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谨书酒意转醒的时候,已过戌时。
“水,给本王倒杯水来。”
他一手揉着太阳穴从床上翻爬起来,只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呵令宫人。
“不许给他倒。”
屋子里点满了蜡烛,恍如白昼,照得莫谨书眼睛酸痛,他伸手挡住光,闪了两下眼睛试着睁开,只看见眼前两个虚影晃来晃去。
“是谁好大的胆子,还不快给本王倒水,当心我让顾离砍了你们。”
莫谨书撑着头盘腿坐在床上,没想明白听风阁的酒怎么会这么烈,到现在都感觉头皮被撕扯的生疼。
扑通一声,一道墨色跪在眼前,固然没有看清模样,莫谨书也认出了顾离的刀。
“顾离你跪这儿做甚?没听见本王渴了吗?不中用,小心本王卖了你。”
“好大的本事!”
熟悉的压迫感让莫谨书眉心跳了跳,试探的抬起头,正好对上皇上要将他生吞活剐的架势。
“你看清楚,你要让顾离砍谁?”
莫谨书一时醉意全消,皇上的声音荡得他脑子嗡嗡的,还没想明白自己又犯了什么事,赶紧跟着顾离规矩的在床上跪好。
“儿臣参见父皇,还请父皇恕罪,刚刚儿臣不知是父皇驾到,并非有意出言不逊。”
“不是朕你就可以随意出言不逊,你生在皇家是让你胡作非为的嘛?”
这是点了火药桶了吧,莫谨书跪着冥思苦想,后日他就踏马出征了,皇上深夜造访不谈正事,就是为了来教训他一顿?
“是是,父皇教训的是,回头儿臣一定虔诚思过,严格律己,不过夜已深了,不知父皇前来是有何事?”
“何事?”
皇上怒咬着牙,盯得莫谨书头皮发麻,这明显他是犯了皇上的忌了。
可今日他不就是应舒雨尘的邀约去听风阁,然后没见着人,就找姬志他们喝了点酒嘛。
“朕今日特意举行饯行宴,邀各位将领大臣赴宴,本想顺便将你和镇国公府的婚事公告天下,定下婚期,可你身为皇子,身为主将,竟不知轻重肆意妄为,无故缺席,还跑出去喝的烂醉,亏得你二皇兄出言帮你开脱,否则你此次领兵,以你这轻佻行为如何服众。”
皇上说完,胸口剧烈起伏,双手撑着在膝盖上,将头偏向一边。
莫谨书跪着定在那里,他这才知道他误了什么事。
跪在地上的顾离抬了抬头,正想说什么,却被莫谨书一个眼神打了回去。
“父皇,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莫谨书下床跪拜在地上。
皇上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责罚?你后日出征,朕该关你还是打你,你且说说你今日为何无故缺席宫宴,还醉成这副模样?”
“今日儿臣出宫本是想去军营看看,无意间闻到了酒香非凡,就想着买两坛给父皇和皇兄带回来,可儿臣忍不住喝了一坛,怎料那酒浓烈,喝完儿臣就醉过去了。”
“是儿臣疏忽贪杯,误了正事,还请父皇责罚。”
皇上进来时就看见桌上放了一坛酒,他们父子都好酒,一闻便知莫谨书所言不虚。
“你心里有数就好,若非姬老将军说你尚可,就凭你如此轻浮,朕怎敢将三军交给你统领,希望不要让朕失望才好。”
“儿臣定不辱命。”
看着皇上甩袖出了殿门,顾离赶紧将莫谨书扶起来坐回床上
“殿下,您明明什么都不知情,刚刚为何不向皇上解释?”
莫谨书揉着膝盖,不以为意道:“怎么没解释,父皇不是对本王的解释挺满意的嘛。”
顾离抿嘴立在一旁,殿下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就当他什么也没说。
“水啊,顾离你是要渴死本王继承本王家产嘛?别忘了你的身契还在本王这里,不中用当心本王卖了你。”
看着顾离急急躁躁的去倒水,莫谨书暗自盘算了一下,像顾离这样能打能扛又听话,长的也白净的侍卫,虽然时常顶嘴,不过按行价稍微抬抬,也是非常可观的。
顾离端着水过来,正好见莫谨书眯着眼打量着自己,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殿下为何这样看卑职?”
“没事,就看看你这么多年变了没。”
没事儿才怪,顾离放下水,抱着刀赶紧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