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闵安的报复行动,所有的侍卫都被灌了两大碗水站成一排蹲马步,个个苦不堪言。
当然,被报复的人中也包括了江觅晚。晚上的餐食端进来,尽是辣的,就连那几块酥脆香甜的点心上都星星点点地撒上了辣椒粉。
用闵安的话来说,就是江觅晚是罪魁祸首。
看在闵安那一条湿哒哒裤子的份上,江觅晚皆一笑而过,不予理会。
好在有明黎临走时给明皎皎买的吃食,才没有让明皎皎也跟着饿了肚子。
下一站,是炎梁城。
车队加快了速度,次日便到了炎梁城城门口。
囚车之中换了人,闵安骑着高头大马行在车队的前头。
因着炎梁城的前身就是一个土匪窝子,辗转到了第三十五代城主手里,竟被洗白,城中百姓都能够自给自足,经济逐渐繁华昌盛,前几年也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如今已经算得上是个正儿八经且富庶非常的城镇了。
城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姓吕,一脸书生模样,若是明皎皎没有提前做功课,定不会将此人同“土匪头子”四个字联想起来。
吕城主此时正站在车队前头,同当先坐在高头大马的闵安拱手道:“冥王殿下大驾光临,小城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好听的话说完了,便要上前一步将闵安从马上扶下来。
闵安“哈哈”一笑,冲他摆了摆手:“我们王爷在轿子里呢!”
吕城主拂了拂袖子,又堆了一脸笑往后头的马车处走。
行的近了,清了清嗓子道:“真是不好意思,方才将王爷的侍卫错认成了王爷,真是失礼失敬,呵呵,王爷习武却不骑马当真是爱惜身体啊。”
也不知这位城主到底是不会说话还是故意给江觅晚难看,这话说得当真不甚好听。
江觅晚坐在轿子里头嗯了一声。
那城主又冲车夫道:“这位车夫,且随吕某走吧。”
车夫应声,赶着马车继续前行。
闵安骑着马走到马车旁边,冲江觅晚道:“王爷,我瞧这位马车车夫似是有什么问题,神情闪躲,心不在焉,语无伦次,竟还将我认成了你,难道堂堂王爷会穿着我等侍卫的衣服抛头露面不成?”
江觅晚道:“仔细盯好他。”
闵安应声,策马前去。
明皎皎今日一早便又收到了阿联送来的信笺,是小千的,信中说新的店铺已经装潢完毕,让她给取个名字。
明皎皎想起了那个有关奶茶的有趣的梗:老板来一杯芋泥啵啵奶茶,不要芋泥不要奶茶,只要啵啵。随手大笔一挥:就叫“啵啵茶社”。
江觅晚在一旁探过头来,“啵啵是何物?”
......
实则,押送犯人的车队须得快马加鞭,中途本不可能作此停留,但毕竟犯人不是真的犯人,不可能真的将人押送回京送进大牢,故而须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让犯人逃跑才是正道。
安顿好后,江觅晚坐在亭子里头将那幅图腾拿出来琢磨案情,明皎皎坐在一旁闷头想着赚钱的道道,闵安同阿联一个去监视吕城主,一个去巡城。
日近晌午统共回来三个消息。
吕城主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屋中捣鼓草药。
西北边的一个村子中,似乎正在蔓延着一种瘟疫,被传染者会浑身发紫僵硬直至死去。
犯人跑了。
最后一个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前两个都是什么鬼?
那可是瘟疫啊,被传染了可是要死人的,明皎皎转身回屋开始收拾东西。
江觅晚觉得明皎皎做得对,他不是医者,留在这里完全帮不上忙,再者,他也没理由帮忙,这种大功德就留给那些想要在官场一鸣惊人的人来领吧。
岂料,车队行至城门口时,城门口的卫兵却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很快,吕城主骑着马也来了,晨时迎接他们的满脸笑意此时已经被一脸的阴霾取代。
他翻身下马,向马车行来。
江觅晚手指捻了银针,准备待他有什么行为的时候,一击致命。
岂料,这位吕城主走到马车前,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冥王殿下,救救小城吧。”语气中尽是哀求。
闵安拦在前头:“我们王爷一不是大夫,二没有仙丹,可是怎么救你们呢?莫不是,你想要我们王爷同你们一起死吧?”
话虽说有些绝情,但却是事实。
吕城主连连摇头:“不不不,吕某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个死,若是吕某自己死了倒也没什么,只是这城中还有数以万计的老百姓,他们若是死了可如何是好?”
片刻,街道上响起各家各户开窗开门的吱呀声,明皎皎挑起帘子来看,低矮的房檐下是一扇扇木质的门窗,一张张面孔小心翼翼地探出来,有孝子搀着老母,有妇人怀抱婴孩,更有年迈的夫妻互相依偎,年幼的姐弟相互安慰。
明皎皎觉得心底有些酸楚,再看帘子里映出的正瑟缩着蜷在地上掩面痛哭的吕城主。
终是叹了口气道:“请问吕城主是有些什么办法吗?”
吕城主闻言抬头,语气尽是惊喜:“这病是月初时出的,刚出时我便写了折子上报,只是不知什么缘由,迟迟未有结论下来。”
马车慢慢往回赶,吕城主期期艾艾慢慢说。
“小小一个炎梁城不能入了圣上的眼,那么王爷和明小姐总能够为众人所重视。这其中有我的责任,我是死不足惜的,可是这炎梁城的老百姓是无辜的啊!您二位也看见了,能走的百姓都走了,现下城中只剩下那不能够行走的,若是这疫情控制不住,可叫他们怎么活啊!”
吕城主句句肺腑,感动得明皎皎鼻头直泛酸。
江觅晚淡淡道:“我同你去那村子看看,你且将本王的家眷同侍卫照料好了。”
吕城主大惊:“这可如何使得?”
因着卫队同马车还有一段距离,故而这边的交谈只被闵安一人听了去,闵安随即在一旁拱手:“属下陪您一同去。”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