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再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我躺在床上，看着屋子里昏暗的烛火。北堂宣趴在我的床榻边上，侧脸看上去很憔悴。我此刻当然没有心情欣赏他的侧脸，心心念念的都是找到小九为我的孩子报仇。
刚刚动了一下，北堂宣就被我惊醒了。他的面容有些苍白，问道：“墨妍，你醒了，饿不饿？”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心情吃东西，你只告诉我小九在哪里就好。”
“墨妍，你先不要急，先听我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好么？”北堂宣一脸真诚的看着我，让我的心也平静了许多。见我点了点头后，他接着说道：“墨妍，小九她不是个普通的丫头，她是我的暗卫之一。”
我抬头一愣，刚要开口问他什么是暗卫，他就接着说道：“暗卫就是我身边一群从不露面的死士，小九是其中唯一的一个女子。墨妍，你不要误会，我之所以把小九安插在你身边是为了保护你。你可知，你好几次都要被那灵水仙给害死了？”
听了北堂宣的话，我又将那天灵水仙去侯爵府看我的场景回想了一遍，确实也察觉出了些不对劲，但是我之前误会过灵水仙，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多疑再一次误会她。“你胡说，灵水仙害我做什么？”我质问道。
“还记得我第一次去廉王府看你的时候，灵水仙给你端了一碗燕窝粥吗？她当时看到我神情有些不自在，我就有些怀疑了，之后我特别装作想吃的样子去闻了闻你的燕窝粥，当时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道。后来我将你的燕窝粥抢了去尝了一口，果然尝到了不寻常的东西。如果我没有弄错，你的燕窝粥里应该是被放了洋金花。”
“那洋金花是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是一味中药，有麻痹人心智的作用。刀伤剑伤药里常常会放一些，可以暂时缓解疼痛，若是内服的话，一次两次倒也没什么事，要是时间长了就会让人呆滞，最后慢慢死亡。”
“你胡说！灵水仙她为什么害我？”我听得心里一颤，急急地打断他说道。
“你那一段时间里是不是常常神智恍惚？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南齐皇宫宫宴上你糊里糊涂地答应了我要嫁给我？我怀疑那一次就是药物的作用。”
经他这么一说还真是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了。虽然隐隐觉得北堂宣所言不虚，可是我始终不愿意相信灵水仙是真的要害我。我还说要认她做姐姐呢，我还将自己的陪嫁之物送给了她，她不会这样对我的，应该是不会的。
“你可知，上次你吃的点心中也是投了剧毒的，若不是小九及时用掌力将你未侵至肺腑的毒给逼出来，那么就是一尸两命了。你此刻心心念念要找小九报仇，你可知若不是小九，你也活不成了。”
听着北堂宣的话，我的眼泪又是止不住了。怎么会这样呢？灵水仙她为什么要害我？就因为我曾经跟她吵过嘴？还是因为我曾经抢走了淳于晏？只是因为这些她就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吗？
“墨妍，你不要想太多了。”北堂宣拉着我的手说道：“如今你已经远离了那是非之地，就不要再想那些难过的事了。留在宣王府吧，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为何要留在宣王府？我有相公，不需要你的保护！我要回南齐。”
“墨妍，听话。此时南齐已经是是非之地，你不能回去。”北堂宣还想要拉起我的手却被我闪避开了。
“北堂宣，不管南齐现在境况如何，不管我回去是不是要面临危险，我都必须回去，因为我的相公在那里。只要有我相公在的地方，就算是再苦再难，那都是我的家，我的归宿。”
“墨妍，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不能回去。此刻，南齐国里有很多人等着要你的命，廉皓尘他也是应允我将你带走的。”
“你说廉皓尘知道？是他同意你将我带回北堂国的？”
“是。你那个相公绝顶聪明，有什么事能瞒过他呢？是他要我将你带回北堂国的，他托我好好照顾你，说你在身边他无法放开手脚去做事。”
廉皓尘……这是在嫌弃我吗？他是不是因为我没了孩子在生我的气？一定是的。他是那么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好几次他都劝我远离京城，可是我都是不听。我答应过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孩子，让孩子平安无事，可是我没有做到。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当初我若是听了他的劝告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是我任性，是我自私舍不得离开他。他怪我是对的，是对的……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回去见廉皓尘。他一定是恨我了，一定是怪我了。我要去和他解释，我要去道歉，他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受着。”我一边哭着一边说着，想要起身下床。
北堂宣一把拦住我，道：“你体内还有余毒未清，此刻不能下床，刚刚你下床不就昏倒了吗？你体内不仅仅是有这一次的毒，还有之前慢性毒药留下的病症，需得好好调养才行。你若是想要和廉皓尘说什么，写信给他就是了，我会差人快马加鞭地给你送到。”
“北堂宣……”我声音哽咽地说道：“谢谢你……我之前那么对你，你还对我这么好。”想想我之前还觉得他是个二货，却没想到这个“二货”其实只是收敛着锋芒，默默地派手下护着我的安全，我还真是对不起他。
“你不要这么说，墨妍，这是我欠你的。”北堂宣笑得一脸温暖，“你有恩与我，我一直想要报答，如今你就当是给我个机会报答吧。”
有恩？大概是之前的墨妍有恩与他吧？却没想到这恩居然报在了我的身上。
“你可还记得夫子庙那个被其他孩子笑话欺负的小男孩？当时所有孩子都笑我给夫子像叩头，只有你为我说话，你还帮我挡孩子们扔的石子。你那时候个子小小的，居然那么有正义感。”
“你……你是那个小男孩？”我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这张脸，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和那个小男孩联系在一起。
“是，墨妍，我就是那个小男孩。你居然没有认出我来，我可是在南齐皇宫湖边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呢。哈哈，不然你以为我随便看到哪个女子都会随便搭讪的吗？”北堂宣欢乐地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原来是你啊，可是那时候你跟我说你叫……你叫什么来着，反正不是叫北堂宣这个名字。”
“云祺，我说我叫云祺。你这个小脑袋啊！”北堂宣宠溺地拍了拍我的头接着说道：“云祺是我的字，我到南齐国去玩，总不能亮出自己的身份啊。”
“对，对，是云祺。呵呵，我还是觉得云祺这个名字比较好听。没想到我居然自小就认识大名鼎鼎的东城公子呢。”
“墨妍，你现在相信了吧，我不会害你的，我永远都不会害你的。你是我这一生交到的第一个朋友，真正的朋友。其实被孩子们欺负的时候，我的护卫们就躲在一边，他们想要出手，是我没有让他们行动，因为我怕他们动手会伤到那些孩子，我当时身手也是不错的，凭我之力足可以对付那几个孩子了，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为了我打抱不平。哈哈。我当时就暗暗发了誓，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娶你为妻，可是却一直没有逮到机会去南齐。等到这一次霓裳去南齐，我就自告奋勇地说想要护送，为的就是可以去天府城找你，却没想到在宫里见了你。我当时也是情不自禁才会向南齐皇帝提出想要娶你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