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潇湘阁的路上,剪秋在一旁对我说“如今大小姐与主子撕破了脸,大小姐她又是嫡福晋,事事都压着主子一头,这又该如何是好。”
我没应,只是用帕子捂住了半边脸,她那一巴掌打得用力。看着这五月的天色,我想我也该做一个了断了。
今晚,胤禛没来我这,我去了弘晖房中看弘晖,过了一个月,弘晖的脸也软糯了起来,比起刚出生是黑黑丑丑的模样,此时已经是白白胖胖的。
若是弘晖长大,也一定会是一个美男子。这一世,我不会让他永远停留在了三岁。
剪秋从外边进来,对我说“主子,今夜四贝勒说是去了嫡福晋那里。要不主子干脆别等了。”
我停下摇摇篮的手,胤禛也是男人,前世他能对柔则那样死心塌地,今生我虽然先得了他的宠爱,可是如今的他又怎能保证不会再次爱上柔则。
我站起身,剪秋问我“主子,可是要歇下了?”我摇摇头,叫她把我的琴拿来,她略有疑惑,还是点头去拿。
弹什么好呢,剪秋拿了琴来,我坐在琴前,弹奏起来,一声“铮”传来荡出,我的手,在琴弦上滑动着,亦扬亦挫,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弹了不久,只听得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仿佛没听见的模样,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琴音愈来愈弄,曲调愈来愈烈。终于,一曲终了。
我才缓缓转过身去,像胤禛行了个礼,“四贝勒吉祥。”他又握住我的手,朝我笑,“平日里不都唤我四郎,如今怎么改口叫四贝勒了?”
我也朝他生分一笑“贝勒爷,今日怎生得空闲来找妾身了?”他眸色几分愉悦“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我也回他“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他摸摸我的脸道“我倒是不曾想到你还会弹《春江花月夜》,我刚刚去了你姐姐那里,你可是醋了?”
我转过脸去,“妾身只是见今日月色正好,想弹弹助兴罢了。”
他又将我的脸转过来,正对我的眸子道“昨日额娘知晓我新婚之夜没去你姐姐房里,今日上完早朝,就叫了孙姑姑传我去了永和宫,被额娘数落了一通。”他没继续说下去,我却懂了他的意思,也不好继续矫情下去。
“四郎,妾身还以为,你厌了我。”
他薄唇凑到我耳边轻言“原是宜修真的醋了,这满屋的醋味酸的很。”又见我满脸通红,往上亲了一口,抱起我,我惊呼一声。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背,他的背因为常年训练射箭骑马,很是壮实,反而我的手有了几分疼。
他揉了揉我的手,笑声渐渐放大,清朗明亮。
第二日,我便听闻柔则昨夜里发了好大一通火,说是将房里那套茶具给砸了。她果真是手段不太高明,心性在我的面前也弱的很。
我叫剪秋背了一套崭新的茶具,就去见了她。
踏入她的紫月苑,我自己行了个礼,叫剪秋将茶具拿上来,“姐姐,这茶具是贝勒爷赏我的,我自己已经有了一副,这副倒是用不到,听剪秋说,你昨日摔坏了茶具,这个据说是景德镇进贡的,耐摔的很。”
柔则朝我一瞪,“你……你……”她气的说不出话来,我朝她一笑,她就要冲上来打我。
我用手制住了她,“昨日那一巴掌是我还你的,今日你若是想再打我一巴掌,我可不会用鸡蛋敷脸了,若是贝勒爷问起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柔则,僵硬的放下手,“从前倒是我小瞧了你,却未曾想过我们乌拉那拉氏会出这样一个厉害的庶女。”
她将庶女二字咬的极重,生怕我品不出这其间的意味来。
可我又怎会生气,不过是一个庶字,前世我是庶女还不是一样成了皇后,这又有什么惹人大动干戈的呢。
我对柔则又行了礼,转身离去。
剪秋看着我,问我道“这样会不会把大小姐逼急了。”她在我面前一向喊柔则叫大小姐,怕一声嫡福晋触了我的霉头。
我用指尖轻点脑袋,“就算是逼急了她,可她这个性子却是斗不过我的。”
想来大夫人这些年都是教了她些,女德女戒,忘了让她学学这后院里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不过若不是小娘一直安分守己,不去用那些低贱手段,大夫人也不一定当的下去,可怜小娘前世不过是他们想要保住家族荣耀的牺牲品,若非前世柔则殁了,偏离了她们设好的路,否则我也活不过几日。
我与小娘自然不一样,我要护着的人太多太多,这低贱手段一般人不屑用,可是我可以,在这后宫之中呆过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手中沾满鲜血。
要是肩上没有这么多的负担,我也想清清朗朗,自由肆意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