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石龙子也不是本体是何物,学了不少人间的礼节,若非样貌有异,倒与人无异。
程藻正在想着,就见石龙子走到近前,面上笑眯眯的,分外和气。
程藻毫无防备,突然一根细长的绳索冲向门面,直接缠绕到他脖子上,像被胶水黏住一般。
若是寻常人,此刻只怕就要窒息而亡。
石龙子‘哈哈’笑了两声,说道:“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
他的法器龙舌鞭与寻常的鞭子不同,一旦被缠上,轻易解不开。
自然有人小声议论道:“石大王还是这么不要脸。”
但石龙子觉得自己手段不重要,自己杀了老道士,便能积攒更多的妖威!
他冷冷道:“臭道士,你杀了我妖族众多小妖,如今也合该丧命于此了!”
说着,他收进了鞭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老道士的头给绞了下来。
即使再有心理准备的丘黎也愣了愣,什么状况?这么菜鸡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老道士吗!
周围的小妖们却极为兴奋,一个个像喝了假酒,面色通红。
“石大王威武!”
“杀死邪道士,护我妖族永济,石大王乃是妖族一霸!”
还有人暗自惋惜,早知道这老道士就是个绣花枕头,自己就不谦虚啦!
“要是我根本用不上本命法器……”
“就是,就是,哪里轮得到我们出手,随便派个手下的大将就能解决!”
这世上从来不缺事后诸葛,打斗之前要衡量再三,生怕自己吃亏,等发现不出手更吃亏,这些妖怪就不爽了,觉得自己得到了错误的情报。
还有的想去捉刺猬妖小白出气,好在后者机敏,早听从程藻的暗语,躲到了丘黎膝下。
丘黎与其说不相信老道士就这么死了,更不相信自己曾接二连三败在这样的人手下,所以他坚信老道士有后手!
其他妖不知道丘黎的想法,但也觉得就这么让石龙子捡了个便宜,令人心里怪不舒服的。
就有那么几个笑道:“石龙子也是运道好,之前还假装谦虚,说什么替咱们试试手,结果便宜全让他捡了。”
另一个只妖道:“多说无益,这叫扮猪吃老虎,有的妖看起来忠厚老实,说不定内里奸猾着呢!”
石龙子的妖力在众多妖王里不算出众的,修为也不是最高的,却在今日红了一把。
耳边听了不少的酸话,石龙子却不管,反正他是凭实力打败了邪道士,其他妖再眼红,谁让他们当初没赶上呢!
他往前走了几步,想将掉落在地上的头颅提起来,结果伸手一捞……
咦——
他的手在头颅之间穿来穿去,众妖看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个虚影!
丘黎转念一想也明白了:此乃金蝉脱壳+障眼法!
石龙子压下心中的不安全感,冷笑道:“雕虫小技,不过是打不赢只好用些诡谲的手段罢了。”
丘黎心道:此前不也没人看出这是障眼法吗?
话音刚落,就听兔妖惊呼道:“石大王小心!”
石龙子脸上的笑意猛的一顿,刹那之间,头颅炸开,一道浓雾拔地而起,将石龙子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小妖们法力低微,看不穿里面的情形,妖力强盛的开了天目却觉得浓雾中金光闪耀刺眼,瞧一眼,像在眼睛里滴了辣椒水,生疼难忍。
“这是什么妖法?”
“黑中带金,亦正亦邪……”丘黎脸色未变,竟是同其他妖王一眼,半点都看不透了。
浓雾中,石龙子只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一片泥沼,眼耳口鼻都被堵住,无法呼吸,浑身的妖力似乎也被锁住了。
变成妖怪这么多年,他似乎又体会到了神智未开化时的痛苦。
他身上的盔甲被浓雾腐蚀得坑坑洼洼,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这盔甲乃是他的本体皮甲,原本坚硬无比,但盔甲受损,他自然也跟着受伤。
这些浓雾异常嗜血,见到了血肉之后更加兴奋,一缕缕的试图往他身体里钻。
比起疼痛,更让石龙子感到恐惧。
身上的血肉被不断啃噬着,他原本的狂妄自信都化作了恐惧,忍不住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哦?这老道士除了炼妖,还吃妖的吗?他没听说过呀!
这片黑雾对程藻而言是意外之喜,当初他见黑泥有吞噬魂魄之能,控制不住,又不敢放任它出去四处祸害,只能造了一个水蛹,将黑泥给困住。
没想到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太多,在修炼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就将黑泥给炼化了。
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但似乎能与黑泥心意相通,倒像是将黑泥收服为自己的本命法器一般。
且黑泥也因此生出了灵识,虽然微弱,但表现得如同四五岁的孩童一般,也是非常让人惊喜了。
石龙子本想奋起一搏,但是黑泥哪会那么善良。
它难得被放出来一次,不吃够本,怎会愿意回去,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就见浓雾散去的一瞬间,地上只留下一张干瘪的皮囊。
——正是石龙子的原身。
众妖悚然一惊,只觉得背后汗毛直属,有些妖力微弱的已经控制不出露出了原型。
而程藻依旧是老道士模样,看上去颓靡、瘦弱、弱不禁风。
见鬼的弱不禁风!
丘黎尴尬笑了两声,打破了静谧。
“老道士、长生兄……”
比他更快的是藏在脚下的刺猬妖,一个猛烈的冲刺跑过去:“跳跳大王!”
嗯?这是什么称呼?
丘黎控制住脸上的抽搐,恭维道:“一别多日,没想到道长的修为更为精深了……”
“可是有意在咱们这些山野之地封王拜相?”
看着周围的畏惧之色,心下感慨,老道士就是老道士,做人的时候让妖害怕,当了妖之后,更让妖害怕。
程藻正愁无处可去,便顺势道:“愿意跟着丘大王混一口饭吃。”
丘黎脸皮抽了一抽,就怕自己哪天也被老道士吞了,当即和稀泥道:“你我一场故交,说什么投靠不投靠的,太客气了。”
程藻感动道:“既然如此,我有话就直说了!”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绘卷,上面赫然写着:三年造田,五年开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