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静悄悄地,只有小雨滴坠落的声音,这声音何尝不像自己垂落的泪珠,雨声时大时小,时隐时现,绵延不绝,沙土堆砌的城堡,风一吹,瞬时解崩坍塌,随风散去,不着痕迹,谁能证明它存在过?
肚皮里层的那个容器,不时发出咕咕的声音,这声音提醒她还活着,那个容器发出指令,它需要花花绿绿的生的或者熟的来充实,它已经干瘪,但是刘婷并不想搭理它!
都离开我吧,都走吧,都走得无声无息吧,把痛苦留给我一个人吧,把无尽的黑暗留给我,把所有美好都带走吧!那些乌黑的云朵住在她的心里,酝酿着什么时候下一场雨,它们七手八脚地往她的身体到处钻,她有点不适应它们用尖尖的锐锐的闪着白光的小刀儿刺她,她多想拿把刀跟它们一决高下,或者同归于尽,可是她手无寸铁,她翻来覆去想躲开它们的刺痛与纠缠,她一挣扎痛马上就加剧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她便让它们尽情地发挥,她闭上了眼睛......
她想起吴小河初次见到他眼里闪着的亮光,她不忍心将他掐灭,可如今当他走进自己的心里,他却全身而退,没有抱歉没有再见,消失了,只有冷冷的回应,现在连冷冷的回应他都懒得伪装,直接诈尸了,她想不清楚,这个人为什么要将她推进地狱,万劫不复呢?
他那嘴巴里吐出的字,她留在他的大脑里,它们时不时跳出来,露出狰狞的面孔,她多想像电脑一样可以删除可以后退,还要多久,还要多久,你们才会消逝不见呢?
他们第一次吵架,那是周日的晚上,刘婷给他打电话,他们本应该在一起的,可是一天过去了,他杳无间讯,她耐不住给他打电话他没有接,她隔着那冰冷的手机屏幕都感到了他的着急,他解释着,他说他在朋友家里没有听到,可是她一句也没有回,她为什么不想回,是想考验他吗,还是她真的生气了?她突然就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冲他发脾气呢,自己明明那么爱他,一看到他,仿佛空气都是阿尔卑斯的味道,恍恍惚惚地好像飘在云际,可是她已经生气了,好像箭脱离弦一样,她已经将自己推到了悬崖上,如果,如果他不拉自己一把,她就要被自己推下去了,也许下面是无边无际的冰冷,深不见底的坠落下去,着不了地,也许是个无底洞,她的身体会横横地沉下去,一直沉下去,她焦急又害怕,她不停地踱来踱去,仿佛脚底被火烫到!她必须要这么做才能给脚底降温!
时间随着呼吸一张一吸,她却像被人掐住脖子,时间越久,她就越喘不过气来,空气越来越稀薄,她想睡吧,睡吧,睡一觉也许就过去了,可是那张床仿佛长了刺,她从一头换另一头,还是一样,刺着她的肉身
时间就像秒针在她的心里跑圈,不知疲倦,她不停地数着它的轨迹,她想让它把自己绕晕,可是她赢了!她无比清醒,她战胜了个冰冷的机械,她把它打倒在地,俨然一个披戴盔甲的女战士,黎明前的黑夜偶尔有几句狗吠,他睡着了吗?他睡得好吗?他作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呢?他的梦里会有她吗?她无比担心,他嗑着瓜子看到着电视视她为空气,哦,不,他没有那么薄情,他没有那么凉薄,他那么温暧,可是,他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他了,她好想他,她想触摸他那方方正正的脸,她想摸他的颧骨,他会和自己一样吗?哦,不,他宁愿去朋友家里,也不跟她联系,也不想跟她在一块儿待着,她多希望他也会想念自己,把想念当成一项必不可少的工作吗?他工作多么认真呀!那次看到他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满是执着与坚定,他还好吗?可是她却希望他不好,她希望他现在正在被想念折磨,被爱情左右,不要理智,不要光芒,毫不犹豫地奔向自己,她希望爱情可以冲昏他那精密的头脑,让他的头脑无法运转,糊糊涂涂,哦,上天,发发慈悲吧,让她感应到他的呼吸吧!她不住地祈祷,不住地翻腾,阳光透过满是灰尘的玻璃窗,天终于亮了,要起来去上班了,不然会迟到!
食物令她作呕,她径直来到了办公室,打开了电脑,手机屏幕没有亮,就像她的心一样,此时断了电,她一边工作一边盯着手机,还是黑的,手机是坏了吗?她有些怀疑,急忙给自己的好朋友打了一个电话,哦,它多么正常呀!
刘婷,有人找!前台突然叫她,这个声音将她拉了回来,她得打起精神来,她现在在工作,她不能再沉浸下去了,她迈着步子走了出去,是谁呢,她边走边想,高跟鞋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她本想小跑着出去,可是高跟鞋限制了她,她的脚上戴了脚铐,让她无法自由地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