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墨海深处。
鲸鲨虚舟自空中漂浮,经过一夜的路程,来到了这处妖王的核心区域上方,遮住了天上一轮烈日的光芒,像一个黑色的圆盘。
引起不少妖魔的注意,他们没有在抢夺食物,争吵几分,也停下了妖王妖帅分布的任务,齐齐抬头仰望。
海面上,水面下,尽是那妖魔们惊叹的目光与不解的疑惑“那是什么?”
方舟上,楚王站立前端,双手负于身后,看着那黑压压一片的海域,吐出一口浊气。
“墨海龙王,既然知道吾等到来,为何还要装睡呢?”
带有威势的声音不断向下传达,激起了海面一层波澜。
言落,引起妖魔一阵吼叫。
“这个哪一个人物?,竟然如此嚣张。”
“居然是青州牧!他们人族到底还要干什么?”
“快,快去叫竹叶青大帅与血魔蝠大人!”
一阵呼喊,顿时便有几只水妖循着海流游向海底。
当弱小者受到威胁时,拥有团体的他们必会祈求于强者来解决,天塌下来,只有高个子才能顶住。
黑色海面上缓缓划过一大块无痕白石,坐着一只小峰大的鸟兽,顶有黄毛,羽生白色,呆呆的划动着白石游动,硕大的双眼盯着鲸鲨虚舟。
“好强的气息,那个大家伙上有着几个这样的人啊?”
“忒,呆子,那可不是大家伙,那是人族大夏的鲸鲨虚舟啊。”
听到那熟悉的语气,羽凡微微转头没有看见心想的那个人,只可察觉到身边一个妖娆的身影,悦耳的声音。
她叫幻影魔,实力不菲,有着魔帅的修为,她属于异人夜游人的一个分支,也是异人里的异类—热爱光明。
但是却有着可以在任何地方隐形隔绝自身气息的能力。
羽凡作为高阶血脉的飞兽,他一直想要离开地下岩城,这是属于鸟儿的自由,但同样的是,他并不会飞翔,这也是他见识过那人的飞行技艺后最大的遗憾。
如今,他成功得到父亲的许可周游九州,而幻影魔就是父亲派来保护他的。
但是,他讨厌这位夜游人,因为她得一举一动都在模仿那人,使羽凡没有一点欣喜,反而更加厌恶。
淡撇一眼后便被一阵涌动翻腾的海域打破了无痕白石的平衡,羽凡不慌不忙的控制着平衡,妖力不断修复着与海面的接触。
他的这番冷静处理态度惹得幻影魔刮目相看,不过也没有多说话语,怕影响了少主人的心情。
“若是他看见我现在的模样,应该会夸夸我吧。”羽凡暗自得意的想着。
这时,水面下射出一道青光,快若惊鸿,一道血光,渗人心魂。
两位妖魔及时的出现顿时稳住了这群妖魔不安的心,他们老早就发现了天空中的鲸鲨虚舟,只是碍于没有墨海龙王的指示,他们两个只能潜藏尾随。
鲸鲨虚舟中,七元老祖手握圆盘,隔虚空照射在那赶来的二者,圆盘表面立刻浮现出一行文字,甚是奇妙,这也是他时长被一些道友夸赞为【知者】的原因。
有几位道友对那突然出现的妖魔并不了解,但不过一会儿却是半惊半疑,暗自警戒切不可与七元老祖发生冲突,情报的作用是致命一击。
自上面显现的文字,映射到众人的脑海。
墨海四大战帅,竹叶青,本体蛟龙,妖帅巅峰的修为,血魔蝠,黑暗里的魔,如今亦是度过二次天劫,加上其独特的力量,表现出的是丝毫不弱竹叶青的实力……
这都是那圆盘灵宝【万知录】的奇妙之处,储存于部分已知天地的记忆,号称信道宝物也不为过。
鲸鲨虚舟上,无人上前发言,尽管是元婴老祖,亦是如此,可见墨海龙王的力量影响。
楚王寒着脸,而后干笑一声。
青色长袍大袖一挥,带着腰间的碧玉发出叮当的声音。
“墨海真是如此落魄了吗?派两个无足轻重的妖魔,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毫不留情的话语,惹的血魔蝠一阵怒火,但是竹叶青拦住了他,让他看到了周围那四散而逃的妖魔,他沉默了。
青红二光闪烁,一个呼吸间从中走出两个青年,一位儒雅随和,脸带笑意,一位高大威猛,脸庞与手臂处有着伤疤,显得凶神恶煞。
“阁下如此作为,真是好大的面子,难道不知墨海从不欢迎人族之人吗?”
竹叶青反问之,但也说得没错,作为墨海龙王的手下,他丝毫不惧青州牧,更别说当年墨海龙王与襄王一战后,沉睡之前便是下达了‘人入墨海,一拒而为。’
这句话还有另一个意思,低阶修士遇之,一概杀之,高阶修士而来,那必是开战之刻。
虚舟上的楚王脸色微变,这样的局面显得他很是尴尬,当下大袖一挥转身而去。
可鲸鲨虚舟却没有因此而改变,一阵波纹掠过高空,直冲冲的向下而行。
竹叶青二人有心无力,那敢阻拦,纷纷向旁边撤去。
眼睁睁的看着鲸鲨虚舟冲入墨海,进入深处。
就在二人准备一番行动时,海下一道道流光冲出,百发百中的击中在竹叶青身上,一旁的血魔蝠也不知何时被禁锢在原地,发出疯狂的刺耳尖叫声。
啪嗒。
像石头砸入小河,水面震动不断,一息尚存的蛟龙浮在海面上,皮开肉绽,好不煞人,大片的黑血与广阔的墨海融为一体。
坐在无痕白石上的羽凡,观看了这一切的发生,他愣住了。
以生命长久的妖族来说,活下来似乎很容易,可是那为了一口食物而引起同族之间的争斗,生命多么的脆弱。
为了不断地变强,突破血脉的限制,那种努力,绝不会输给任何异族。
他们不需要神兵利器,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最好的武器。
俞到后来,为了增进修为而不断寻找非凡之地,不断抢夺天地灵药,但似乎,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以前那人这样问他:如果没有天赋,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改变,那么,处于低阶的妖族似乎一样是好吃懒做,又被强大的妖怪心甘情愿的驱使,这一代代下来,什么是起点,什么是终点?
世间不乏两极分化,却又处处平衡,这就是天道……吗?
……
“小师妹,莫要逼我!”
岳师兄单手掐诀,双眼无情,怒火攻心。
虽说宗主收留了他,但眼前之人实在让他忍无可忍,在小师妹的一阵胡闹之下,使他不耐其烦,一道土流盾将其击退到一根粗大的树桩上。
“岳池,你敢伤我?你不想活了吗?”
背靠着干枯的树皮,清秀的脸庞此刻有些苍白,脖颈上还有道不小的伤痕,有着法术加持的衣物也承受不住那一击,白雪般的皮肤裸露在外,她手扶胸口,说话间一阵微微抖动,她却依旧如此怒斥着她的师兄。
眼看着岳池临近,一声巨响破空而来,大斧击向岳池的位置。
岳池在面对着杀气腾腾的攻击,无暇在意这个小师妹的事。
当即脚步一沓,出现在数里外。
轰的一声,大斧击中在地面,尘烟飞起开来。
“财富与美人都是老子的!”
一个高壮汉子在不远处的地方纵身一跃,来到了大斧的位置,充满欲望的兴奋。
“不不不,斧子哥你说错了,应该说都是我们的!”
声音出现在岳池身后,惊的他寒毛乍起,眼角余光瞥见的是一个瘦子,反手就是一记手刀砍去。
却击中在了那毫无形体可言的空气上了,突然,他觉得腹部一痛,低头看去发现一把利器不知何时刺入身体。
“哈哈哈,没错,都是我们的!”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紧接着从四面来了数人。
他们全身沾满血迹,毫无意外,都不是简单的对手。
岳池心生惧意,刚要施展出那习得不久的秘术逃离,又是几道狠辣的招式落在身上,手臂处,小腿上,绽放出绚烂的血花。
秘术没有成功施展,剧烈的痛感映在脑中,他痛苦的叫吼着,如同街边的疯子一样。
“放屁,都是老子的!”
高壮汉子可不愿财宝与美人都离他而去,心下一狠,又是运用起拿手的【回莲斧】。
他疯狂的控制着灵力,将大斧扔向岳池。
噗呲一声,岳池的身子被拦腰截断,那把斧子又回到了他的手上,与之一起的还有一个储物袋。
汉子开心的笑了,然后贪婪的看向那眼角含着一抹泪光,令人兴奋的身姿在诱惑着他,那少女害怕的身体一颤一颤的,显得楚楚可怜,令人窒息。
却不想,他晚了一步,只见一个矮子不知何时靠近了那个少女,发出猥琐的笑声。
“七弟,你敢!”
汉子怒气冲天,没他的同意,七弟怎么可以比他先一步呢?
却不料这时,七弟来到树桩下,激动的看着眼前美人,突然一阵晕眩,初入筑基的他明白了,这是他的本命灵器损灭了。
少女不可置信的看着毫发无损的猥琐矮子,却突然发现这矮子的眼神变了,变的懦弱起来。
七弟的心神因为法器被毁开始平静下来,观察四周,猛的抬头看向树桩上,一个黑衣红发青年正戏耍般的看着他,看着他们。
“你是何……呃”
刚想发问,身后赶到的壮汉却一手掐断了他的喉咙。
壮汉满意的笑了,准备开始享用他的东西。
又不料,一阵惊呼打断了他,他刚想怒吼,却感到脖子一凉,无了气息。
“本想在最后办点事顺便看看一桩好戏,你们却如此,当真是可惜了。”
气氛一时间安静的很,谁也没有想到,筑基后期的壮汉居然如此轻易死亡。
不待那几人惊怒,来自赤洲的散修周更手握长刀给予了他们生命最后的一幕。
一道道明亮如月的刀光浮现在众人眼中,却又阴险至极的斩在了他们脆弱的脖颈,无力的手臂,发抖的双腿上。
周更身法极快,疾如闪电,在刀光击中他们的破绽时,就已经来到了对手身旁。
长刀锋利,被他横于身前,穿过了每一个对手身边,就划过一丝血线,结束一个生命。
无力恐惧的小师妹看着那人出手便是终结,不觉心生爱意,天真的认为这是她的白马王子来拯救她,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丑态。
那个瘦子土遁之术极好,三息时间,周童已经灭杀所有人,他成功的跑了,他很庆幸自己当初选择的功法,在这时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那个疯子简直可怕,同为筑基的他们却也不敌对手一击,虽然有着很难想象,这是何等的实力!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逃!
恶魔的低语却突然出现耳中,胸口突然发凉,他怔怔的看着那长刀穿透胸口,听着恶魔最后的话语,不甘的闭上眼睛。
“我没说你可以走了。”
杀死了这个漏掉的老鼠,他看向最后一人,那还在大树桩下的少女,眼中带着为他胜利的喜悦。
周更对她笑了笑,转身施展与死亡不久的瘦子一样的土遁术离开,顺带着地上尸体旁的储物袋。
少女还在留恋那一抹微笑,她高兴的笑了。
轰!
一声巨响毫无预兆的传开,只见一把大斧从高大的树桩后劈开而过,将那少女斜腰斩成两半。
大斧没有停留,继续向着周更离开时的方向飞去,还带着一个精致的百宝囊。
……
凉州,独望森林外。
赤洲牧与雷州牧二者并驱而立,脚踏高空。
下方是一群玄衣之人,整体训练有素,神态严谨,似群狼耸立于山头,威势可见。
领头之人是数位筑基期的红衣之人,站立许久不动一分,似追寻猎物的疾鹰,眼神犀利。
这就是大夏王朝的鹰狼卫,只听命于大夏,维护着法律,让无视界限之‘恶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高空二人凝神看向那密不透风的光幕形成圆球包裹住森林,陷入了沉思。
这本是二宗一山用来间隔人族与妖族不必要的冲突,而布置的【山河阵】,此刻却成为人族最大的利器。
山河阵形成的光幕逐渐向内而去,缓缓推进,已可见那外层部分消失了一半,寸不留草。
只是现在,光幕停了下来,赤雷二洲牧以高深修为透过光幕,看见了正打坐中的两人,一青年一少年。
青年气息极为怪异,蕴含着光明和黑暗的灵力足以透过山河阵,散发八方。
少年气息亦是如此,看似弱小却很精炼,年轻的面孔上是重新凝聚的坚毅。
赤洲牧试探的对着雷州牧问:“不知赵王可否击杀此子。”
那知,雷州牧赵王却没有丝毫谦虚,眼神里满是不屑。
“呵,杀他?不过一招罢了。”
赤洲牧没有回话,虽然光幕内那个青年的修为不过金丹巅峰,气息却与他二人直接相抗衡,更别说山河阵停留原地已有一个时辰了,这就足以证明赵王的虚实。
他试着转移话题,循循善诱。
“哎,这算个什么活啊,那几位只叫我们保持阵法运转,让里面不断接触并战斗,释放野性,可现在这个障碍阻拦了大阵的前进。”
雷州牧面色不变,双眼却一直紧盯着那个人。
“哼!别忘了,这是你的任务,我的到来只是为了调查猎人总部突然消亡的原因,顺带协助一下你而已。”
“你!”
赤洲牧脸色变幻,却又无法指使对方,只得忍气吞声,甩袖离去“你也别忘了,这任务是他们交给我的,若还是意外不断,我背锅,你也跑不了。”
呵呵,我也跑不掉?那也比你这个将死之人好多了。
原来赤洲牧之所以听候差遣,不过是年轻时强行突破走火入魔留下的暗伤,如今伤已成疾,若不是那几位需要他的作用,控制了暗疾的复发,希望他死的人还会少。
更何况,昔日的师弟出现在面前,不去‘叙叙旧’,这怎么说的过去。
他的面孔有些扭曲,双眼中是被勾起的无尽狠意和怒火。
光幕内,青年似有所感,抬头望去。
身旁少年也抬头看去,看见的依旧是白花花的一片。
“安心,怎么了?”
青年没有回应,只是每一次听到这个少年一副自来熟与安心这个词,他都眼角略抽。
突然!
光幕外,电光闪现,雷云密聚。
赵王右手虚握雷球,噼里啪啦声让附近的一些鹰狼卫捂住双耳,倒地不起。
光幕内,青年似感应到了什么。
他迅速起身,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把剑,气势汹汹的冲向高空,气息忽明忽暗,却又凌厉至极。
弥漫在空气里的杀意,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