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一路行至了宣宁殿前，我和廉皓尘一起下了马车，由一个老太监领着缓缓踏上了高得令人生畏的阶梯。这阶梯整整有三百九十九梯，因为三百九十九是南齐国的幸运数字。据说，当年齐始帝齐温在揭竿而起后的第一九十九天才推翻了南齐国之前身慕容国的暴政，而后在慕京（如今的齐京）称帝的。而当时和齐顺帝一起出生入死的挚友良将中有一九十九位在战争中牺牲了，所以，齐始帝为了纪念那死去的三百九十九位良将，也为了纪念自己的霸业大成，特别重建了当时慕容国的朝殿泉阳殿，特别用大理石砌了整整一百九十九级阶梯，后南齐国的议政殿也改名为宣宁殿，取意宣正气、保安宁。
好容易爬上了那一百九十九级阶梯，我已经累得快要不行了的时候，也终于到了宣宁殿内。我距离廉皓尘半步跟在他的身后（皇宫中的女人为了表达夫妻尊卑，妻子要走在丈夫半步后，以示恭敬。），跟着他缓缓向前走着。宣宁殿的两边站满了朝臣，而大殿的正中，金灿灿的龙椅上，那个面容肃穆，体型略微发福的中年人就是当今圣上齐顺帝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
“臣媳给父皇请安。”
我和廉皓尘齐齐跪下。
“恩，一路归京奔波辛苦了，平身吧。”一个冷峻浑厚的男中音传来，那便是天子的声音。
“谢父皇。”
“谢父皇。”
跟着廉皓尘起身后，我又偷偷地打量着龙椅上的天子，发觉那皇帝长得十分普通，与大街上的贩夫走卒并无二致，原来天子也没什么奇特的地方。
“众皇子本都是住在宫中的，只有娶妻后才会被封王赐宅，如今尘儿你已经娶了妻，朕便封你为廉王。之前的寿王府我已经命人重新修葺，如今便改为廉王府，朕已派人将一切安置妥当了，待会儿用过了家宴你便可回去休息了。”
完了，谢恩又要下跪！我撇了撇嘴接着和廉皓尘跪下，然后又是说了一句谢恩的话。
我这位皇帝公公所说的家宴哪里像是家宴，明明就是国宴了。
御花园里，到处摆满了桌子。不仅仅是后宫的那一大票为数众多得让人惊叹的妃子们都来了，就连那些个大臣也纷纷被赐了宴。
我一向最讨厌应酬，尤其这宫中还不是一般的应酬，这种饭局就不要想吃饭的事了，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应对，一句话说不好那都是要杀头的。当然，我这么说也不是因为有经验，但是我爹好歹也是个做官的，虽说是个地方官，可是这些个规矩什么的他还是偶尔会灌输给我的，没想到如今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宫中的宴席是男女分开的，所谓男尊女卑，男人的桌子一般都摆在东方，女子的桌子则是摆在西方。这都是有讲究的，日出东方，日落西方，所以东为尊，西为卑。又因日出为阳，日落为阴，所以才有了这个规矩。
廉皓尘在距离我足足有三十米的距离外，他不停被一****没怎么见过的皇兄和皇弟们灌着酒，而我在这边则是小心应付着这一桌子皇子们的正妃。
“廉王妃妹妹怎么不吃菜也不喝酒啊？莫不是这皇宫中的菜式不合妹妹的口味？”一个柳眉细目、衣饰华贵的女人斜睨着我说道，这人是七皇子妃周王妃。托严格的座次的福，我虽然脑子不好，认不清这一大桌女人谁是谁，但是只要记住了大皇妃灵王妃的样子，再顺着数数她们的位置就知道谁是谁了。
“周王妃姐姐说哪里话，这皇宫里的菜式甚好，妹妹是很喜欢的。”我低眉顺目的说道。
“也是啊，周王妃姐姐，这廉王妃妹妹不过是个芝麻小官的女儿，自然是欢喜这皇宫中的锦衣玉食的，廉王妃妹妹多吃些啊，莫要不好意思。”九皇子妃漠王妃说道。
这话明明就是讽刺我出身不好！我暗暗忍着火，想着还是不要刚一进宫就得罪她的好，便笑笑说：“漠王妃姐姐说得是，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说着便抄起筷子吃了起来，没再理会她。无所谓，她爱笑就笑吧，我可是还饿着呢。本来还有些拘束的，被她这么一说我反倒是不在乎了。
九王妃显然是没想到我居然如此应对，当即一愣，接着便和一旁的几个王妃拿着帕子掩口而笑，那样子要多做作有多做作。
这时候，一旁一个小太监却来到我旁边，小声说着：“廉王妃，皇后娘娘和几位贵妃娘娘要见见您。”
我忙起身，道：“有劳公公。”
随着小太监走到了临湖的一桌边，那里是皇后娘娘和后宫中几位最得宠位分最高的妃子所坐的桌。
我无奈地跪下，恭敬地说：“臣媳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几位贵妃娘娘请安。”
皇后是个很瘦的女人，虽然脸上施着厚厚的粉黛，但仍旧是掩不住她韶华已逝的悲凉。我想她消瘦的身材和带着倦意的脸定然是因为长期在这后宫中劳心劳神、勾心斗角的缘故。她抬眼说道：“平身吧。你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谢皇后娘娘。”我起身，听话地抬起了头。
皇后的一双眼睛锐利得如鹰一般上下打量了我片刻，她露出一丝疏离的笑容，道：“果真是个美人，也难怪小小的郡守之女便能攀上皇家。大体还好，只是欠了些规矩，刚刚你请安的时候说‘几位贵妃娘娘’却着实没规矩了，该一一请安才是。”
我心里暗骂着，老娘才进宫没一会儿，刚刚忙着记那几位皇子妃就已经费劲了心神了，哪里还记得住这些个贵妃的封号？况且，也没有人给我介绍过啊！这不是存心找麻烦吗？虽然这么想，面上还要装作一副恭敬状，道：“皇后娘娘教训得极是，是臣媳愚钝不懂规矩。”
“恩。”皇后淡淡答着，接着说道：“你自知便好，打明儿个起，每日卯时初便要到羲和宫外候着，本宫差人教你些规矩，也熟悉一下后宫中的妃嫔们。”
熟悉你妹的妃嫔！学你妹的规矩！你妹的早上五点就得在宫门口候着！那就是说老娘我要起码早上四点起床，才能收拾好一切赶来！
“谢皇后娘娘恩典。”我俯身下跪，紧紧攥着拳头，心里不停念叨着的：别冲动！别冲动！这老妖婆是嫉妒我年轻貌美！莫冲动啊！
敬了好几巡的酒，又说了一大堆恶心奉承的话，夜已经很深了，才结束了这场让人快要疯掉的“家宴”。
头有些昏昏地，都不知是怎么一路回到了廉王府，只感觉自己飘乎乎地瘫在廉皓尘的怀里。
“墨妍，头很疼吗？”廉皓尘的声音温柔的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我已经被放在了床榻之上。“相公，我有没有做错了什么事？我好似有些醉了。”
“没有。”廉皓尘一脸感动地抓着我的手说：“我娘子很好，真的很好。对不起，我已经后悔把你带来京城了。”
“怎么这么说？相公是嫌弃我给你丢人了？”我假意嗔怪道。
“怎会？”廉皓尘抓着我的手，道：“娘子虽然没进过宫，但是应对得体，处处都好，我虽然坐的离你不近，但看情形也知道那些个宫中的女人定是为难你了，所以才说后悔。”
“恩，不仅如此，皇后娘娘还说我不懂规矩，让我每日卯时初就要在她的羲和宫外候着，等着学规矩！”我忿忿地说道。
“我知道了，娘子，委屈你了。”廉皓尘的眼里满满都是内疚的神色。
我微微一笑，道：“委屈就委屈吧，谁让你是我相公呢。我还真是悲惨啊，现在连醉都不敢醉了，生怕会惹出祸端。”见廉皓尘更加内疚了，我便笑了笑朝着他的脸颊狠狠亲了一口，道：“但你休想把我送走，我定赖上你了，京城美女这么多，我若是走了指不定你就弄几个如花美眷回来，到时候我跟谁哭去！”
廉皓尘邪魅地一笑，说道：“墨妍这么好，哪有什么女人比得上。”随着话音，一只手已经伸进了我的衣衫中。
我的脸腾地一红，感受着他的手在柔软之上的逗弄，哼喘着说：“别……别……明日要早起……我……”
廉皓尘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和我一起躺下，道：“娘子睡吧，我已吩咐了下人明早叫起，不会误了时辰的。今儿个就算了，娘子也累了。”
“恩，”我点点头，靠在廉皓尘的肩膀上，带着倦意、幸福和对未来日子的彷徨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