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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追魂重现(上)

紫云山,午后金色的霞光洒满山谷,秋风阵阵吹过,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依天石旁边却是大地颤抖、碎石漫天。娇儿看着昏迷的百里寒和身旁的开山仙人,神色中透露出一丝期盼,希望能够击退对手,心中却暗暗担心,生怕有什么闪失。

“尔等作恶多端,今日也该让老夫替天行道了。”依天石双眼微闭,默念心法,碎石落得更快了。

王刀子等人生死关头,虽然全力抵御,但接连败退,他神色黯然,心中盘算:这下可好,任务没完成到是把命给搭进去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凉风骤起、阳光渐退,天空忽然布满了乌云,一道暗红色的光影从远处闪来,只见一中年男子,神色怪异,犹如鬼魅,他灰袍长发、满脸络腮,手持一柄长剑,那长剑剑身乌黑,剑身四周却围着一条约一指宽的暗红的剑刃,好似还沾有血迹,在剑尖处又好似螺旋般拐了几下,乌云下显得特别阴森恐怖。他招式怪异,手中的长剑更是奇特,一套剑法下去,如同飞箭直射云霄、穿云破空,又好似瀑布浩浩荡荡、一泻千里,将依天石飞来的碎石全部削成碎屑。

依天石大惊,心道:此人身法古怪,却又似曾相识,他手中的宝剑与众非凡,真乃旷世神器,难道是传闻的追魂剑吗?他的剑法如此精湛凌厉,这世间恐怕没几个人的剑法能超过他。

“你们几个废物,连个破石头都打不过吗?”那男子救了王刀子三人,对他们斥责道,话语显得十分冷酷和高傲。

“剑君大人,原来是您大驾光临,感谢大人出手相救!”王刀子等人连忙拜谢。

剑君本名不叫剑君,至于他叫什么名字,就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他隐匿江湖多余年,早些年爱剑如痴、嗜剑如命,精通各家剑法,又风度翩翩,以君子自称,后来江湖上人都称他为剑君。他人生对剑术研究极深,只因一直搜寻《追魂剑谱》而不得,感到人生遗憾。前些天一个偶然的机会,受到丞相府的邀请去密室中研究追魂剑,并奉命搜寻剑谱,他一看到追魂剑就被这神器迷得痴如醉,丞相惜才,又想利用他来成就霸业,便将追魂剑暂且送给剑君,他也就自然皈依了丞相府。

“剑君,别来无恙啊,多年不见,你的剑术又精湛了许多。”依天石早看出他非同寻常,听完王刀子对他称呼后,更加确信他就是昔日扬名四海的剑君。依天石心道:为何丞相府上高手如此之多,对方现在四人,而我孤身一人,还要保护这小丫头和躺在地上的少年,如果真的动手,胜算未知。

“开山仙人与本君一样,隐匿江湖几十余年,速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今日插手丞相府的事情?”剑君收起追魂剑,向依天石问道。

“老夫见这小丫头生的乖巧,且有侠义之心,拼命保护那少年郎。”依天石看了看身后的娇儿,“老夫不忍心看着有人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罢了。”

娇儿瞪大眼睛,她之前听过彦炎炎讲过风火林山四大仙人的事情,现在方才知道眼前的就是开山仙人,她轻轻地扯了扯依天石的衣角,说道:“依爷爷,你有见过我奶奶吗?”

依天石面色虽然黄瘦,但他看到娇儿后透露出一丝慈祥,说道:“闺女,你是不是熔火门派的?你奶奶……是不是就是熔火仙人?”

娇儿点点头,依天石又说道:“我没看到过熔火仙人,不过你别怕,有我在,他们伤不到你和你的少年郎。”

娇儿听到“你和你的少年郎”时,脸上一红,她随即羞怯地转过身,看着百里寒,心中不免惆怅道:百里哥哥,你何时才能醒来啊……

剑君看了看百里寒,又看到他身旁的寒玉剑,眼神放光,说道:“开山仙人,你与这丫头有交情,便带她离去,这少年是丞相府通缉的要犯,那是官府之间的恩怨,本君也没兴趣掺和进去,但是那少年身旁的宝剑,乃是绝世神器,还请您交予我保管。”

依天石心道:果然是冲着寒玉剑而来,那他手中的必然是追魂剑了。这两柄宝剑本身就是绝世神器,如果落到剑君手中,纵使没有剑谱,也能够威力倍增,若是剑君心术不正,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他从腰中摸出一个酒葫芦,喝了一大口,缓缓地道:“剑君,我们都是老一辈的人物,早该退隐江湖、不问世事,何必在乎那些旷世神器、奇珍异宝呢?”

“开山仙人,我敬重你身为一代宗师,允许你带着这丫头和少年离开,将寒玉剑留下,你莫要敬酒不吃!”剑君一心想要拿到寒玉剑,他性格直爽,自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丝毫不拐弯抹角。

“老夫自备有酒,无须劳烦剑君敬我。”依天石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似笑非笑地看着剑君他们。

“看来,仙人注定要趟这浑水?”剑君眉眼一横,追魂出鞘,杀气肃起。

依天石见场面已经谈崩,便把那酒葫芦搁到地上,挥了挥衣袖,神色严肃,道:“早听闻剑君精通各个门派剑法,今日若不能让老夫心服口服,这寒玉剑怕是难以带走。”

“既是如此,那就得罪了!”剑君将追魂剑一横,内力传送到剑中,一招“横扫八荒”,剑气如潮水般向依天石等人涌来。

依天石心道:这招本不难破解,只需高高跃起躲开即可,但剑气会波及这两个孩子,为了保险起见,只有顶住这一击了。

依天石一技“积土成山”,聚集地上碎石,用真气凝聚为一块小山大小的盾牌,企图挡住剑君“横扫八荒”这一击,只见剑气碰到盾牌后虽然威力削弱,但仍然像削泥一样,向依天石袭来。

依天石赞叹道:“好剑法,剑君果然名不虚传,若是老夫不拿出真本事来,真是枉为开山掌门。”他凝聚内力在双掌,将双掌向地上一拍,一招“地动山摇”,霎时间大地裂了许多口子,地面上下起伏,颤抖不止,剑君和他攻来的剑气碰到地面的土石后也被削弱了不少,一时间胜负难分。

剑君心中也暗自钦佩,但他手中神器在手,便又一招“拔刀见月”,切开土石。依天石见剑君在自己的“地动山摇”招数下还能来去自如,不免心中惊讶,他生怕剑君伤到娇儿和百里寒,于是冲上前去,赤手空拳和剑君近身搏斗。

“老家伙,你不要命了吗?居然敢空手接剑君大人的剑招!”王刀子在旁边看得经常,苦于自己和其他二人内力消耗殆尽,不能上前帮忙,但他看依天石颇有侠义之风,又不想与开山门派为敌。上次他与百里父子对敌,就是心中不忍百里寒用树枝拆招,于是便将寒玉剑丢给了他,这次他又见依天石和剑君对战,对方仍然是两手空空,不禁心中有了敬意和怜惜,不由自主地作出提醒。

两人片刻间已经拆了百余招,剑君仗着自己神器在手,剑法愈加凌厉。依天石乃开山掌门,内功此时已经炉火纯青,虽然对方在兵器上占了便宜,自己一时半会却还能防守得住。剑君看对方防守严密,普通剑法不能立即取胜,自己又极其贪恋寒玉剑,渴望占为己有,他剑法忽变,一套“心剑二十四式”使出,依天石连连后退。

依天石暗暗心惊,心道:糟糕,对方剑法与身形完美融合,前期我用“乱石穿空”和“地动山摇”过于消耗元气,再任凭他使完这“心剑二十四式”,老夫恐怕要命丧黄泉,这两个孩子也要遭殃。

依天石为了保存实力,便屏息静气,只守不攻。剑君心中喜道:我手中有追魂剑在此,你这开山老儿若是以攻代守,尚能一战,可惜你认怂,自己转为防御,真的以为你的手段可以破的了本君的追魂剑吗?

他手中追魂剑本身就戾气极重,又是邪剑,剑君的“心剑二十四式”本身是心中有剑、剑中有心,但追魂剑在手,剑君本人不禁也变得有些黑化,他的念想越来越邪恶,说道:“老贼,拜倒在本君的追魂剑下吧!”一招“夺命穿心”,直挺挺向依天石刺去。

依天石连忙运气防御,但追魂剑乃何等利器,加之自己之前元气大伤,剑锋便要刺向他的胸膛。

娇儿在一旁看得着急,但自知功力太浅,贸然前去又怕王刀子过来抢百里寒,她守在百里寒身边,继续用水沾湿布条擦拭百里寒的额头,只盼望他能退烧,早些醒来。但见依天石处在下风,她的心也焦急万分,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间一阵疾风从身旁吹过,又好似一个影子飞快略过,若是人影,又为何如此迅速,娇儿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却见一个道士面色红润、精神焕发,顷刻间用掌力化去了剑君的“夺命穿心”,即便如此,依天石的胸膛仍然被刺破了一道半指深的口子,好在没有伤及心脏。

依天石看着眼前为他解围的道士,说道:“风兄,是你,你来了!”那道士连忙取出金疮药给他敷上,之后挡道了他面前,身法之快,好似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来者正是御风仙人端木风,他一人在鸣风山待了一阵后,想去草堂看看百里寒和娇儿,但他到了草堂后空无一人,只看到了百里寒留下的字条。端木风恐怕百里寒和娇儿遇难,自己对不住彦炎炎,便在江湖上寻找。一日他在岳阳楼饮酒时,遇到了多年不见的开山仙人依天石,二人虽然在当年有过争执,但早已过去几十年了,便坐下一起喝酒,聊到百里寒和娇儿,依天石答应和他一起寻人,便是今日依天石遇到了娇儿被丞相府追杀,依天石从未见过娇儿和百里寒,起初不敢相认,后来身份证实,拔刀相助,不在话下。

剑君哼了一口气,不屑地说道:“想不到取一个寒玉剑还真是麻烦,昔日威震海内的四仙人倒在这里遇到了两个,剩下两个呢,怎么没一起来?”

端木风本身并不想与剑君为敌,但他深爱神林仙人上官雪,上官雪却早已死去多年,端木风前些天在鸣风山又失手误杀了熔火仙人彦炎炎,听到剑君口中“剩下两个,怎么没一起来”,心中不快,他说道:“剑君乃剑道世家的尊者,为何要与我四门派为敌,况且我四门派早已隐没江湖,不问世事……”

剑君此时受追魂剑侵蚀,内心已经腐化,但他觊觎御风仙人是四大仙人之首,说道:“本君何时与四门派为敌,本君只不过要取这寒玉剑罢了。”

“寒玉、追魂,本是百里家保管的神器,怎能是你说取就取的?”端木风反问道。

“本君家藏万剑,却偏偏缺少这两把绝世神器,如今追魂已在我手,只差寒玉,古人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将这两把绝世神器都交给本君保管,有何不可?但偏偏有人不识抬举,非要插手本君之事!哼,依我看来,开山仙人的本事不过如此,四大仙人恐怕是浪得虚名罢了。”

依天石听剑君贬低自己和其他三仙人,心中怒火燃烧,便要冲上去继续打斗,端木风一把拦住,说道:“天石,保持冷静,他手中有追魂剑,功力也今非昔比,况且现在心术不正,很可能会戾气大发,我们当务之急是保护那两个孩子。”

剑君此刻只想夺得寒玉剑,对其它事情丝毫不感兴趣,他与风、山二位仙人对峙。而此时除了王刀子元气大伤外,白四娘、莫海棠的功力皆尽恢复有一半,二人见此,相互使了一个眼色,不声不吭,白四娘的飞针、莫海棠的透骨针,一齐向娇儿和百里寒的方向射去。

“好不要脸!”端木风喊道,他听到暗器的声音,连忙一招“风卷残云”将暗器打散在地。

剑君看端木风注意力被分散,连忙又是一招“夺命穿心”,向端木风刺去。端木风见追魂剑来势汹汹,连忙运功,一招“噬心风掌”和追魂剑相抗。只见追魂剑的“夺命穿心”凶狠毒辣,顷刻间便刺穿了端木风凝聚的掌风,依天石连忙一招“化盾”,用石盾挡住了这一击。

端木风暗暗心惊:这追魂剑果然厉害!连忙一招“风啸九天”,妄图打断剑君的追魂剑,依天石一招“石破天惊”,也向剑君攻去。

“哼,果然都是浪得虚名之辈!”剑君在端木风和依天石的夹击下,身上已经受了几处外伤,但他孤高自傲,仍然在话语中毫不客气。却见剑君肩膀上伤口的鲜血顺着胳膊流下,一直流到追魂剑的剑刃上,那追魂剑边缘的暗红仿佛被点燃般,冒出阵阵暗红色的烟雾,剑君的眼睛中散发出缕缕黑烟,瞬间功力倍增。

“本君从自封为剑君以来,从未败给他人,今日又岂能被你们所欺压?”剑君嗖几剑,极速又迅猛向端木风二人攻来,白四娘和莫海棠见势,也一起攻了上去,霎时间变成了五人混战。但剑君已经完全黑化,端木风和依天石不敢正面相对,只好转攻为守,伺机而行。

“天石,你快带着孩子们逃走,这里我来应付!”端木风见情势不对,心中猜测是追魂剑的邪气所引,现在剑君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狂性大发,只能避其锋芒、走为上计。

“风兄,我依天石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你的御风术独步天下,你带孩子们走,这里我来扛着!”

“娇儿,快带着百里寒离开!”端木风见依天石不肯先撤,只好对娇儿呼喊。

“端木爷爷,娇儿不走,娇儿要和你们并肩作战!”娇儿内力已经恢复了两三成,她凝聚火元素为小型爆弹,向剑君掷去,却被剑君轻而易举地用剑法化解。

“小小把戏,也敢在本君面前卖弄!”剑君一招“两仪回旋”,身影旋转如陀螺般,剑气阵阵,如同一道道暗红色旋涡,向娇儿攻去,端木风和依天石连忙顶上去防守。

“什么时候了,还在逞英雄!”端木风斥责娇儿道,“现在追魂剑的戾气已经被完全点燃,你们不走,我们都要死在这里!”端木风施展高级御风术,边闪避剑君的剑气,边向娇儿和依天石说道。

“风兄,当年武林豪杰血洗神林,我后悔没有和熔火一起来抵御,今日就让天石和你一起面对吧,我们四仙人何时惧怕过敌人?”

端木风听后,回忆忽然涌来,当年江湖众豪杰来侵犯神林观,熔火、开山两派虽然没有参加,但自己带领御风协同神林一起浴血奋战的事情历历在目,他说道:“好,天石,那我们就并肩作战一次,杀他个痛快!娇儿,带着百里寒先躲起来!”

端木风说得慷慨激昂,但他随即心想:为了那两个孩子,此战一定要胜。他向依天石使了一个眼色,一招“飓风吞天”,依天石随即领悟,一招“泰山压顶”,霎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飓风吞天”使出,只见一团团旋风如龙卷般包围剑君几人,将他们困在中间,依天石的“泰山压顶”则好似“挟太山以超北海”般,将四周的土石凝聚成一块千斤巨石,从天而降,砸向剑君。

王刀子苦于内力尽失,不能上前对敌,但他看到如此凶猛的组合招式,心中暗叹杀伤力强大,他连忙喊道:“剑君大人!莫仙子!白四娘!快撤!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剑君也意识到形势危急,他虽爱剑如命,但此刻性命不保,又谈何爱剑,连忙运气自保,他见莫海棠和白四娘顷刻间就要被飓风吸住,性命危在旦夕,他连忙抛去追魂剑,两手各拉一人,三人拼命冲出了旋风,自己已经元气大伤,颤颤巍巍要倒下。莫海棠老谋深算,自知再不逃跑,今日要栽到端木风和依天石手中,从怀中取出三枚烟气弹,投向地面,顿时浓雾漫天,呛得众人睁不开眼睛,他和白四娘一人背剑君,一人背王刀子,匆匆离开现场。

“快追!”依天石内力已消耗十之八九,但他咽不下这口气,便想追杀对方。

“慢,穷寇莫追!”端木风拦住了依天石,“我们刚刚大耗内力,已经赶跑了他们。现在追魂剑在我们手上,倘若我们追上去,再有伏兵来陷害娇儿怎么办?”

“风兄所言极是,天石唐突了。”

娇儿从一块大石后弹出头,见敌人已退,心中大为宽慰,她连忙喊道:“端木爷爷,依爷爷,你们快来救救百里哥哥吧!”

端木风为百里寒把脉,冥思了一会儿,道:“不必担心,百里寒暂无性命危险,他只是身体虚弱,体内真气错乱,一时间走火入魔罢了。”端木风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给百里寒服下,又招呼依天石去集市买了马匹,四人骑马到深谷草堂修整。

“端木爷爷,我奶奶呢?”娇儿刚回草堂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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