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言望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六楼高一新生教室,50个班级以高一0班为中界,以曲度30的幅度向两端延伸,以仰角18的幅度向上倾斜,形成一个独特的拥抱星空的造型,而高一0班正处于大脑方位。
李千言灯火闪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随即恢复了清明,自己已经糟蹋了30多年的宝贵光阴,现在留给自己和那个小家伙的时间已经极其有限了。
自己还能帮助他走到哪一步?他是否会像自己预期的那样成长?而不是像白北红……
李千言恍然地向高一0班走去,思维陷入了无尽的迷失……
噩耗如同烈性传染病,几乎瞬间传遍了整个高一0班的学生,并且开始向其他四十九个班闪电般地蔓延过去,高一0班的学生不得不拖着惊恐而又疲惫的身体再一次坐进教室内,似乎在教室内茫然四顾,要比在寝室内茫然四顾更有价值一般。
盘泉丽也不例外,手中拿着一本发黄的《自然数学基础数论》,眼前的公式和数字,就像一个个顽固的小石头精灵,吵吵嚷嚷地在挤来挤去,就是不愿意进入盘泉丽的视线中,因为主人的视线根本不在他们身上,而是时不时地溜向最后一排靠窗的空位上。
“盘泉丽,你为什么总是看着这一个窗口?”接近凌晨4点一刻,一夜的折腾让一向精力充沛咋咋呼呼的阳然,也变得无精打采有气无力。
“啊?没……没。”盘泉丽如同一个受惊的小鹿。
“真的吗?”看着一向淡然清冷的盘泉丽如此反应,反而激起了阳然的好奇心。
阳然顺着盘泉丽之前的视线看了看,突然杏目圆睁,略具规模的身材明显地起伏起来,恨恨地说道,“好个郝黑眉,放了一把火,居然不给我解释清楚,又跑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不过,盘泉丽,你认为他说的真实性有多大?”
“我相信他说的。”盘泉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平静地说道。
“其实,我也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只是不愿意去相信。”阳然郁郁地说道,“一联”测试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头。
只是她说的“他”与盘泉丽口中的“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但是,就像盘泉丽有意无意地时刻留意那个靠窗的空位一样,时刻留意盘泉丽举动的林三长,却非常清楚,盘泉丽真正留意的是什么?从比赛中,到比赛后,再到庆祝餐会,林三长一直压抑着自己对李名平的恶意,努力劝诫自己至少对李名平不产生恶意,但是忍到现在看来,这种努力完全失败了,盘泉丽现在的表现就是一记重锤,不仅打蒙了自己,更是锤开了对李名平的嫉恨大坝。李名平好像就是自己与生俱来的对手,他占据着自己一切最看重的荣耀,现在又……
林三长心中的怒火,如同泼油的烈火,瞬间爆燃……
“我!林三长,林氏家族的荣耀,绝对不会败给你!”
……
盘泉丽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那张空着的桌子,但是越努力,越是心烦意乱……
“你们都在干什么?读书不像读书的样,浪费时间不像浪费时间的样。”李千言如同幽灵一样出现在班级门口,铁面阴沉,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打破了班内沉闷而奇异的嗡嗡声。
“功夫在于平时,而不是一时,更不是深夜。你们认为就这一晚,分数就能突飞猛进吗?全部都给我回去好好休息,早读取消,8点准时上课。”真是一群不让人省心的小鬼头,李千言走上讲台,顺便让开门口。
“林三长,乌河,蔡大雷,龚天山,昆希,阗雨砷,你们几个把我的话告知其他班级,全部回去睡觉,有不听从的,以后的这几天晚上全都不用再休息了。路上不许大声喧哗。”李千言想想就生气,没想到今年这群小家伙会这么不争气,不就是提前进行“一联”测试吗?一个个畏惧如鼠,有什么可怕的?没有上刀山下油锅的勇气,谈什么荣耀。
班级内慢慢响起了一阵桌椅滑动的声音,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一个个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
盘泉丽慢慢地反复收拾着自己整洁的桌面,看得旁边等着她的阳然眼都红了,
“我说,盘泉丽同学,你的桌面可以申请人类最骄傲整洁奖了。你还不满意?是不是可以走了?再不走,班导可就留人啦。”
“什么?哦……好的。”盘泉丽下意识地又来回拂了一下已经看不到任何褶皱的书面,看的阳然眼睛都要冒火了。
“盘泉丽真的很不对劲。难道压力太大,精神失常?不对啊,以她全校前10的排名,压力再大能大得过自己?”
“盘泉丽,阳然同学,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作为重点关注的少数人,李千言早就注意到盘泉丽今晚的异常。
“我……”,盘泉丽的脸蓦地红了起来,已经草木皆兵的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小秘密被班导发现了。
阳然已经确定,今晚的盘泉丽一定有问题,可是除了转述郝黑眉告诉自己的话之外,她今晚什么都没有做啊,难道是因为郝黑眉这个家伙?不会吧?这简直比被外星人绑架还离奇啊?
阳然内心中燃起了汹汹的八卦之火。
“嗯!我知道了,压力不要太大,要有一颗无所畏惧的心。你们早点回去休息,盘泉丽今天上午可以请假,阳然,这几天你要照顾好盘泉丽。”李千言难得地用温和的声音说道,但是说出来的内容偏题十万八千里。不用说盘泉丽了,清丽无双的俏脸如若落霞映云。
就是阳然也听得目瞪口呆,李班导说的都是些什么!!!
阳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得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即拉着已经羞臊凌乱的盘泉丽,“赶紧走吧。”
还未等两人狼狈地下到第五层,阳然便如爆豆般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没想到咱们的李班导还真是老暖男人,你看多体贴你啊!居然还想到关心你的身体,哈哈哈……”。
“你……阳然,不要胡说八道。”盘泉丽娇嗔道,玉颜霞烧,贝齿微露,长长的睫毛微微地翘动,说完扭头就快步下楼。
这一刻的风情,即使经常见到她的阳然,也有些迷醉。
“好啦好啦,泉丽小妹妹。我不再乱说啦。你等等我呀。我还要照顾保护你呢。”阳然随后追着跑了下去。
“小平平,你刚才为什么只是检测脑力度?其他为何没有检测?”大眉有些狐疑地看着名平,仿佛担心他再一次犯病一样,刚才测定的脑力度异常,确实吓着了大眉。
名平反倒是比较镇定,现在已经基本确定,遇到“花主”应该是真实的,只不过是真实的梦境。经过遇到“花主”之前和之后两次的意识穿越某种宇宙平行时空撕裂和死寂般的剥离,现在仍然保留完整独立的意识,已经是自己意识层级非常高的原因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自己的意识肯定就像“花主”说的那样,成为宇宙平行时空中某种意识碎片了。
“没事,大眉,我现在需要的就是好好地休息。一切等到休息恢复之后再说。”
“去去去……小平平,你看你看,那群家伙怎么都回来了?”大眉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呼小叫地幸灾乐祸起来。
“有什么奇怪的,肯定李班导把他们都赶回来了呗。我们也赶紧回去吧,不然再被班导逮到,你可真就100000米跑到天亮了。”名平虽然不想说话,但是不得不警告大眉这个家伙,不然又被他整出来什么幺蛾子。
在100000米的高压下,大眉顿时蔫了,只得老老实实地跟着名平向寝室走去。
但是,上帝似乎已经开始上班。
“郝黑眉,你这条大眉毛,给我站住。你今天晚上到底要干什么?先深夜跑到女生寝室楼下,让盘泉丽转告我班导要提前进行‘一联’测试,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后来又跑到教室,直接告诉我,然后什么都不解释,再头也不回地消失。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们回去的路上。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正当大眉决心老老实实回去睡觉时,一个清脆而暴虐的声音在大眉耳边响起。
“阳然!”大眉先是兴奋,转而便蔫了,哭丧着脸看了一下名平,然后战战兢兢地扭头看着月色下眉毛已经竖起来的阳然。
名平很是无奈,这事弄得,本来好意满足大眉的愿望,可整个事情被大眉弄得简直是惨不忍睹,也难怪阳然发狂。更没想到,还没等火气消化掉一些,这档口又碰到阳然。这是什么倒霉催的?
大眉哭丧着脸,畏畏缩缩地欠到名平的后方,并“悄悄地”往前捅了捅名平,意思非常明显。
名平几乎被气乐了,对着大眉,压低声音道,“第二次。不然我就走。”
“你狠!我认了。”
“阳然,相信班导现在已经给你们说了‘一联’的事,早在球赛庆祝餐会上,班导提前给我们说了,大眉知道后,就想第一时间去告诉你,但是我因为脑力过度损耗,需要到校医所检测一下,大眉不放心我一人去,所以才急急忙忙做了你说的那些事。大眉太过于关心你和我,所以不能……”名平说着,迎着月色,微微抬了一下脸,清辉下,脸色还是那么苍白。
阳然看着这一张清隽而轮廓清朗的脸,刚才的怒气烈阳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何况,这一段好像是我们共同回寝室的路。我们在这里偶遇,不算故意的吧。”名平继续温和地说道。
“呃……”阳然有些语塞,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对对……就是这样,”看到阳然语塞的模样,大眉突然好像有了勇气,站出来一点说道,“阳然,我去找你的时候,小平平确实……确实……看着很严重,我担心他一人在寝室,所以告诉你后,就马上回来了。天地良心,我是真的想陪你来着!”
大眉马上又开始奔腾起来。名平听到大眉最后一句话,简直要崩溃。
果然!
阳然怒眉暴起,简直要燃烧起来,“流氓混蛋,谁想让你陪了?”
“啊!……不是不是……陪不是……是陪……我是……我是你陪我!”
郝黑眉瞬间失魂了。
“是什么?你个无赖。”阳然脸色通红,又急又气,尤其是在李名平和盘泉丽的面前,简直要疯掉了。
“我是说……是说……我不想陪名平,是想和你在一起来着。”郝黑眉凌乱地解释到,并转头对名平无头无脑地吼道:“你帮我解释一下啊!”
名平傻眼了!
盘泉丽傻眼了!
阳然名副其实,燃烧了!
“混蛋!无赖!流氓!”阳然扭头跑了,怒火中的眼泪,让名平感到沉重的愧疚,既是对清白的阳然,也是对无辜的好友。
“盘泉丽,你能不能帮忙照顾一下阳然。并告诉她,一切都是我有意为之,大眉是无辜的。”
盘泉丽静静地看着李名平,“你放心,我一定做到。只是你……”,盘泉丽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控制住了内心翻腾的感情,深深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李名平,转身就走,她真的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说出刚才没有说出的内容。
“她是怎么了?她想告诉我什么?”名平努力地甩掉这些念头,转而关切地看着大眉,“大眉,对不起,没想到会是这样,是我操之过急了。”
大眉摇了摇头,“不怪你,是我!我们回吧。先把‘一联’跨过再说。”
说着,带头向寝室走去,前面的月光拉长了他身后长长的身影。
“大哥,我似乎看到盘泉丽和名平那个家伙刚才在说什么。”龚天山轻轻地对着林三长说道。
“闭嘴。”林三长隆眉下的双眼,愈加幽深,月夜阴影下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隧道,伸向盘泉丽消失的方向,折射出诡异冰寒的视线。
龚天山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紧紧地闭上嘴巴。
“一切,等到‘一联’测试之后再说。”林三长不再掩饰内心的嫉恨,在家族力量的面前,他就是一只臭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