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莫谨书,舒雨尘只记得五年前,他很胖。
皇上下旨订婚时,因不服要嫁给一个平庸无能的胖子,便上门找他挑战,扬言只要打败她,才答应这亲事。
舒雨尘出身将门,身强力壮,两拳下去就将莫谨书打的哇哇直哭,事后舒雨尘还被老太君罚了两天禁闭。
前两年还一直记着这仇,寻机报复回去,可后来她的心思全在杀梁王上面,渐渐就将这些事儿忘了。
舒雨尘:“你凭什么相信他说的,只要跟着我就有机会报仇?”
“奴婢原本只报一丝希望,可如今看来奴婢没跟错人。”凌烟对着舒雨尘一拜。
“起来吧。”舒雨尘抬手将她扶起来。
“你父亲是忠勇之士,是我敬重之人,你且在府上安心呆着,我所谋之事勿要让他人知晓,尤其是祖母,若是从你口中泄露半字,绝不姑息。”
“是,奴婢一定守口如瓶。”
“下去吧,呆会儿紫云回来,让她先保管着文房四宝,明日再拿来。”
“是。”
凌烟退下后,舒雨尘拿起剪刀修剪烛芯,自查清舒家军尸骨无存的真相,每晚她一闭眼眼前就是万蛇啃尸,一点一点蚕食亲人将士血肉的场景,逼的她夜夜点灯才能入睡。
可剪刀放在未断的烛芯上烤着,舒雨尘却未动。
以前总觉得莫谨书是个无能之辈,没想到士别三日让她刮目相看。
只是不知莫谨书到底意欲何为,当初舒雨尘算是得罪过他,他让凌烟到她身边是帮自己还是另有打算?他又知道自己多少谋划?
舒雨尘想不透,唯一能让她安心的,就是他暂时未将自己的谋划抖露出来,可这未尝不是被人握住的把柄。
一道厉风划过,烛火跳了跳,舒雨尘剪断烛芯看着眼前单膝跪地的女子。
“小姐,边境送来的消息。”
舒雨尘放下剪刀,伸手从墨羽手中接过竹筒取出信笺,内容看到一半,面色就沉了下来,看完之后风情妩媚的眼中迸出杀机。
“狼狈为奸,好的很。”
舒雨尘一字一句绵里带针,听得墨羽心下颤了颤。
“起来吧,”舒雨尘将信笺递到她眼前,“设法让莫谨书知道这消息。”
“是。”
墨羽粗略的扫了一眼,“小姐,是否需要对西夏动手?”
“暂且不动,正好看看莫谨书有多少能耐。”
舒雨尘转身将桌案上刚写好的竹筒信笺递给墨羽。
“传信梁国那边,让我们的人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墨羽:“是。”
舒雨尘目光一凝,又道:“还有墨羽,去查下瑜王莫谨书,看他对我们的事知道多少,身边可有能士。”
墨羽犹疑了一下随即领命,“是,小姐。”
“谨慎些。”
“小姐放心。”
一道黑影越窗而去消失在夜幕,舒雨尘坐回案前,将信笺点燃,火苗燎着薄纸,如五年那场烽烟燎着亲人将士的血肉,燎着她的心。
“凌烟。”
很快凌烟应声进来,“小姐,有何事吩咐?”
“明日一早派人去给五殿下送信,邀他到听风阁一叙。”
“是。”
见凌烟不多问多疑,更是忠敬,舒雨尘点了下头,“去吧。”
“是,小姐早些歇息。”
听见鸡啼时,天蒙亮。
莫谨书收到舒雨尘的传信不过片刻,瑜王府就热闹了起来。
舒雨尘陪老太君用过早膳后,直接去了听风阁。
虽才辰正,可八面来客的听风阁早已人满为患。
舒雨尘一袭青色裙衫,白玉簪拢了一半长发挽成髻,身后跟着凌烟一人,走在繁华的闹市中并不扎眼。
正在楼上招呼客人的掌柜瞧见她从东门进来,立马从楼上下来相迎。
“哟,舒小姐,您可是贵客,楼上请。”
舒雨尘颔首,跟着卑躬挂笑的掌柜直至三楼,进了最右边的天字一号房入座。
房间内一应俱全,所食所用皆是上品,而最佳的莫过于从窗户望出去的视野,无一遮挡,可俯瞰京城以东半城。
舒雨尘靠着窗边坐下,“将隔壁的地字号房收拾一下,待会儿待客。”
掌柜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凌烟,一改刚才的圆滑堆笑,躬身肃敬道:“是,小姐,小人这就着人去安排,您可还有其他吩咐?”
“无事了,你自去忙,我坐坐就走。”
“是。”掌柜作了一揖,退身出去将门合上。
凌烟掩下心中的激荡,上前为舒雨尘泡了一碗茶。
“想问什么?”
舒雨尘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目光在楼下的街上游荡。
“小姐此行只带奴婢一人,是信任奴婢,若奴婢该知道的小姐自会说,不该知道的奴婢不会多问。”凌烟躬身道。
“不错,守矩本分。”
舒雨尘单手撑着下巴,靠在窗岩没再说话。
五年没见莫谨书,他好像不是从前那个一揍就哭的胖子了。
约摸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一位着绛色绸衫,头束金垒玉冠的少年在听风阁西门负手停驻,身侧跟着一个墨色薄衫手提短刀的侍卫。
晨辉从东门迎面扑来,两人如镀金身,在人来人往的门口格外扎眼。
“这位公子长的可真俊啊!”
少年瞄了一眼刚吃完酒出来的肥妇,扬高了下巴,嘴角上翘。
“赏!”
侍卫随即掏了一锭金子扔到肥妇手中。
肥妇大梦初醒,捂着金子忙跟上前做媒:“不知公子是否婚配?”
“吾妻就在阁中。”
少年得意,折扇一挥,大步而去。
掌柜见来人非凡,笑脸迎上去,“瑜王殿下驾临,真是让本店蓬荜生辉,有失远迎啊。”
莫谨书握扇指着来人笑道:“不愧是听风阁的掌柜,这眼力劲儿就是好,不过今日是有人约了本王,改日本王再来给掌柜的捧场。”
“随时恭候瑜王殿下,您请跟小人来。”
掌柜打笑着将莫谨书引到三楼地字号房前。
莫谨书抬头看了一眼房匾,拿折扇拍打着掌心。
“听说听风阁仅有两间天字号房,和两间地字号房,本王花重金都从未排到过这地字号,看来舒小姐为与我一叙是花了大手笔啊。”
“瑜王殿下请。”
莫谨书扯了扯衣领,掌柜默着头将门推开,一眼入目的只有茶几上未喝完的半碗茶。
莫谨书扭头看着掌柜,“这……人呢?”
人走茶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