬。那只老虎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阶梯,跨过去我就能走得更高。”
奎勇自早上起就表现得反常,一路上也是沉默不语,这时开了口:“这点我赞同沙华,我们自行修炼永远不知道到了什么程度,陆无为只是承诺一年的保护期,过后的情况谁都不知道,如果因为有保护而让自己失去激进勇武之心,那反而是我们最大的危机,所以我们需要尽可能提升实力,主动挑战各个对手。”
“至于你”,奎勇转向顾安说道:“如果你不喜欢这种方式可以不参与,我不知道你到这有什么隐情,不过我们几个应该都不会是你的敌人。”
“那就走吧,啰嗦那么多干么”,顾安走到几人前面,头也没回地说着:“正好我也要去赚笔钱证明下自己,省得总被那家伙说。”
“陆无为?你好像和他还挺投缘的”,慕沙华一语双关,表达着内心的腹黑。
“投缘就算了,我只对继承他的财产有兴趣,他说他更想和你们走进些,但你们内心都藏了太多故事,他挤不进去,所以呢,你要是肯泄露点隐私满足下他的窥私癖,他立马就和小奶狗一样舔上来”,顾安回怼着,但还没来得及转头看慕沙华吃瘪的神情,就被隔空袭来的惩罚给电的七荤八素,只能在心里咒骂一下。
走到酒楼三楼,那群蛮兽人果然还在此前的餐桌就餐,看见几人带着挑衅的神色上楼,正对着楼梯的木依族人反而笑着说道:“真是让我们不能安静吃个早餐,刚赶走一桌就又有不怕死的,看你们似乎信心满满,不知道从哪得来的倚仗。”
“我们先来比划比划,200金币,你随便拿株药草,爷保证没事”,顾安怕鸡再飞了,急忙对这大主顾喊出条件。
“50金币,小子,你要明白机会永远只有一次”,木依族人悠闲喝着茶,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两次都被人牵着鼻子,让顾安很是抓狂,明明对方才是那个想要辨识药性的人。
这时慕沙华在一旁搭话:“小安子你没必要和这家伙较劲,他老婆跟人跑了脸绿惨惨的都没啥事,那心老好了,气得只会是你自己,而且这等小喽喽,估计也没多少油水,开价50金币应该就是他全身家当了。”
也不知道什么缘故,那人对慕沙华这番话竟然反应剧烈,捏碎了手里的木杯,阴冷地看着慕沙华说道:“那我倒是要看你们有没命拿这200金币。”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石盒,如玉般材质。
看到这个石盒,连那位一向显得高冷名叫丘脊的蛮人都显得惊讶:“黎忆,你确定要用这个,现在我们可没有把握控制住它,闹出人命可能不是一两个的事。”
木依族人带着悲伤的神色望着那石盒,说道:“来不及了,我已经别无选择。”说完揭开盒盖,一株植物躺在盒里,外观不是很奇异,有点像现实世界的人参,繁多的细小须根,黄色的根茎顶上带着两片嫩绿色的叶片,看着像是某种植物的幼株。虽然这植物通体没有丁点衣离运所说的黑、白、红等危险色,但却让人心里泛起一股难以自持的颤栗,仿佛面对的是一位强大的生物。
“你们如果怕了,拿200金币来吧”,那叫黎忆的木依族人感觉到之前还嚣张的两人显露出胆怯,心想这等心性应不是他要找的人,也不想把事端搞大。
“谁说我们怕了,我这兄弟只是觉得这东西可能硌牙,一口又吞不下,有点犹豫怎么吃,”慕沙华胡诌起来完全不像宅男,还故作亲近拍了拍顾安肩膀,说道:“兄弟,这东西长得像人参,看着就很补,肉给你吃了,我喝汤拿那200金币就行。”
“滚,你要吃这肉我汤都不喝,全给你了。”
“你这不修炼的是吃货神功嘛,正合适,我对吃出个未来不怎么感兴趣”,慕沙华打了个太极又推回来。
顾安无奈走上前,开始叫阵的是自己,这时再怎么悲催也要咬牙硬挺着,也没问该怎么用药,想要直接咬碎吞下肚让对方也吃一惊,黎忆那种稳操胜券的神情让他略感反感。
正当顾安抓住那人参状植物准备来个一口吞,瞥见黎忆脸上露出戏谑的神情,心道一声’不好’,但还未等他做出反应,那植株的须根反过来缠绕住他的手腕,直接扎进体内,那根须蔓延之处一阵麻木,从手到躯干以致全身失去知觉,两眼一黑向前倒去,唯有意识留存。顾安感觉在一个广阔无垠的空间里,四周原本漆黑,突然远处出现绿光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扑来,那绿光应该就是进入体内那植株反过来想要吞噬他,想躲却无法动弹,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他不知道陆无为说的系统保护是否能应对这种情况,不自主产生了畏惧的情绪,因为没法做什么,渐渐地还胡思乱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想着如果他在这游戏里死了现实世界中是否也会凉凉这些。很快,那绿光扑到面前,说是面前也不恰当,在这个空间里没有正面和反面的差别,全知但不全能,如梦境一样无能为力。
突然,不远处亮起白色圆球形光晕笼罩住意识中的自己,也挡住了绿光。碰撞激荡起各种光团,没有声音但能感受到那股震撼,如巨浪拍打堤岸,只是散逸的光团有些透过光晕飘逸进来,溅射进来的变成白色光团,在外面的是绿色。而光晕经过绿光的冲击,像是充能一样吸收绿光,激发出玄奥的纹理逐步增亮。反击同样在一瞬间,绿光开始变白,从光晕接触的地方向外延伸,犹如一道道白光向外射出,直至不见一点绿色,此时,顾安才渐渐感觉身体恢复知觉。竟然才只过去瞬息之间,慕沙华正扶住他的身体避免摔倒。
看见顾安恢复意识没有什么损伤,那木依族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惊呼一声:“万噬之体”。
知道有系统保护这点伤害没什么大碍后,慕沙华放下心中的担心,又开始得势不饶人,说道:“明明就是吃货本质,你们非要起一个这么难听的名字,这点能力在我们那一抓一大把。”
“你能吃就自己来吃点,别总往我这塞”,顾安抱怨道,这经过看似风轻云淡,其中的凶险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没有那层光晕阻挡,自己可能就挂了,鬼知道这所谓的超拟态会不会也让自己在现实中死亡。
慕沙华可没听进去,他现在就惦记着战利品了,伸手向黎忆要那200金币。
木依族人也同样爽快,或者说此刻完全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占据,不在乎那点钱,掏出两个晶币扔给慕沙华,注意力却放在顾安身上,那炽热的眼神让人感到阵阵恶寒,吓得顾安赶紧跟着慕沙华回到奎勇身旁才安心些。
“这赢的太轻松了,你们是看我这兄弟体弱多病肾亏乏力刻意送补药的吧,现在他这面色虽然红润些,但估计还是银样镴枪头,需要更猛的药”,这慕沙华变着法损顾安,要不是此刻一致对外,顾安早就开撕了。
“什么万噬之体,只不过是以讹传讹,真有这样的体质也不会像他们这么废”,对面一位青年开了口,看年龄和顾安慕沙华两人相当,只是存在感较低,一直未引起关注,接着掏出一个木质小盒说道:“你们要是敢服用这个,那我才承认狗屁的万噬之体。”
那丘脊见同伴拿出之物,表现的惊讶和气愤,怒斥道:“沢南,你疯了嘛,快给我收起来。”
“你没资格命令我,丘脊,你只不过年纪大些才暂时带队,实力上我可从不承认你”,虽然那名叫沢南的青年嘴硬回了一句,但还是又准备把那木盒收回怀里。
见到对方团队有裂隙怎能不利用,奎勇这时候喊道:“那这局算你们输了,给200金币吧,赢得轻松了点。”
戴芬妮也火上浇油,说道:“算了,他还只是个孩子,道个歉就好,估计这难得出门一次,多见见世面就不会这么轻重不分。”
这看似平凡的青年脾气也是暴躁,被这两人简单几句话激怒,恶狠狠说:“你们要死那也用不着拦着。”说完打开木盒,倒出一粒药丸摆在桌上。
因木已成舟,丘脊在旁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怒斥这冒失的同伙一眼。
顾安上前拿了那药丸后走了回来,初看下来这药丸没有什么特别怪异之处,只是带着一股血腥味,隐隐让人作呕,不明白为什么那丘脊见此会大惊失色。
“这下该你了”,顾安伸手递给慕沙华,经历此前试药后他大致知道在系统保护期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想让这坑货队友也担当下。
“人参补气,这个补血,正好全了”,慕沙华摇了摇头拒绝了,没有接这烫手山芋,他的念修比顾安深厚,从这看似普通的药丸上,他感受到了无数道恶念,带着绝望、憎恨、愤怒,如无数人濒死的呐喊让他有些畏惧。
“给衣随风”,突然顾安脑海里出现个声音,是陆无为,顾安左右看了看,却没看到他人。
“这东西衣随风最适合,你们吃有点浪费了”,难得陆无为又再说明了下,估计是怕顾安以为幻听而忽略了。
“你们怕了吧,怕就退回那200金币”,那青年厉声说道,应该是迫于丘脊责备的眼神,只想争回些颜面,避免把事端搞大。
“会怕你区区毛都没长齐的”,顾安难得硬气一回,接着把一直在二楼楼梯口观望的衣随风喊了上来,随风畏惧那几位蛮兽人,但又担心几人安危,所以一直在下面等着。
“这是那混蛋让我给你的,”顾安说着把那药丸往衣随风跟前一递,奎勇等人听他说得很有把握,也就没多问,而且现在也不是了解隐情的时候。
“我可没打算给他,别想着拿一些钱买贱民的命投机取巧,死了可不算获胜。”那青年见是此前那没胆量的小厮,面带不屑嘲讽着。
“没想到有人还争着当混蛋的,那我们要不要追加赌注,我赌他不会死”,有了陆无为的支持,顾安显得信心十足。
见到顾安没有任何犹豫和退让,对手立马没了之前的嚣张,可能他本就不是果敢和破釜沉舟之人,只回了句不痛不痒的话:“200金币对这贱民来说已经是没见过的巨款。”
衣随风似乎没听到这些嘲讽,只是用衣袖擦了擦止不住的眼泪,顾安不知道是否是陆无为对他说了什么,看他神色变换,有释然但更多的是坚定,拿起药丸直接吞下肚去。
疼痛,连旁观的人都能感受到,衣随风却硬生生忍住,没有大喊大叫,只是跪着双手抓挠地板,但那木板是上等硬木,不是他这等平民能破坏的了,反而让自己十指鲜血直流。顾安想上前尽微薄之力,却被戴芬妮拦住,只见她面色凝重看着衣随风,没说什么,一旁的奎勇解释道:“他的身体好像在发生变化。”
只见衣随风身体上开始散逸出血雾,血雾翻腾变化,凝聚成紫红色的纹理在身旁游动,终于,衣随风不再一味忍耐,站起来大吼一声,像是回应昨晚的缅怀,宽慰那始终相信他的老人的在天之灵,他没有看错,那个少年一定会出人头地走向更高远的地方。那血雾反而随着这声吼叫收回体内,紫红色纹理也刻印在随风身上,虽然衣裤挡着不见全貌,但那脸部的纹路没有半点难看,带着一种粗犷和野性的美感,只是因为他常年混迹于底层,风格看起来有点不太搭。顾安原以为这纹理难以消除,所幸过了片刻,色泽慢慢淡化终不可见,估计是鲜血所化,只是复又溶回体内。
那叫丘脊的蛮人见状激动到难以自持,不由自主喊道:“以血为印,自刻本心。”几人看着他,希望他再多说点,可惜对方似乎感觉到了不当,又恢复到此前的高冷神色,不知其心里在想什么。
像是经历一场大战,衣随风昏睡过去,幸而有顾安在旁接住,戴芬妮简单检查一番,所幸并无大碍,呼吸心跳平稳,就让顾安背回去休息了,这几人里也只有他知道衣随风的住所。
顾安一走,慕沙华又开始跳脱了,对着那几人一阵嘲讽,索要200金币,那青年也是嘴硬,咬着说店小二命不久矣不肯认输。
“无聊透顶”,虎人站起来一把拉开沢南说道,之前他在旁埋头苦吃,对周遭的赌约漠不关心,只是沢南和慕沙华的口舌之争让他感觉有点心烦,杀戮才是兽人最喜欢的事情。
“来得正好”,见到虎噬上前慕沙华像见到猎物一样欣喜,尝试念的第一种攻击方式——刺,加强念能的单向延伸,向弓箭一样向外射出去,对他人的精神或者所谓的灵魂造成伤害。这攻击方式还是上次虎噬那股杀念启发,再到修院看了一些念修介绍后自己摸索出的,对此慕沙华内心还有些自得。至于能否射中也在他的算计中,以那虎噬的自大必然不会躲避,自己只需以最大能力输出,当然,至少方向不能偏了。
虎噬嘴角一咧,似笑非笑,毫无惧意,一股凶厉的气息腾起笼罩全身,唯有戴芬妮等主修念能的能感受到如水波般的流动,而慕沙华的念刺则明显得多,如流星般迅疾直接扎了进去。一切如慕沙华所料,虎噬的念能强度相比他还是有所不如,加上有心算无心,阻碍一刺就破,念刺直接扎进对手胸口,虎噬后颈的毛都竖了起来,应该是感受到精神上的创伤。
“好像比昨天厉害了点”,虎噬对这点伤害毫不在意,晃了晃脑袋说着,“不过,诸念以杀念为尊,其它的不值得一提。”说完,几道杀念形成的刺向慕沙华袭来,而且攻击多个方向,封锁了对手可能的躲避线路。慕沙华也没有躲避,一副得逞的神色,应该是预料到这种情况,半伸出手摊开,一块萤灵石赫然在手掌上,升腾起的火焰不再像之前只包裹住灵石,而是在身前燃起一道火墙,伴随着灵气的流动而摇曳着。虎噬的念刺扎进火墙能看到凹进去的几个小洞,但瞬息就被燃烧的灵气填满,像小木棍一样燃烧殆尽,而那兽人彷如重创,发出凄惨的叫声,抱着头呲牙咧嘴。
虎噬暴虐的气息在消散,不过慕沙华能感受到另一股凝聚的气势,不是很强烈但少了之前的随意,应该是开始重视起自己。“没想到差距竟然这么大”,慕沙华心里想道。他已经拼尽全力,念能发挥到极致似乎也只是引起虎噬的重视,现在他最应该做的就是躺着睡会,但好胜的心支撑着不肯退缩。
还是奎勇,再一次站在他前面,对着虎噬说道:“这地方场地太小,打斗起来恐怕要把这酒楼给拆了,我们换个地方比过吧。”
虎噬比试的兴致刚起,正要应承下来,那一旁的丘脊又开始泼冷水,厉声说道:“打斗就算了,我们来可不是为了无谓较量的,”这和昨天那嚣张的姿态真是判若两人,估计是感觉到队伍刺头太多不好带,需要约束约束。
面对带着怒气的丘脊,虎噬只能收敛下来,冷冷地瞪了奎勇一眼。见到兽人转身欲走,奎勇追问道:“要么简单点,就比拼力气吧?扳手腕,我们那的比试方法,只是肉体力量,不过如果你受伤就算了,回去好好休养择日再比。”
“受伤?就那不痛不痒的攻击”,虎噬刚压下去的暴躁情绪又被点燃,只是丘脊那还不能彻底忤逆了,就先问道:“怎么比试?”
奎勇大致介绍了扳手腕的规则,不能使用灵技,右手肘不能移动,拳头触及桌面算输,简单明了。丘脊听下来感觉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也就未再加以阻拦,毕竟兽人随性而动,不好约束太多。
虎噬一手抓住之前就餐的饭桌,简单一抬一翻把桌上的碗筷都倒到地上,清理完后再单手抡到奎勇面前,这用重木做的桌子如同玩具一样拿捏运转,让一旁的慕沙华自觉不如。他虽已完成入灵,但入灵后讲究持久打磨锤炼才能让肉身随之提升,单肉体的力量和运用,他与安佑生相比都相去甚远。
一人一兽人摆好架势后,看得慕沙华有点担心,虎噬光小臂就比他小腿还粗壮,胳膊上长满棕毛更显彪悍,而奎勇身形虽然也属于精壮一类,但比常人雄厚的资本拿来和兽人比较就顿显差距。
奎勇神色平静,在这种时刻反而没有了平常玩世不恭的样子,与虎噬対握着拳头,绷紧的手腕丝毫落下分,让对手也不由得端正神态正视起来。
女人是点燃雄性荷尔蒙的最好引信,狐人女子娇媚的一声’开始’点燃整层酒楼的氛围,虽没有现实世界中的加油声,但双方的气势笼罩全场。不能用灵技但未限制吸纳灵力,双方都疯狂抢夺周遭的灵力,带动着四周的空气流动,如风向旁卷去。听到上面的杂响声,一二层食客惊惶地看着楼上,掌柜只能好言相劝让人离开,免了餐钱,生怕发生意外折损得更多。
持续了盏茶功夫,平衡被打破,虎噬渐渐占据上风,因发力而有些狰狞的脸上露出笑容,虽然是第一次扳手腕,但他有着丰富的比试对抗经验,知道左倾的姿势更利于发力,而胜利天平一旦倾斜就很难反转。奎勇全身血气涌动满脸通红,没人愿意输,但能扳回局面的就只有一个办法,他别无选择。没有做过多犹豫,奎勇亮出了底牌,整个手臂膨胀变大,撂到胳膊上的武服被撑破变成碎布,垂挂着三两条在臂膀处,变化后的手臂长出暗红色的体毛,健壮程度已不逊于虎噬,只是身体就一只胳膊变化,其余还保留着人身显得不太协调。
“兽化体!”旁边的狐兽人看到这一幕感觉不可思议,失口说道,难怪刚和奎勇见面就从他身上闻到一种喜欢的味道。
局势瞬间反转,虎噬手背距离桌面仅一个拳头的距离还在苦苦支撑,双方都耗尽大多数力气。但他是兽人,还留有獠牙,类似兽足的手长出利爪,不长,但足以刺入奎勇的手背。卑鄙,却未违反规则,毕竟虎噬没有动用灵技,爪也是肉体的一部分。鲜血顺着奎勇的手流下来,他已听不见身旁慕沙华的抗议声,只想着赢下比试。他左足一发力,脚下的木板出现裂隙,随后整块板破裂,让他和虎噬的身体都向左倾斜,惯性和集聚的力量带动两只手臂砸碎了桌子和楼板,两人也从三楼跌落到二楼。奎勇,赢了!
“比试是你赢了,但是.......”,虎噬话未说完就转身走了,说狠话不是兽人的性格,对比试来说输赢只是一时,生死却是诀别,他相信奎勇也是这样看的。走到楼梯口兽人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些东西往后一抛,一言不发,头也未回,然后又走了下去。是两枚晶币,奎勇左手接住,感觉有点沉重,不知道是不是做了赔本生意。右手还没有变回正常形态,那比普通人粗壮几倍的手耷拉着,疼痛占据着他此时的知觉。现实世界中他也能控制变化成这个形态,但那时候是注射研究所研制的药剂回到正常,现在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只能低声抱怨道:“这什么鬼的超拟态,怎么这么真实。”
原本酒馆掌柜就在二楼楼梯道站着,面对蛮兽人凶悍的气息不敢上前,而陆无为之前让城主退让的姿态又让他惊惧,只能对奎勇一行哭诉着,什么这个月生意白做了云云,奎勇听得心烦了直接抛出一枚晶币,对方立马笑逐颜开要在二楼安排一桌酒菜招待他们,但几人都没有吃饭的心思,奎勇索要了一块粗布把右手裹住后,几人直接返回佑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