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吟低头专注地看着眼前的阵法,艳丽的鲜血在地上纵横交错,显得阴气十足。
献祭大阵对于扶吟而言并不算陌生,事实上她曾在屠家看过多次,只是由于施阵的过程太过血腥,所以扶吟对它也就没有太过关注,不过像献祭大阵共有九个阵眼这种基础问题她还是知道的,扶吟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三百多人,所有所思。
院子里的人虽然多,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被困在阵法中,要知道献祭大阵就是要为被献祭者提供血气,屠家使用献祭大阵都是为了除去尸体中的血气好让尸体更容易控制,而严榕使用献祭大阵的目的就太明确了,为雪童提供血气,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被献祭,被献祭者首先就得要血气浓厚,否则万一血气不够的话,献祭大阵就失败了。
那么究竟是哪些人是献祭大阵的阵眼呢?这就只有严榕知道了。
扶吟其实很希望雪童能活过来,虽说雪童一直想杀死他们,但她知道这不是雪童的真实性格,白日里的谢央雪也许更接近雪童的真实样子,所以她心里是把雪童当朋友的,只是一旦雪童活过来,雪童给雪国的诅咒就会生效,上天就会降下天谴,到时安山雪崩,雪国十万国民的性命就没了。
扶吟握紧婴勺,一个计划在脑海里迅速成形,她看着节节败退的严榕,轻声道:“婴勺,幻术,虚影!”
婴勺的虚影猛地从扶吟手中的红鞭里窜出,它穿过严榕的身体,刹那间严榕周围被一圈柔和的白光所萦绕。
虚影是扶吟目前所能使用的最高阶的幻术,它可以让陷入幻术的人眼中的景象发生变化,一旦严榕陷入虚影,他就会将离他最近的人看成阵眼,他绝对不会用阵眼来挡剑,所以但凡是被他用来挡剑的人绝对不会是阵眼,这样不仅可以保护那些侍卫,还能排除阵眼的位置。
严榕看着扶澈刺向自己的剑,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突然一阵恍惚,他狼狈地向右一闪,随手就抓向一旁的侍卫,准备用他来挡剑,可当他触及那人的脖子时却突然停住了动作,他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侍卫,整张脸都写满了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他明明记得阵眼不是在这里的!
就在严榕停滞的那一瞬间,扶澈毫不犹豫地一剑刺穿了他的左肩,鲜血喷涌而出。
扶澈没想到严榕居然没能躲过这一剑,在拔出悯生时还愣了一瞬,猜想这会不会是严榕的诡计,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一剑直取严榕的心脏。
严榕捂着伤口后退几步,他撑开油纸伞勉强挡住了悯生,悯生与伞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没时间思考为什么阵眼的位置与他记忆中的不同,马上收起油纸伞用伞尖刺向扶澈。
扶吟在一旁紧紧地盯着严榕,只见严榕为了躲避悯生的攻击不得不东躲西藏,时不时地想抓个侍卫来挡剑却一次又一次地放弃,她默默记住那些人的位置,心里又排除了一个位置。
一刻钟后,扶吟将最后一个位置划去,她看着那仅存的几个位置,却皱了眉头,不对。
阵眼明明有九个,为什么她只数出了八个?难不成是她数错了?
扶吟看了眼远处的安山,只见白光渐弱,她知道洵既坚持不了多久,没找到最后一个阵眼也没多大关系,有可能是被严榕不小心给毁了,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让她重新再数一遍了。
扶吟突然扬鞭将一个侍卫的拉出献祭大阵,她看向地面,只见献祭大阵的阵纹暗淡了一点。
严榕突然俯身吐出一口鲜血,看向扶吟的眼神骇人极了,他一抹嘴角的鲜血,说:“还真是小看你了,扶七小姐。”
扶吟并不理会严榕,利落地挥起鞭子将严榕身旁的一个侍卫拉了出来。
严榕突然发了狂,他随便拎起一个侍卫就朝着扶吟扔了过来,扶吟面色不变,直接用鞭子在半空中将那侍卫接了下来放到一边。
扶澈见扶吟找出了破阵的方法对严榕更是不客气了,他原先还想着要是扶吟找不出破阵的方法就将严榕抓了逼他说,如今严榕没了作用,自然是招招直取严榕的命门,丝毫没有手软,居然还笑着对严榕说:“严榕,阿吟还小,要是有什么冒犯到你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
严榕盯着扶澈的眼睛里几乎在冒火,他们就不能再等一会吗?!就不能等到那些人的血气集中到雪童身上再动手杀他吗?!谢府他们如此坑害雪童,他就拿九个人的命来偿这都不应当吗?!
扶吟自然是感受不到严榕的怒火,她只知道每当她将一个阵眼拉出阵法时地上的的阵纹就淡了很多,只是她心里一直有些忧虑,为什么就是找不到第九个阵眼呢?
血淋淋的伤口贯穿了严榕整个左脸,伤口深可见骨,连眼珠子都差点被活活地挖出来。严榕早就没了以往儒雅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严榕周身血气弥漫,他撑着油纸伞半跪在地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睁睁地看着扶吟将第八个阵眼拉出阵外,突然大笑起来。
鲜血顺着悯生的剑刃滴落在地上,扶澈沉默地看着跪在地上大笑的严榕,其实他对于雪童还有很多问题都没得到解答,比如雪童是怎么死的,又比如严榕是怎么在白天压制雪童的恶意的,还有严榕是从哪里得到这把油纸伞的,扶澈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向严榕求得答案,但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用悯生指着严榕,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突然下起了大雨。
严榕抬眼看向扶澈,他歪了歪头,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在他早就散成一团的头发上,把他整张脸衬得更是骇人,他突然站了起来,背对着扶澈看向屋内,猛地将油纸伞插入自己的心脏!
刹那间狂风呼啸,地上的阵纹突然加深,变得鲜艳无比!
扶吟扬起婴勺直接打向严榕,却被严榕周身的狂风挡住,她跌坐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冲扶澈大声喊道:“他在献祭!他就是第九个阵眼!快阻止他!”
扶澈突然反应过来,拿起悯生刺向严榕,这一击用尽了他的全部灵力,可就在悯生穿过严榕身体的那一刻,他却听见了严榕的轻笑。
只见炫目的红光从严榕屋内迸发出来,严榕艰难地转身看向惊愕的扶澈,他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晚了,扶二公子,你输了。你是个好人。”
扶澈看着严榕闭着眼睛倒在地上,他不明白严榕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难不成是想要替雪童报仇?但事到如今也不得而知了。
扶澈叹息一声,将严榕的尸体收到乾坤袋中,准备带回岐山,他和扶吟一起将疗伤的丹药喂给谢府众人,便马上动身去了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