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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三人行,年华正好

七百年后,越国,玉竹溪。

一对刚采完蘑菇孪生兄妹分别背着竹篓走到玉竹溪边,把半人高的竹篓脱下来靠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旁边放着,兄妹俩在装着蘑菇的竹篓里翻出竹筒,蹲在溪边打水喝。

哥哥名叫风忻洵,十八岁,穿的带着动物毛皮的短衣短裤像极了个猎户,相貌英俊却略带稚气,可单看样貌,像极了个大家公子;妹妹名叫风忻漩十八岁,跟哥哥穿着很像,长相也是十分清秀,生来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更加不像个普通山野之人。

风忻洵和妹妹风忻漩打完水之后直接坐在了地上喝了起来。

“漩儿,咱们今天采了俩多半筐的蘑菇,再加上咱家里那些存货,不用再出来采了吧?”

“开玩笑,大哥有多能吃这些蘑菇你不知道?就现在这些存货,等他回来,估计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真是的,前两天咱俩生辰他都没回来,还给他吃什么吃,哼。”

“哥,你要是有胆量,当着大哥的面说这话,那多解气啊,哈哈。”

“少来,他哪次不是只收拾我。”

“噗——哈哈——”

“你还笑!”

突然,风忻漩止住了笑意,非常认真的看着哥哥背后,似乎是有一个人影漂在玉竹溪上,正顺着水流漂向他们俩。

“怎么了?”注意到妹妹有点不对劲,风忻洵立刻正经了起来。

“哥,你看那——”风忻漩伸手指向哥哥身后,“那漂着的好像是人吧?”

风忻洵顺着妹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的确隐约有个人影漂在水面上:“可不真是个人嘛。”风忻洵即刻起身,而后低头看了看自己附近的地面,见脚下这块地比较平坦,遂将手中的竹筒丢到一旁,运行灵力将水里的人给“拉”到了脚下。

这个落水者看长相也是个风朗俊雅的青年,再加上一身银线刺绣的白衣,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风忻洵蹲下身子拍拍那人的肩膀想确认看看他还有没有意识:“兄台——兄台——”见他没有反应,风忻洵便先将他呛得水逼了出来,复又拍打呼唤,“兄台——兄台——”见这人还是没有反应,风忻洵便站起来,对着妹妹双手一摊,“你来吧。”

风忻漩与哥哥交换了位置,蹲下身子用灵力检查着这个落水之人的情况。

而就在风忻洵刚刚用灵力把那个落水之人拉上岸的时候,在玉竹溪对岸的山坡上,正巧有一个修仙学府的弟子正在寻找矿石,他突然察觉到灵力扰动,不免赶过去查探一番。当他看见风家兄妹那一身的装扮,再加上此刻风忻漩正在使用灵力,这位修仙学府的弟子不免吃了一惊:“(此处应是鲜有人烟才对啊,这两人看着却又气蕴纯净,怎么看都该是高阶修仙学府弟子的样子,可他们这装扮……诶,他们这是……在救人吗?)”

风忻漩查探完起身,正准备跟哥哥说结果时,这兄妹俩便同时察觉到了有灵力靠近,不免也吓了一跳。

原来是那位修仙学府的弟子御空而至,对着兄妹俩行了个礼,自报家门道:“在下浩英,翼风派弟子,偶至此地,两位是在救人吗?可需要在下相助?”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同时道:“请。”

浩英向落水之人走过去蹲下,边走边问:“这是两位的朋友吗?”

“不是,我们住在这附近,回家路上看见的他,第一次见。”风忻洵回答。

浩英以灵力查探了一番,却是一头雾水的站了起来看着风家兄妹。

风忻漩看着满脸疑惑的浩英,开口说道:“看样子,你也觉得他有点奇怪,对吧。”

浩英点点头:“我刚检查过,他……看起来并无大碍,也无甚生命危险,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是醒着的才对啊……不然我以我翼风派秘术好好检查一遍,或许能知道原因,不过这地方……”

风忻洵笑道:“这地方实在不太合适,要不你——”

“叫我浩英便好。”

“哪两个字?”

“浩英石的浩英,一种矿石。你们——”

“哦,我们见过那种矿石。那浩英,要不你跟我们带着他去我家吧,我家据此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你要是没什么事,在我家住几天也行。”

“这……你我初见,我倒是无事,可……”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哥就是想多个人作伴。我们住在这,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个人影,这好不容易看见一个,还跟我们一样都是有灵力的,这等缘分,岂能辜负。”

浩英释然一笑:“姑娘此言有理,此处相逢更是有缘,我也就不扭捏了,叨扰了。”

风忻洵开心的笑道:“你也不用这么客套,叫我俩名字就行,我叫忻洵,这是我妹忻漩。忻呢,是凿破阴郁意思那个忻,洵水的洵,漩涡的漩,忻洵,忻漩。”

“好。”浩英本也不是什么过分正经的人,加之十八岁的年纪正是喜欢交友的时候,而这兄妹俩又极对他的脾气,故而十分开心。

“不过,他……”风忻洵看了看地上的两个竹筐,然后看了看浩英,欲言又止,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让人家干苦力这种事情,还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

浩英见状,心下便明白了个大概:“你们还有东西要背,那这人我来背着好了,忻洵,来帮我把他背上。”

风忻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帮浩英把落水之人背上,然后和妹妹把竹筒收了起来,背上竹筐,开始往家走。

“引路吧。”

“走。”

路上。

浩英好奇的问:“你们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啊?归隐吗?你家中还有什么人一起住吗?”

“是我父亲带着母亲到这地方来的,说是喜欢这的风景,我和漩儿都是在这出生的。我父母都不在了,母亲在我们六岁的时候就不在了,父亲也去世三年多了,再有就是我们的大哥,他是父亲的外甥,自小便跟我们住在一起,不过他现在不在,都离开大半年,我俩前两天生辰他都没回来,真是的。”风忻洵说到这里,忍不住吐槽一下自己这个大哥。

“诶,你们的生辰是前几天吗?你俩是一天吗?四月初还是三月末的?”

“嗯,我俩是双生子,四月初二的,怎么了?”

“我早你们三天,我三月三十的,你们今年多大?”

“十八。”

“这么巧,我也是。”

“看来咱们的缘分还真不浅,那你可要多住几天,咱们好好聊聊。”

“好。”

“诶对了,你是因为什么到这来了?这附近也没什么能吸引修仙弟子的东西啊。”风忻洵问道。

“矿石啊,我喜欢钻研铸剑之术,各类矿石各有不同的作用,我见这山上矿石种类很多,正好我现在属于下山游历,只要师门不传召,在山下呆个一两年也没事,所以就想多多收集矿石。对了,这附近的矿石,你们熟吗?”

“我俩倒是不熟,不过——诶漩儿,之前是不是有看见过一个专门记录矿石的素牍啊?你记得放哪了吗?”

“专门记录矿石!?”

“那个《石经》是吗?”

“对对对,《石经》,你知道放哪个架子上了吗?一会儿回去给浩英找找看看。”

“你们说的这个《石经》,是专门记录矿石的!?”

“嗯,我家祖上藏书甚巨,什么都有,《石经》里我记得好像是将九州、八泽、八荒的矿石都记录下来了,对吧,哥?”

“八泽八荒!?连这都——”

“你先别这么激动,看看能不能找到,找到了拿给你的时候你再激动。”

“看样子,你家的家学不是一般的深啊,你们有入过修仙学府吗?”

“没——诶,你看,前面就是我家,就在玉竹溪边上不远,风景确实挺好看的。”风忻洵拍了拍低头看路的浩英。

“嗯,确实赏心悦目。你刚才说这溪叫什么?”

“玉竹溪。其实早先也不叫这个,不过因为有人叫它竹溪,有人叫它玉溪,久而久之就叫成了玉竹溪。”

“竹溪我倒能理解,可这玉溪从何而来啊?”

“因为溪中产玉啊。”

“这么神奇!”

正聊着,三人已经走近了风家兄妹的家。方才离得远,浩英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已经还有十几丈的距离了,浩英不由得感应到了那院落散发出来的灵力,一时发愣,放缓了脚步。

就在浩英发愣的时候,风忻洵和风忻漩已经走到了自己家门口。

风家兄妹家的院子位于玉山山腰、玉竹溪溪畔一处较为平缓的地方,不过院子的地还是人为垫平了;院子的一面临着石壁,齐肩高的篱笆墙围着院子另外三面,竹子做的院门仅是齐腰高没什么作用,看上去就是个摆设;院内共七间房,进院门正前乃是正厅,左边是书房,右边背靠石壁的是厨房,正厅左侧紧挨着书房的是一间空客房,正厅身后三间房子并列,现在是风家兄妹和他们大哥的住所;院子正门到正厅的路上,靠近书房的一侧有一个石桌,四个石凳,厨房和正厅的夹角处有一口水井,不过这院子离玉竹溪不过百步的距离,一口水井,感觉有些多余。

风忻洵快走了两步,推开了那没什么作用的大门,走到厨房边上把竹篓放在墙边,便径直走到正厅,推开门,回身去接浩英。

风忻漩跟在哥哥身后,同样把竹篓放在厨房边上,而后直接进了厨房。

浩英在风忻洵开完正厅大门往回走的时候,刚走到院门口,正抬头看着院门上面的字。

“浩英,你在那看什么呢?”

“你家这门牌上,是哪国的文字啊?看着不是越国的,好像也不是另外八国的字啊?”

“那个啊,是远古文字,沐风轩。如沐春风。”

两人说完话便一起进了正厅。

风忻洵领着浩英进了正厅后走向了右侧的榻:“先把他放这吧。”

“你妹呢?”

“在厨房,一会儿过来。”

浩英把落水者放到榻上,便开始仔仔细细的检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风忻漩忙完厨房的事情便也过来了,静静地等着。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浩英身上因运用灵力而起的灵蕴慢慢淡下来,缓缓睁眼,退到风忻洵侧后方,道:“他……这……甚是奇怪啊。诶,你过来了,正好,你们来看看他。”

听了浩英的话,风家兄妹对视一眼,一同上前一步站在榻边,一同动用灵力仔细检查。

浩英站在这兄妹俩的身后,习惯性且带一点好奇的观察他俩绕体的灵蕴,一时间万分震惊:“(灵……灵寂境?!这怎、怎么可能?!可这灵蕴,最少也是灵寂境一重才能出现这样的灵蕴啊——不对,忻洵应该是两重才对,忻漩看样子是三重了,他俩这……他们两兄妹还真是不简单,能结交这么两个朋友,上天待我不薄啊。)”

没一会儿的功夫,风家兄妹便检查完了。

“你们俩有什么感觉?”

“我……说不上来,漩儿,你感觉怎么样?”

“他……好像就是太累了,正在休息中,若要打个比方的话——他现在就像是干涸到龟裂的土地,现在虽然有了足够的水来滋养,可要让土地恢复生机,需要时间去吸收这些水分和营养。”

“对对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忻漩,依你的意思,你觉得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他现在需要自我调节,这咱们帮不上忙的啊,左右他现在性命无碍,要不然咱们先出去,让他自己恢复,我在他身上下了道灵符,只要他醒了,咱们就能知道了。”

“也好。对了,刚才看你们俩的灵蕴,你们俩都已经到灵寂境的境界了对吗?”

“啊?我俩不知道啊。”

“不知道!?”

“也不能说全不知道,多少知道一点。”

“说说看。”

“这个境界什么的,我俩大概知道一些,像是修仙的过程分为七个境界,从低到高分别是:炼体境、筑基境、旋照境、凝元境、灵寂境、洞虚境、混元境,每个境界从一重开始还分九重,直到突破混元九重,就正式成仙了,之后仙分为地仙、散仙、真仙、上仙、大罗金仙。以上这些。”

“你这不是知道的挺清楚的吗?”

“知道是知道,可我俩不知道怎么判断啊……父亲和大哥从来都没提过,这些还是在那些素牍里看来的。所以我俩现在是什么境界,完全不清楚啊。”

“什么素牍啊?”

“我家书房里的书,因为都是些木片,所以我家一直叫它们素牍。对了,一会儿等我和漩儿整理完那些蘑菇,带你去书房看看,顺便找找那个《石经》。”

听见这话浩英兴奋的像个小孩儿一样,欢喜的跟着风家兄妹走到院子里的石桌那里坐好。石桌上已经倒满了蘑菇,堆得像小山一样,石桌下立着几个簸箕,风忻洵和风忻漩分别拿了一个,开始整理采回来的蘑菇。

看到这一幕,浩英道:“递给我一个簸箕吧,我也来帮忙。”

风忻洵和风忻漩同时愣了一下,看着浩英,同时问道:“你会吗?”

浩英哑笑道:“你俩这问的跟我不食烟火一样,这活儿我在翼风也没少干。”

风忻洵跟妹妹对视一眼,笑道:“也是哈,给你。”

三个人边摘着蘑菇边聊天。

“浩英,刚才聊了这么多境界什么的,那你的境界呢?”

“凝元七重。”

“对了,刚才你说的什么灵蕴那个,怎么看境界什么的,怎么看出来的?”

“使用灵力的时候,灵力会在身体周遭形成灵蕴,境界不同,形成的灵蕴自然不同,根据灵蕴的密度、厚度、纯度来判断,听说到了一定程度,灵蕴还会形成一些特定的形状,只不过我还没见过。这些,到了筑基境的时候,就可修行观灵之术,然后就能查看了。”

“我怎么感觉这术法好像是让人动手之前,先看看自己能不能惹得起呢?”

“噗——漩儿,你这半天来一句,噗——哈哈哈哈——”

“我也没说错什么啊,笑什么。”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浩英,那咱们说好了,你在我家住一阵子再回你那个翼风去。”

“好。不过,你们俩打算在这一直住下去,还是打算去个什么地方啊?”

“哥说他这次回来之后带我们俩去游山玩水,可他没回来,我们也不清楚。”

“你们有没有过进修仙学府的打算?我们翼风派里,有一些异族弟子,来翼风算是打发无聊的,你们俩的灵力境界,绝对有资格入三大顶级修仙学府。”

“你这是舍不得我哥和我,还是给自己师门招两个水平不错的弟子啊?”

“噗——”

“咳咳……”

“或者说,在你心里,翼风是最好的地方,所以你觉得我们俩合适那最好的。”

“……”

“……”浩英一时愣住了,风忻漩说出了浩英自己都没发现的事实:确实如此,浩英十分喜欢这兄妹俩,确实想让他们俩加入翼风,而且以他们俩的水平,定会被自己的师父收入门下,这样危今崖上就热闹多了……不过,浩英自己没想到的是,自己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在乎翼风,觉得翼风是最好的,觉得风家兄妹会让翼风面上有光,也怕他们俩会入别的修仙学府。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去翼风看看了。浩英,我哥说过,现在的修仙学府里,分初级、中级、高级和顶级,顶级一共三个,是翼风派、穹山派和流云门。你能讲讲吗?听说顶级学府里有其他低级学府里晋升来的弟子,还有一些什么孩子什么的,有点乱。”

“倒也没有多乱。我翼风每十年公开招收一次弟子,这些人大多是各级学府推荐送来的,还有一些异族或是似你们这样有家学渊源的,通过了考核便是我翼风外门弟子;再来就是生于翼风的孩子,先由自家长辈教导基础,每隔五年由各长老自行主持测试,通过便也可以留在门里,不过就一般而言,能通过测试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入室弟子家的,不过也有例外就是了;再有,便是各长老云游之时遇上些天资不错的带回来,这些弟子一般入门时都不懂灵力,一般是从外门弟子开始做起,只不过长老们会亲自派弟子去传授。”

“外门……入室……”

“喔,我翼风弟子大体分为四级,外门弟子、入门弟子、外室弟子、入室弟子。十年一次大选的考核,通过了便是外门弟子;外门弟子要进行入门试炼,通过试炼便是入门弟子;每三年一次入门弟子会武,这些入门弟子会根据表现由各长老挑选带回,成为各长老门下的外室弟子;由各长老亲自传授的,便是入室弟子。这其中,其实只要各长老看顺眼的,不管之前是什么弟子,带走了直接就是入室弟子,而且只有入室弟子才可以称长老为师父。”

“所以说,只有入室弟子才会得到长老的传授咯。”

“外室弟子也有机会,只不过确实比入室弟子少的多。”

“说白了,代表顶级修仙学府实力的,基本上就是入室弟子了吧。”

“咳咳……忻漩,你这话说的我怎么那么紧张呢?”

“浩英,你……难不成是入室弟子?”风忻洵语气略带调侃的意味。

“……我……确是执剑长老门下的……入室弟子……”

“那说明你很厉害啊。”

“如论境界,我是危今崖上最低的那个……”

“微今崖?”

“嗯,危今崖是执剑长老门下弟子居住、修行之地。对了,危险的危,今天的今,师父说,住在危今崖上,就要时刻警醒自己。”

“哦,这个危啊。对了,你说你最低,那其他人呢?”

“我有个师弟,大我两岁,晚我入门一月,叫以思,他现在是灵寂三重;还有一个小师姐,小我一岁,她是师父的独女,名叫连汐,灵寂一重。我们危今崖,就我还是凝元境。”

“所以,你师父门下只有三个弟子啊?”

“嗯。若非我觉得我铸剑术还算说得过去,我都怕我给危今崖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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