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剑舞，不过片刻，那漫天剑意，也消散无形。
趁众人尚在沉浸回味时，云鹏子悄然往身后问道：
“云龙，各地招来的试炼弟子，如今在何处？”
“禀大长老，三万余人，分为十五批，第一批随时可以入山。”
听完，微微颔首：“唔，好，上山吧。”
“是！”
云鹏子走到厅中，轻轻击掌，将众人视线吸引过来。
沉声说道：“诸位，剑舞也看完了，不如随我去下面广场，和小辈们一同观看收徒试炼如何？”
“理因如此…”
“云长老提议甚好。”
四周纷杂。
云鹏子又看向侧方：“朱龙兄，宇文道友，随老夫一同如何？”
……
第一批试炼少年们已经全部到齐，站在广场正中的石碑附近，可容纳数万人的广场此时仍然显得十分空旷。
大部分都是一些十四五岁的少年，有年长些的十七八岁，也有些不及半人身高的幼童。
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宏大场面，望着在一旁石阶上的“仙家弟子”，还有站在那高台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
少年们一时间全都怔在当场，许久才缓过神来，心中更是变得忐忑不安，寒蝉若惊。
有一位云袍中年男子走上前来，冷冷扫了一眼四周人群，言语中不含任何感情。
说道：“灵修，是要看资质的，而拥有资质的人，在寻常平民中，不过万中有一，你们在各自家中，或许是所谓的天之骄子，但即便如此，你们这两千人，最终能有修炼资质的，也不过是双手之数。”
一众少年都只是望着，不敢出声，大多面色惶惶，双腿颤抖。
那中年男子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
“接下来便是第一项试炼，你们都上前来，绕这块灵碑而立，等会头顶若是有光芒闪现的，便是拥有修炼资质。光芒越盛，说明你与灵气契合度越高，修炼资质也就也好。明白没有？”
场上两千人稀稀拉拉应承着，显然是对自己的自信不足。
“开始！”
中年男子往身后退去，手上掐出灵诀，一股灵力波动直往广场上石碑而去。
随着灵力的不断涌入，那块漆黑石碑此时显得愈发古朴起来，光可鉴人的碑面之上，竟散发出阵阵荧光，慢慢往四周扩散，如同涟漪，将场上少年们尽皆笼罩起来。
荧光十分柔和温暖，如同母亲怀抱一般，场上不少人发出了惬意的吟呻声。
慢慢的，有十来个少年头顶之上呈现出一道道光芒，赤橙红绿青蓝紫各不相同，亮度强弱亦都有区别。
但唯一共同的，那是希望之光。
石碑的荧光慢慢散去，头顶有光芒闪现的少年也被人记录下来，从人群中带出。
头顶未曾有光芒显现者，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脸色苍白，沉默下去，头颅低低地垂在地上。
更有一些，面目之中满是癫狂，浑身颤抖地冲苍天怒吼，抱怨老天的不公，冲着高台咆哮，用满是不敢置信的口吻质疑试验的公平。
甚至于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希望能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而那寥寥十几个合格者们，脸庞之上尽是喜气洋洋，兴奋之色不加丝毫掩饰。
不管他们昨日是公子少爷，亦或是乞丐泥腿，是贩夫走卒之子，亦或王侯将相之孙。
但在这一刻，他们都是失败者眼中的天之骄子，即使是十岁幼童，身影也变得无比高大起来。
之前负责测验的白袍中年男子，心情也是极其不错，露出些许笑容。毕竟第一批试炼者中，就有十五人拥有修炼资质，这无疑是一个好兆头。
他温声细语的询问着眼前几人的信息，丝毫不见之前冷漠。
身后跟随的两名俏丽女弟子，也在不停在手中玉简上做着记录。
“这位师弟叫什么名字？不知年龄几何？籍贯来自何处？”
“唐九日，今年十八岁。孤苦之人，无以为家。”
“唔，还不错，资质中上。”
…
“江大海，十二岁，平安城”
“还行吧，资质下，以后若有机缘还是能踏入灵基的。”
…
“季涛，十七岁，海明关。”
“嗯，不错，资质中等。”
……
高台之上，云鹏子云大长老，听着周围众人的奉承，心中也变得十分愉悦，一张老脸笑得褶皱全都展开了。
朱龙道人打量着场上的几人，缓缓出声说道：“按这个趋势，贵宗怕是这次收徒有望破两百人啊，这是宗门兴盛的好兆头。”
云鹏子假意谦虚两声，其实心底早就乐来了花。
“哪里哪里，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
“好了，没有资质的暂且下去，会有人再送你们回原来的聚集点。”云袍中年男子大声喝道。
在地上哭喊打滚，赖着不走的少年们也被缙云弟子们强行带了下去。
“下一批！”
第二批，十人。
第三批，十一人
…
第十一批，十七人。
看着场上刚刚开始测试的第十二批，云鹏子笑得愈发开心，嘴角直咧到耳根。
这前十一批里面，有资质的人就有一百六十多人。这可是近十多届收徒都不曾遇到的，要知道往届一次总共也不过百人而已。
正当准备举杯庆祝一番时。
突然！
嘭！
异变突生。
广场之上，一道赤红如血的红芒冲天而起，如长虹贯日，光芒万丈！
“这…这是…”
场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突发的异象吸引而去。
“这怎么可能…”
“咕噜…”
石台之上响起了如同风车一般的粗重喘气声，众人满脸之上尽是不可置信。
“啪嗒！”
云鹏子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足以在换取一座万人城池的琉璃玉盏摔得粉碎，琼浆佳酿混合着碎片不断在脚边流淌。
另一只手仍然保持着之前轻抚下巴的姿势，猛然激动，一把将细长胡须全数拽掉，双手高高举起，如同疯狂一般，手舞足蹈。
“天佑我缙云！天佑我缙云！我缙云当兴啊，当大兴！”
“这位弟子是谁寻来的？升他做长老，哈哈哈…天佑我缙云！”
“这是…”
朱龙道人望着那道红芒，亦是满脸骇然，话到嘴边又被噎了下去，许久才讲嘴中话语说出。
“这是…圣灵体！”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四周宾客轰然炸裂。
“圣灵体！”
“就是那个传说中，不死必称尊的，圣灵体？”
“可这东南域，不，整个东域都已经上万年不曾出现过圣灵体！”
“不可能错的，我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冲天红芒！”
众人全都惊呼出声。
“尊者境，尊者境，在这圣魂境便是顶天的东南域，呵呵…”
宇文衣打量着一旁疯癫的云鹏子，若有所思，茫然喃喃出声。
铛！
铛！
铛！
…
缙云山巅，尘朴古钟自鸣不止，三声、九声、二十声…似乎永无止境。
回荡在山峰之上，轰鸣苍穹，就连天地，都跟着一起嗡鸣起来。
在山下驻守山门的云青和云萍等人，听到这漫天盖地的钟声，尽是惊骇！
云道脸上全是浓浓震惊色彩，哑然失声：“当年缙云山被贼人围攻，险宗门覆灭，也不过钟鸣二十七声而已，如今这又何止五十？山顶，到底发生了何事？”
钟鸣八十一响，终于平息下来，九为数之极，极极之极，当不容于天下。
缙云山上空之中，云层骤然翻滚，阵阵雷声轰鸣，凝聚的乌云层中似乎不断有电弧酝酿。
“这是，天劫！圣灵体出世，当天下难容。”
在石台边缘站立许久的孙晓东突然出声，满脸阴晴不定。
一时之间，风云色变，众人目光瞬间全都汇聚在天空之上
云鹏子亦是脸色大变，大声急呼：“缙云众弟子，列阵，护我缙云根基。”
广场上，一时之间，人影错乱，纷纷将褐色石碑之下那道身影围在其中。
正当众人以为有好戏开场之事。
突然！
一道十分平淡的言语，蓦然在上空响起。
“残缺者！也敢坏我缙云万世根基？”
紧接着，一股惊人的威压，在这一刻从天降临。
似乎言出法随一般，穹顶之下不断酝酿的雷云轰然散去。
人群之中的朱龙道人，仿佛想到了什么，身体有些发颤，口唇微微张开，借以在缓解内心的震惊。
宇文衣和钱进等人，似乎也都有着猜测之人，呼吸中透露万分紧张。
苍穹之上，灵气云雾顿然凝聚，一道身影蓦然显现，全身被不知名的灵光给遮盖起来，看不清分毫。
如同一尊不存于世的神明，往广场缓慢落下。
随着他的出现，一股更加磅礴的气势，犹如巨龙苏醒，转瞬间便笼罩在缙云山的每一处角落。那众人从未感受过的强大威压，肆意弥漫。
所有缙云山弟子，都忍受不住心中敬畏，朝着人影跪服下去。
云鹏子此时那颗头颅已然低下，冲天上那道身影十分恭敬地出声。
“弟子云鹏子，恭迎太上长老。”
“嘶！”
四周各方势力来使狂吸凉气，瞳孔骤缩。
“是他！”
“他居然没死，活了四五千年了吧！”
“千年前他便是踏入了圣魂境，如今又该何等恐怖？”
“圣魂境！”
众人突然感觉自己变得麻木起来，恐怕就算是这一辈子带来的冲击，也远远不如今日。
那位存在方才显现出真实面目，竟是一青年模样，身着一套朴素长袍，飘逸出世，浑身犹如一块散发毫光的温玉。
没有丝毫去理会场上众人，径直往石碑下那道身影走去。
脚踏虚空，漫步而下，犹如谪仙临尘，一步踏出，便如同破去空间障碍。
场面诡异，鸦雀无声，只有两道不大的声音，突兀响起。
“你，很好！可愿做我弟子？”
“弟子安诚，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