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朝阳穿透薄雾惊到了叶片上的露水,落下一滴在石板上殷开来。顾盼早早的起来准备出行事宜和府中之事。从前自不必说,有父亲与哥哥打理山庄上下事务不用顾盼担心。可现在毕竟为一方县主,食其邑还有这府中上下十几人,有些担心也是难免的。这几日有张管家从旁协助也大概了解了一些事务。张管家在她来之前掌管府邸十年有余算是这府中的老人了,因此也就不需要兴师动众的召集大家说明条理,只是对张管家嘱托了几句。人精一样的张管家也无需顾盼多言便明白了顾盼的意思。应承了几句便下去准备早饭和出行马车物件等事宜。
顾盼料理好府中事务后便去了正厅。府中之人都是皇后一族拨过来的,精明自是不必说,房中应带的常服和该留下物件的规制的挑不出一点毛病。顾盼坐在正厅的位置上刚坐下,就有侍女端来早茶给顾盼,顾盼端起杯子扫了一眼杯盖,画工精湛,釉色更是清透一看就知道这茶杯价格不菲,大抵的上平头百姓之家小半辈子的开销。到底是一国之后的手笔。想着用茶盖撇了撇浮起的茶叶,浅呷了一口。顾盼常年服药本就苦涩不堪,即使是喝茶喝的也都是些花瓣晾制冲泡的茶汤。对于这种有些苦的茶还真是有些喝不来。想到这里顾盼突然想起梳妆台上还有那一罐文卿言在汾城晾制的梨花便差人将那罐茶也带上。
提起文卿言顾盼一下子就想起了昨晚的事,一抹绯色如同滴入清水般的晕染开来。文卿言穿戴整齐来到正厅准备用饭的时候看到了顾盼这副样子也是突然想到什么,不自然的抿了抿唇,又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动作更是不应该,喉咙顿觉不适,食指搭在唇边轻咳了一下。顾盼一下子被轻咳惊醒。赶紧叫人布置早饭。
自从汾城那次饭后,无论何时顾盼都会吩咐小厨房做辛辣与清淡两种饮食。侍女布菜的时候将几种小菜混合搭配布在了桌上就退下了。其中一道文卿言最爱的红豉笋尖布在了顾盼这边。顾盼自然的将笋尖端起递给文卿言。指尖相碰的一霎两人四目相接,只一瞬赶紧弹开,低着头喝着各自碗中的清粥。赶紧回房间归置准备出门。
挥别了县主府的众人,就只剩下车厢内的两个人。文卿言率先打破了僵局,轻咳了一声“伸手”。平日里顾盼通常会将手腕平放等着文卿言诊脉,今日也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没等文卿言手腕下翻,就把手搭在了文卿言的手心里。两人皆是一愣,瞬间两人的脸乃至脖子都爬满绯红。竟然连手也忘记松开。顾盼先回过神来赶紧收回手将那只手握在另一只手的手心。两人相顾无言,文卿言赶紧靠在垫子上翻看医书而顾盼没什么好拿的,便拿起桌子上的点心食盒抱着吃。
顾盼偷偷抬眼看了正在装作一本正经的文卿言连书倒着拿的都不自知轻笑出声。文卿言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书拿反了,赶紧正过来。想着自己不仅是一个男人,又是文氏一族的长子。怎可不对昨夜发生的事情给一个交代。这般扭捏实在不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君子所为。想到这里,正襟危坐看向顾盼,顾盼也放下了食盒向他看了过来。
“缓缓,昨夜之事我无意轻薄,却也不可置否无法狡辩,事关你的名誉,我定会负责的。”言语间颇为正色,不像是在解释昨晚的事,更像是英勇就义的表情。顾盼见文卿言如此郑重,心下一暖。果然是自己喜欢的人,遇事不推脱也敢于承认。心想这不正是表达自己心迹的好机会吗!正踌躇着如何开口。老天仿佛睁眼看人间了一般给了顾盼这个机会。马车剧烈颠簸顾盼随着车厢的摆动向着文卿言的方向不受控制的倒了过去。
文卿言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迅速的侧开了脸并伸手去接顾盼,将她抱在胸前以防止顾盼被摇晃的车厢磕碰。前面传来了车夫的声音“抱歉公子,这边的路实在是不好走,有好些个枯枝坑洼。但这条路是最快到达邻城的道路了,不便之处还请公子见谅。约再行至两里左右道路就会平坦。”文卿言道了一句“无妨”车夫就继续扬鞭驾车。
这道路可真是当的起坑洼二字。车厢的摆动幅度更甚前者。文卿言也并未放手。也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什么其他的。顾盼就保持着半靠在文卿言的胸前伴随着摇晃的车睡着了。文卿言见顾盼没有起身也不敢乱动。等车驶向平坦之后居然发现顾盼已经睡着了。文卿言轻笑了一下,想着顾盼这般没有戒心的一个女子,以后真的要好好的看着,绝对不能让其他的人和顾盼单独想处。这样想着却又轻轻的调整了一个姿势更加方便好好的抱着顾盼。
文卿言靠在软垫上将下巴轻轻的搭在顾盼头上不自觉的将手紧了紧。看着随风吹起帘子缝隙间的景色嘴角勾出了一个弧度。
顾盼醒过来时马车还在行驶着但天已经暗下来了车厢内没有烛台自是更暗。顾盼发觉自己是躺在文卿言怀中睡去的顿觉不好意思,想要起身却发现文卿言的手搂的很紧,根据头上规律的呼吸声看来文卿言还并没有醒,顾盼就索性卸了力在文卿言胸前靠着。想着文卿言也一定是和自己一样昨天晚上都是没睡好。又想到之前文卿言一本正经的说自己会负责的言语,竟是十分的开心。加上睡的饱了精神大好。就静静地听着文卿言的心跳声等着他醒来。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破坏了这份眼前的宁静。
其实自从顾盼动了一下后,文卿言便醒来了,好在车厢内昏暗自己又赶紧调整了呼吸,不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为抱着人家不放手的事情做解释。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享受独处的时间,希望这条路再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