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明皎皎在疲惫中醒来,发现自己竟趴在饭桌上,昨夜桌上的狼藉一片已经被人给清理干净,如今屋内正飘着断断续续的安神香。
“啊嚏!”
“啊嚏!”
“啊嚏!”
一阵酸意涌上鼻头,明皎皎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将身上披着的棉被紧了紧。
尽管裹着厚厚的棉被,她还是成功地感冒了,额头上、脸颊上都泛着烫意,呵出一口气也是微微发烫。
昨夜为了灌师父那老头酒喝,自己多多少少也喝了一些,她晓得自己是多么的不胜酒力,故而,酒水参半、半喝半倒,却还是醉意上头。
隐约记得她将人灌倒后,自己也一头栽了下去。
隐约记得小梅来扶她回院子里休息,她自己却不大乐意,撒泼打滚说不想走,没办法,醒酒了的明黎一声令下:就让她睡这里吧,加床被子。
于是乎。
明皎皎捂着发酸的脖子,盯着昏涨的脑袋,靠在靠背上,盘腿坐好,将自己裹成一个茧,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头。
小梅跑进来:“小姐,你醒了?”
“是啊~”明皎皎强忍住想要打喷嚏的冲动,淡淡地回了一句。
小梅焦急道:“大事不好,大少爷的师傅到咱们院子里去了,要看那幅画!”
“哪幅?”
“就是那幅您的画像啊!”
明皎皎瞬间一个机灵站起来:“走!”
到了雀影阁,就见那老头正坐在明皎皎的桌案前,看明皎皎写的字,看得连连点头,见明皎皎进来,便赞不绝口道:“果然字如其人。”
师父他老人家正儿八经夸人的次数实在不多,但大多语气嬉闹,如此端庄的模样却是第一次见,反倒将明皎皎夸得羞羞答答。
“那美人图,可是在你这里啊?”
明皎皎点点头:“是的。”
“可否拿出来,给师傅瞧一眼啊?”
“不可。”
“为何不可?”
“那画像上画的是我,你可知晓?”
“时日太久,我想不起来了。”
“既然那画像上的人说是我的模样,就是我的小像,是我的小像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我有权利不给你看!”明皎皎憋着一口气,此时此刻算是给自己报了个小仇,心底无比畅快。
“我有标记,能证明那是我的东西。”
“皎皎乖,给师父看看,那画中还有玄机。”
又卖关子,明皎皎示意小梅将门关牢,出门守着,师父今天算是羊入虎口,无论是眼前的事情还是昨晚的事情,她都要问个明白。
明皎皎将那幅画从画篓子里头挑出来:“说。”
老头徐徐地将卷轴打开,先是看了看画像,惊喜道:“嘿嘿,果真是你这小丫头。”
“但从纸张墨迹上不难判断,这幅画至少距今已经有十年了。那时候我还不长这个样子。”
“从前江觅晚那小子十岁上,霈王夫妇请算命术士给他算了一卦,这包括仕途、财运、姻等等几个方面,这幅小像就是那小子未来夫人的模样。”说完又嘿嘿笑了两声:“果真是姻缘天注定,兜兜转转还是你。”
明皎皎本就烧得慌,听完这话,又觉得脸上更烧了几分。
“霈王府的东西,为什么不在江觅晚手里,却在我爹的书房?”
“你且先看看这画里的东西。”
老头儿将手中卷轴卷起来,在轴杆和轴头处打量一圈,将一边轴头轻轻敲了敲,声音闷闷,是中空的,手指甲自那边儿上翘起一个小盖子,又拿起桌上的一支细狼毫,从里面抽出一张叠得十分整齐,又卷的不成形状的纸张出来。
纸张缓缓打开,是一幅类似地图的东西,哪处是山,哪处是水,哪处是路皆精细无比。
“这是......哪里的地图?”
“这是边疆的舆图。”
“打仗用的?”
“可以这么说。”
“所以,霈王府的东西,为什么不在江觅晚手里,却在你的手里,又在我爹的书房里。”
“前些年我爱好游山玩水,我和你师娘用了大半辈子去游历了很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就喜欢用笔墨记录下它的风貌,我编撰了一本书,叫做《四国异闻录》,那时甚是风靡,但是后来由于涉及到各个国家的地理战事,就被禁了。”
“这图上画的是边疆的地形,几十年来,这块地方一直是两国战事不断之地,我当时画完这幅舆图后,就惹来四国的争抢,我带着你师娘四处逃逸,若是被居心叵测之人拥有,后果不堪设想,但又不舍得毁了,只好想着将它藏起来。”
“回家路上,在京郊的一处村落,碰到了霈王带着年仅十岁的江觅晚在别庄游玩,那时那小子还小,粉雕玉琢地甚是可爱,走近了闻,身上还香喷喷的,小小的人儿拿了一张近乎半人高的画,不停地看,不停地看。”
“我心生一计,便顺手将那画拿走了。”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你娘和你哥哥,教你哥哥学了功夫,就让他悄咪咪地将画放到你爹的书房里头。”
明皎皎发问:“为什么要将边境地形图藏在我爹这里”
火元子笑:“因为你爹这里安全啊,你爹明面上是个老实人,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想到谁会私藏这舆图,也想不到是明丞相啊。”
“那为什么还要瞒着我爹?”
“你爹这个人吧,眼里只有你娘,万一这事儿被人发现了,你爹知道这边境地形图在自己手里,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只管家人安康不管他人死活,到时候一定会二话不说交出去。不管是交给朝廷也好,被居心叵测之人得到也好,那都是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所以,正因为这张舆图的原因,咱们和滕拔殷的战事才被拖延了十几年之久?”
“是啊,如今江觅晚那小子正在边疆杀敌,正是需要这图的时候,咱们得寻个好的时机,好的由头将舆图送给他,助他一臂之力。”
老头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中闪着光:“近日来捷报不断传回京中,这小子立下的功绩更是与日俱增,每个男子曾经都有一个英雄梦,曾经的我也是这样,江觅晚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实在是才能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