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几年前,神圣罗马帝国还在与东方的诸国进行着旷日持久的战争,帝国各地的军队在皇帝的召集下集结于边境,虎视眈眈地看着国界线对面莫斯科公国的广袤领土,在皇帝的诏令中向这些士兵和骑士贵族们许诺了一份土地,这意味着将士们每前进一步就是为自己多打下一米的土地,这激励了帝国的部队。
“荷尔斯泰因大人,你觉得这次的战争会顺利么?”不像新兵们那么激动和兴奋,克拉克只有无限的忧愁,他曾经随着帝国的军队征讨过那个终年覆盖着冰雪的土地,那一次对他们来说是一次灾难,泥泞的土地让士兵们的寸步难行,战马疲惫不堪。虽然军队经过的地方有不少的水泡,但士兵们可不敢尝试这里的水质,上一个尝试的人已经得疟疾暴毙而亡。只有经过流动的河流,军官才会下令打满水壶补充水源。
然而即使是这样,疟疾依然还是在军队中传播,莫斯科乡间的烂泥地,数不清的臭虫跳蚤让每一个士兵在身心俱疲的同时染上了各种各样的疾病,最后帝国不得不从俄罗斯撤军并签订了和平条约,一开始进入莫斯科公国境内的雄心壮志的士兵们或在人的搀扶下,或只能被人抬着离开俄罗斯。
克拉克非常担心这次战争的结果最终会和上次如出一辙,那么这次战争将会毫无意义还不如觐见皇帝阐述弊端就此停止战争。
“我们别无选择,克拉克,我是一名骑士而你是我的侍从,皇帝说让我们冲锋,那么我们就必须遵从命令。”荷尔斯泰因并没有看向克拉克只是紧张地看着即将出发的队伍。
“我们遵从着骑士道,但不代表我们可以没有脑子!”克拉克向白马上的男人几乎用吼的声音喊了出来。周围的士兵不解的看向两人,他们无法明白刚才克拉克说的话的意思,在他们看来或许军士长只是和少校大人在军事线路和作战方面产生了些分歧,更多的只有出征前的兴奋。
“克拉克,出征在即,你却要在士兵们的面前质疑我的权威么?”荷尔斯泰因终于将目光看向了克拉克,不过眼睛中射出的冷酷的目光让克拉克不寒而栗。
“对不起阁下,我失言了”见到荷尔斯泰因有些发火克拉克便不再多言,转身朝正在围观的士兵下令:“抓紧时间准备物资!”
“那次战争和第一次战争的结果如出一辙,如同克拉克在出征之前同我讲的一样,战争进入了无限的深渊,年轻的士兵们在遇到敌人之前纷纷被疾病所打倒,一个个的生命在我面前消逝”讲到这里荷尔斯泰因痛苦地用双手捂住了双眼,在那一刻士兵们的呻吟声重现在他的面前。
卡尔似乎明白了,为何自己无数次问起荷尔斯泰因战争的状况,他总是避而不谈或者一句话带过。
“接下来的故事就由我来讲吧”常年饮酒的克拉克声音已经被酒精所腐蚀变得沙哑不堪。卡尔从刚才就一直在想是如何的打击让面前的这位曾经的骑士现在如此堕落。
“在经历了不断地减员之后,我们在一处巨大的平原中遇到了敌人的主力,如果说那真的是一处平原的话,军队已经在沼泽丛林中行军了好几日,即使是一处不大不小的空地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处大的平原,意味着我们可以休息,吃饭。然而敌人却在这种地方埋伏我们,这说明他们已经监视了我们很长时间,摸清了我们的行军规律和行军路线。”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用他继续讲述卡尔也猜到了结局。
“士兵们拼死抵抗,他们从没想过皇帝口中的野蛮落后的人也骑在高头大马上,手中拿着长枪轻轻松松地把自己身边的人高高挑起再用力地摔在地上,只有我和荷尔斯泰因大人带领的那支部队做好了面对敌人骑兵的准备。”克拉克说到这里脸上的惋惜之情已经无法掩盖,那么多的年轻人就这么白死了。
“难道指挥官们不知道敌人骑兵的厉害么,为何不立刻下令摆好阵型?这难道不是基本常识么?”卡尔表达出了自己的疑问。
“第一次的战争,经过战争洗礼的老兵不是身上带伤就是已经被埋葬在那个覆盖着冰雪的土地成为了敌人耕地时的肥料,第二次的战争也就寥寥几个像我和荷尔斯泰因大人一样经历过第一次战争的骑士,指挥官的轻敌让我们葬送了无数的士兵,而那几只有老兵组织的部队也在那场战斗中保留了最多的士兵,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旁边部队的被后来冲上来的马刀部队一个个砍到,在荷尔斯泰因大人和我的勉强维持下,第一次接受战争洗礼的新兵们才在惊恐中稳住了阵脚摆成方阵阻挡骑兵的冲击。”
士兵重重地喘息着,远处地上的几匹马还在试图仰起脖子从地上站起来,然而早已血肉模糊的腿宣告了它的结局。
被冲散的部队重新在平原上聚拢,但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们不敢重新回想几小时前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剑与马刀挥舞,黑色的泥土被鲜红色的液体浸染,哀嚎声祈祷声为这一幅人间炼狱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士兵看向附近,也就自己这边剩下的人还多些吧,心里想到,自己的盔甲已经沾满了鲜血,这次多亏了军士长和少校阁下啊,想着士兵往方阵的中央看去,少校的白马已经倒在了方阵中央。
士兵想要起身前去查看,刺骨的疼痛从士兵的小腿处传来,“你没事吧”旁边幸存的士兵见他无法起身上前想要搀扶,“我没事,你快去......快去找少校和军士长看他们有没有事。”说完这句话士兵差点虚脱过去,用力地跌倒在地上,高强度的战斗耗尽了他本来就因为长途行军消耗的差不多的体力。
得到吩咐的士兵向着方阵中央走去,却让他看到了今身难忘的情景,浑身是血已经成为血人的克拉克半跪在少校的身前,几个敌人的尸体倒在四周,士兵一开始还以为那是敌人身上的血,但仔细一看军士长身上的几处铠甲已经被斩开,带着伤口的皮肉深可见骨,直接暴露在空气之中,第一眼望去,士兵觉得军士长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少校倒在克拉克的身后身上身上也带着许多细小的伤口,便向着少校奔去。
“少校,您没事吧”士兵冲到少校的旁边单膝跪地检查着荷尔斯泰因的伤势。“我没事,快,快去看看克拉克的伤势”克拉克为骑在白马上的斯泰因挡下了大部分的攻击,敌人见到他的白马都知道他就是这个难以攻破方阵的指挥官,便发着疯一样向斯泰因冲去。
士兵走到克拉克的身边,颤抖着蹲了下去,血肉模糊的克拉克就在那里半跪着没有一点动静,士兵检查了很多遍在准备起身向少校报告克拉克的死讯时,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从克拉克身上传来。士兵欣喜地重新将耳朵几乎贴在克拉克的身上仔细去听,微弱的呼吸声传入了士兵的耳朵。
“少校,军士长还活着!”
荷尔斯泰因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的命保下来了,荷尔斯泰因往地上一趟将自己的整个身体放松下来。
克拉克倍利客送到了后方的医院,经过军医的不懈努力才最终给克拉克救回了一条命,在此之后,皇帝再次与敌人签订了和平协定,帝国在敌人的土地内并没有获取到任何的利益,白白失去了士兵们的生命。
荷尔斯泰因在结束战争之后让克拉克离开了自己的身边,他认为克拉克已经尽到了自己的义务,没有必要再跟着自己继续出生入死便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回到亚琛找一个其它的工作维持自己的生计。
克拉克对斯泰因这种的做法异常的不解,自己当初宣誓永远效忠于斯泰因大人,没想到竟然遭到了他的背叛自此陷入消沉,整日饮酒消愁,后来在市长卫队找到了一份工作并凭借自己高超的剑法被推选为卫队长。红胡子对克拉克非常信任,也没少给他金钱和美食甚至给他介绍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让自己成了家,克拉克非常地感谢红胡子,理所应当的红胡子成为了斯泰因之后克拉克最为信赖的人。
克拉克结束了自己故事的讲述,斯泰因也从刚才的悲伤中走了出来,“卡尔,克拉克没有你想的这么坏,他只是暂时被欲望蒙蔽了双眼。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红胡子已经死了,谁来做这个市长?”
“我已经做好了一切行动”卡尔自信地说道,“在审判红胡子之前,我已经派人截住了红胡子的运输车队换成了我的人,并提前写好了一封不一样的信,直接交给皇帝陛下。”
“你想向皇帝陛下揭露贝克和红胡子的关系,他可是在皇帝的身边你能告倒他?”荷尔斯泰因对卡尔的做法表达出了一丝的不解,在他的理解里贝克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没有人能够扳倒他的地位。
“舅舅,我没有打算过去打倒贝克,我知道这不可能,但您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可以直接贿赂皇帝,而直接获得他的允许么”
直接向皇帝行贿?这是以前行贿的人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大部分人的选择是皇帝身边的重臣或者高官从没有人尝试过贿赂皇帝,一是不敢,二是等于得罪皇帝身边的人,千里做官只为钱没有贿赂他们还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必定会遭到他们的报复。
“你疯了?你不怕得罪贝克他们,到时候他可不止会报复你一个人而是家族里所有的人!”之前的荷尔斯泰因完全可以对他的行为没必要如此大惊小怪,但自从自己的姐姐嫁给了卡尔的父亲也就是路德维希家族之前的家主之后,荷尔斯泰因就与路德维希家族画上了等号,仅凭自己之前的骑士封号还不至于成为亚琛的军事领袖,但有了路德维希家族的撑腰,斯泰因顺利地指挥了亚琛的军队并在之前的战争中被任命为帝国军队的少校。
“我已经得罪他了也就不差这点了,我从吊死红胡子开始就已经触犯了他的利益,他要是想来杀我也将会以此为借口,我只能铤而走险,但是没有权力高于贝克的官员,那么只剩下了我们的皇帝。”卡尔诠释着利弊,证明着贿赂皇帝才是此时最好的选择。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一切就看那个老皇帝的选择了。”
斯泰因见此也无话可说,但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疑问地问道:“你该不会向皇帝陛下推举你自己成为亚琛的市长吧?”斯泰因希望自己的侄子别如此冲动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卡尔只是看着自己的舅舅笑了笑但是并不言语。但是斯泰因已经知道了结果。这下可算完蛋了,自己就算不想参与其中也不得不掺和了。自己的侄子万一成为亚琛的市长,自己又手握兵权,别的家族不用想也知道路德维希家族将会参与到帝国权力的征讨之中。
“你知道怎么处理公务么,知道如何统治军队么,你甚至剑术也一般,你又如何控制亚琛的其它贵族?”
“治理人民就如同处理自己的家庭事务,其本质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放大了而已。”卡尔从容自如地回答斯泰因提出的问题。
“可笑,一旦我们家族控制了亚琛,作为一个贵族领袖亚琛将不会继续拥有自由市的地位,整个亚琛将成为你的封地其它的贵族怎会轻易地听从你的命令,一切外交决策都需要与他们商讨”斯泰因呵斥了卡尔的松懈。
“在此之后亚琛还会有选帝侯的投票权,大选帝侯们将会派人来讨好你,你怎么选择,七个选帝侯,七个不同的阵营,选择了其中一个另外六个就会对你敌视你怎么自保?”斯泰因越说越气,卡尔也不敢反驳他在父母离世之后,斯泰因一直都是自己的监护人。
“从明天开始,由克拉克指导你剑术,我会请人来教导你学习,一切等皇帝陛下的消息。”斯泰因最终下定了决心,给皇帝的文书肯定不能收回,那还不如索性赌一把,就赌路德维希家族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