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亲了我吧?”伊淅痕摸了摸自己湿润的唇,挑眉一问。
俞梦欷一愣,继而一挺胸脯,理直气壮道:“本姑娘是你的未来娘子,亲亲你而已,真小气!”
伊淅痕一笑而过,还欲开口说些什么,却眸光一变,发现了一角躲着的嬛藜,俞梦欷见他神色不对,回头一看,也捕捉到了嬛藜的所在。
“藜妃娘娘。”
伊淅痕的声音传到耳边,嬛藜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因为这个称号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陌生。
“藜妃娘娘,你出来吧。”
又是一声,嬛藜一把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就猛然站了起来,面对这两人,顿时感到手足无措,只能僵在一边。
“淅淅,这里是锦涟宫,为了你的安全,这半年来是嬛藜在这里一直照顾你的。”
俞梦欷向伊淅痕说明着情况,想到她刚才有可能看见了那一幕幕,明白这小丫头对伊淅痕的一往情深,她就有些过意不去。
嬛藜一直很努力的治疗着伊淅痕,但鬼谷毒药在体的伊淅痕,又哪是那么轻易能被救醒的?她却还不依不饶,始终如一的坚持着。
伊淅痕会意的笑了笑,目光流动光华,如明月倒映柔水之中,令人陶醉,他拱手作揖,不急不慢道:“多日以来,藜妃娘娘为在下提供的栖身之所甚好,对此,不胜感激。”
“额…哦……好。”在一系列的错愕表情之后,嬛藜干脆只是龇着牙齿,掩饰性的傻笑着。
“如今在下身体已无大碍,欷欷也已经等了在下太久,叨扰娘娘多日,我们也该告辞了。”
伊淅痕又道,言语中对俞梦欷和嬛藜的亲疏不同表现得分明,他见嬛藜点头,便就牵起俞梦欷的手向前走去,径直的擦过嬛藜的肩头,毫无留意,似乎对她根本没有一点点的留念。
“淅痕!”嬛藜叫道,喊住了他们。
他对她的称呼,由“嬛藜”到“白姑娘”,再到如今的“藜妃娘娘”,越来越陌生;而她对他,一直以来,从来只有“淅痕”,亦是代表着她从未变过的心。
“淅痕……”
淅痕,你知不知道半年来的这么多个****夜夜,是我陪着你度过的?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替你擦洗身体,穿衣梳发,我每天跟你说好多好多有趣的事情,跟你说我的心事,开心的和不开心的?
你知不知道我留意着你关心的任何人,黑哥哥,红姐姐,暖暖,还有梦欷姐姐等等,跟你说他们的近况,不想让你担心,不想让你不开心,即使你是昏迷着的?
你知不知道无论失败多少次,我都不放弃的治着你的病,我也不怕皇上责怪,不要命的藏着你保护着你?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肯定都不知道。
“娘娘可还有事?”伊淅痕笑着问,是他一贯的儒雅。
“没…没有了,只是你能醒过来,真…真好,呵呵~”嬛藜摇摇头,深呼吸一下,继而笑得更加开怀了。
“咕啾~”
突然,不知从何处窜来一道白影,伊淅痕只感到衣角一紧,低头便瞧见了紧揪着他不放的小雪貂薰儿,想必这个小家伙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是薰儿你呀……”伊淅痕微微一笑,顺手抱起了它,抚弄着它顺滑的毛发,“你又什么事呢?”
“啾,啾,啾……”薰儿叫唤着,这次用小爪子叩紧了他的衣襟,愈加缩进了伊淅痕的怀抱,这一举动看得俞梦欷心下一慌。
薰儿懂得主人的心思,爱与不舍,它想要为嬛藜挽留住这个男人。
看着薰儿对伊淅痕的纠缠,又看了看俞梦欷渐变的脸色,嬛藜的心中的苦涩蔓延开来,无奈道:“薰儿,别闹了,快过来。”
“咕啾~”薰儿转着一双水汪汪的黑眼睛,叫声极尽委屈,心疼着嬛藜的心口不一。
嬛藜眼神一定,不顾薰儿的不愿意,伸手就把它抱回了自己的怀中:“再闹下去,不给你吃肉了,而且打你屁股,再罚倒立。”
小雪貂薰儿终于没了声音,但眼里黯淡一片,失去了平日里活跃的生机。
“藜妃娘娘,既然无事的话,那我们有缘再见了。”
“嗯嗯,出宫要小心。”嬛藜和他们挥手告别,表现得再自然不过。
伊淅痕,他常在离开她的时候,说他们有缘再见,她在想,如果一开始,她和他就没有半点缘分的话,那该多好。
伊淅痕带着俞梦欷刚走,嬛藜就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子,整个人无力的跌坐在地,一动不动,她的眼神空洞,脸上亦是毫无表情,不哭不笑,除了呆滞还是呆滞。
薰儿围着呆掉的嬛藜直打转,“啾,啾,啾……”着急的叫唤声不绝于耳,嬛藜却依旧置若罔闻。
薰儿无比担心,它从没见过主人这样,它急得上蹿下跳的,还抓着自己的头皮,强迫自己用这小脑袋瓜子想出什么好主意,能逗嬛藜开心。
忽然间,嬛藜动了,回过神来的她宠溺的摸着薰儿的小脑袋,笑得灿烂:“我没事啦,瞧你急的,一直抓头不疼吗?”
“咕啾?”薰儿半信半疑。
“真的啦,我没事,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说着说着,不知为何,嬛藜又开始哽咽,胃里莫名的一阵翻腾,张口就呕出了一手的腥甜的血液。
“啾!”顿时,薰儿猛地一阵炸毛,被这刺眼的血红吓得不轻。
“我…我……”
嬛藜说不出话来,只一口一口的,止不住的吐血,鲜血中沉淀着几许的黑色,满手带毒的血液赤|裸裸在提醒着嬛藜,提醒着她自己的生命。
紧接着,脑中又是一波又一波的昏眩,嬛藜禁不住倒了下去,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眼角挂着断了线的泪,苦涩的泪混着血的味道刺激着鼻腔,无限凄凉,无限疼痛。
锦涟宫外殿门外,静候着嬛藜的洛尘祎负手而立,洞察到了这一切,黑纱遮掩下的唇角想要上翘,却又滞住了,最终是微微一抿。
“白嬛藜,你不恨么?你不恨伊淅痕么?”
第二天,由于司空伯玉对嬛藜的重视,这个璘羲帝独宠的藜妃娘娘生病的消息传遍了璘羲国皇宫上下,人们又一次不禁感慨皇上被一个小丫头迷得神魂颠倒了。
“回禀皇上,经过我们几位太医的诊断和商量,藜妃娘娘脉象奇特,错综复杂程度是我们生平仅见,实在诊断不出个所以然来。”
宫中的几位资深太医中,为首的朱太医眉头深锁,思寻着缓慢上前道,尽量不想过分的激怒司空伯玉。
果不其然,这一段话确实让司空伯玉眼神一横,怒眸扫了朝几位太医扫了过去:“什么?!你们也是老糊涂了吗?”
虽是年老力衰,但这一眼的杀伤力依旧气势犹存,太医们一个哆嗦,纷纷跪倒在地,颤巍巍的缩着脑袋:“小人们所言属实,实在无法……”
“庸医!”
“皇上……”司空伯玉还欲开口大骂,却被恍恍惚惚醒来的嬛藜叫住了,他的气消去了大半。
“嬛藜,感觉还好吗?”
“嗯,我的身体其实没什么事的,皇上你不要如此责怪他们。”嬛藜苍白脸上的笑容依然是粲然若金,笑得令人心疼。
“还说没什么,你脸色这么不好,他们却连一点病因都查不出,这也太可笑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
为了不让别人轻易发现自己的病症所在,嬛藜无数次给自己扎针,还用药物控制加以掩饰着,再加上脉象生来奇特,渐渐的,根本无人能看懂了。
嬛藜还想解释,但司空伯玉已然听不进去她的话了。
“皇上,可否听草民一言?”
一旁的洛尘祎这时开口,他是代替司空暝来看望嬛藜的,嬛藜一慌,心里有几分紧张。
不知是不是天意,每次她发病吐血,每次都偏偏被洛尘祎撞见了,是他帮她收拾残局,上一次是嬛藜求着他帮她保密,这一次在皇上面前,嬛藜不知道他会作何回应。
“你说吧。”
“藜妃娘娘作为一代医仙,自小在北陵云梦山长大,身体状况异于常人也在常理之中,况且您难道忘了?娘娘可是这世间的医仙,自然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身体,也没什么病能难倒她的。”
句句在理,他的谈吐间充溢着淡定自若,让司空伯玉不由的起了欣赏之意:“说得不错,看来暝儿没有看错人。”
“皇上过奖,太子身边都是人才。”
洛尘祎谦逊的笑着说,感到嬛藜的眸光注视,稍微一瞥,便就看到嬛藜眨着灵动的眸子,像是在说“谢谢”一般,心里暗暗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