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时分,许多官员都告了假,不是家中遭了贼,就是府中走了水,颇有几分与皇帝同病相怜的意味,但实则大部分都是为了逃避今日圣上的怪罪问责和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
与此同时,城中百姓也都知晓了此事,可是再也没有人愿意随便妄议一个字。
半夜三更,有人敲开锦瑟女子学院的门,小千被人从睡梦中叫醒,显得有些不耐烦,开门见来人是个慈眉善目的胖和尚:“来人,给些斋食,再给提两壶上好的龙井山泉。”
老和尚双手合十:“贫僧法号为寰,是......”
“妖僧为寰?”小千吓的一个机灵,倒抽口凉气,困意全醒了。
老和尚点头,缓缓又道:“是冥......”
小千还不等他说完,出门看了看门外没有动静,转身一把将老和尚拉近了大门,锁好门后,喘了口粗气:“我知道,就是明三小姐对不对?不是她也干不出这事儿来。”
老和尚摇头:“非也非也,是冥王殿下让我来......”
“跟我来。”小千再一次打断老和尚的话:“一样一样,听说过那句话没?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可都是些妖魔神仙。”
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曰:无缘不聚,无债不来。”
但尽管如此,富丽堂皇的送行宴,还是在三日之后的皇宫里如期举行,红墙金瓦,觥筹交错,百官齐聚,宾客恭迎。邻国使臣们在感慨大齐国力的同时,不忘向坐于上首的皇帝恭维两句,送上自己国家最最珍惜的宝物,请求大齐的庇佑。
皇帝喜笑颜开,一一送了回礼,便叫众人落座,一同等待欣赏他精心为今日准备的彩蛋环节。
此次,众国来史一是为了朝拜,二是为了瞻仰大国之威仪,三是,最好能为自己国家的君主求个大齐贵女为后作妃。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这个第三。
对此,皇帝心知肚明,宫中公主不多,早年间自己年少荒唐,有三位公主流落民间,如今已然找回,但都相貌平平上不得台面,故而这和亲的人选还应当往那些个王爷、重臣家的小姐身上想一想。
里里外外盘算出来,也有个十余位了,年龄小是小了点,但总会有长大的那天,等等再出嫁便是了。
作为营销的手段,席间特别空出了时间,给这些小丫头们展示技艺。吹拉弹唱,诗词歌赋地展示了一大通,邻国的贵客们也都开始逐一琢磨起来。
明皎皎坐在女宾席位,看着台上的世家小姐在台上载歌载舞,暗自庆幸自己同江觅晚的婚约还是有些用处的,比如现在,她就不用上去抛头露面,只管自己遮在假山前头,嗑嗑瓜子,喝喝果汁,岂不惬意哉?
唱也唱了,跳也跳了,曲毕众位仙女退去。
正在台下众人议论声四起的时候,场中央走上了一个白衣公子,公子长袖翩翩,衣袂飘飘,风姿卓绝的样子,任谁都要说一句:这是谁家的俏郎君!
明皎皎却是第一个认出了此人,正是大俞太子临之。
只见临之双手举起,对着皇帝陛下行了一个大礼之后,才缓缓起身。
“皇帝陛下,不知方才的小姐们中,为什么没有明相家的千金,明皎皎?”
皇帝显得经验老到,一眼洞穿他的心思:“她已经同我大齐的小战神冥王江觅晚定亲了。”
临之拱手又道:“据临之所知,明皎皎并无意于冥王殿下,请听临之一个不情之请,可否取消其二人的订婚,将明皎皎许配给临之?”
明丞相是个文人,大庭广众之下,听了这样一番话,也不太好说什么,只能笑笑,皇帝惯会权衡利弊,这等时候还用不上他出头,又看了明皎皎一眼,示意她无需担心。
但是霈王殿下是个糙人,一句话听完,一口美酒一扭身给吐了出来。
“放屁,你既知是不情之请,为何还要请?不知轻重的猴孩子。我家晚晚日盼夜盼,盼了十六年,怎生能叫你这鸟人一句话抢了去!晦气!真是晦气!”
这个大齐身份最金贵的王爷,震怒之下,仿佛大地都抖了三抖。
从小便南征北战的霈王爷,不曾受过宫廷的这些礼仪教养,说话最是不知轻重、不分场合,偏偏滕拔殷率兵压境在即,大齐全得仰仗着小冥王带兵出征。文武百官此时连气也是不敢出了。
霈王妃从一旁看着,暗自懊恼放在自己为何不直接捂住那货的嘴!
明皎皎见众人都下不来台了,只得清了清嗓子,为自己摆正立场。话还没出口,就听一道男声远远传来:“太子殿下怎知那明三无意于本王了?”
“太子殿下是看见了,还是听见了?”江觅晚身批金甲,手握银枪,身姿笔挺地走上前来,一步一步都是军士的坚毅稳重。
与黄金的光辉绚丽相比,临之那一身清丽的白袍瞬时不知低了几个档次。
临之扭头看他,也是一怔。
江觅晚随即举起长枪,高声大喝:“大齐庆历军,集合!”
随即,“刷刷刷”的声音响起,四十位兵士涌上台来,皆是同江觅晚一样的装扮,金甲银枪,整个筵席霎时间都被染得耀眼生辉。
“这小冥王要做什么?怕不是一言不合就要弑君吧?”明皎皎清晰地听到旁边两位夫人私底下嘀咕。
“不会不会,这么多人看着呢。”
“怎么不会,这还不是江明两家一句话的事。”
只听江觅晚放下长枪,转过身去,面向皇帝,道:“为护我大齐国泰民安,抚君主及百姓之忧心,臣江觅晚特率庆历军军士,在此宴练兵,特此批准!”
皇帝被眼前这一切看得惊喜不已,赶紧道:“批准!”
江觅晚以手势发布号令,只是将那日的小红旗变成了一杆散发着寒光的长枪,将那日如同游戏一般的“吼吼哈嘿”,改成了一条条四字短句。
“......陷阵之志,有进无退,犯我河山,虽远必诛......”
字字句句飘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今日的辉煌也将烙印在所有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