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倒是有些稀奇了,吕兄不是去苏州给三位国手下战帖去了么,怎么今日有闲工夫到苏某家里来作客?”
只见一笑态可掬,肥头大耳,此时正袒胸露乳,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边吃着西瓜,一边对着吕仕才说话。
此人双眼如初一的月芽一般,微不可见。不过正是这一双月芽般的眼睛,使得他看起来天生就是一副笑脸。
而他也正因此笑脸得名,人称“笑面棋圣”。虽是这般说话,然人们却是更加看重此人的棋艺。
如若不然,又何来棋圣之名?
笑面棋圣姓苏名月天,是吕仕才的好友。初时,见来人走路身型,苏天月便知晓到访者是吕仕才。
当吕仕才走近一观,这才发现他萎靡不振,面色枯槁。只一月不见,吕仕才似乎已经苍老了十岁。
苏月天当下大吃一惊,只因在他心中,吕仕才一直都是一个非常高傲之人。
他想着吕仕才一月之前,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要一扫南方棋手。尤其是对已经在南方赫赫有名的三位国手,他志在必得。
想到这里,苏月天哪里还不知道,吕仕才这是败北而归了。
他当下说道:“仕才兄来的正是时候,快快请坐,天气炎热,先吃点西瓜。”
吕仕才闻言,便坐在苏月天身旁,随即拿起西瓜。三口并做两口,开始咬牙恨恨吃了起来。
自不必说,吕仕才此时把西瓜当成了祝珏。而他此时不是在吃西瓜,而是在吃肉饮血。
苏月天见此一愣,随即笑道:“我早就和你说过,那三位国手的棋力相当了得。想要胜过他们,以你目前的棋力的确是有些不够。”
“不过话说回来,能与那三位国手一战,也算是不虚此行了。那苏某便在此恭喜吕兄的棋力更上一层楼了!”
苏天月想着吕仕才虽然败了,但能得三位国手指导,想来也是受益匪浅,故而这才道喜。
吕仕才闻言摇了摇头,一副垂暮之色开口说道:“此行要是能遇见三位国手,倒也算是不冤了。”
苏月天道:“难不成是三位国手避而不战?”
吕仕才叹息一声道:“苏兄,若吕某说自己只在苏州城呆了两天不到,就被人给打败了,你信么?”
苏月天闻言眉头一皱,月芽般的的眼睛顿时化成了两条细缝。他沉吟一会,笑道:“我估摸着苏州除了三位国手能与你较量一番,应该也没什么高手了。”
“太湖五杰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不过观上届南北诗会上的表现,想来也不算厉害。莫非这三年来,太湖五杰的棋力突飞猛进了?”
说着苏月天摇了摇头道:“还是不太可能,才短短三年,这五人便能有和吕兄一较高下的棋力?我还真有点不太相信。”
吕仕才苦笑道:“太湖五杰我是没有见到,不过却来了一个年轻人!”
苏月天惊讶道:“却不知这是哪家的青年才俊?”
吕仕才将当日的情形讲了一遍,苏月天越听,越是觉得惊叹。随即笑道:“这么有趣的人物,我还真是想见上一见呢!”
“吕兄,当日的棋局可还记得,能否复盘一观?”
吕仕才咬牙道:“这局棋我又怎会忘记?”
苏月天道:“那就再好不过,吕兄还请移步书房,让苏某见识见识那位祝珏的棋路。”
说罢,二人起身来到了书房。随即也不多说什么,这便开始复盘起来。
苏月天与吕仕才相对而立,此刻便好似二人在对弈一般。而苏天月此时看着黑子的每一步,愈发的惊叹不已。
不一会儿,棋子落完。吕仕才道:“那小子下棋落子飞快,每一步皆是如此。就好似不用思考一般,随意落子。”
苏月天摇头道:“或许在他落第一子时,他就有了全局的考量。而他对于吕兄的每一步也是了如指掌,故而可以如此压制吕兄。”
“不过这一局棋,当真是暗藏无限杀机。”
说到此处,苏月天看着吕仕才微微一笑道:“吕兄,我早已对你说过,我们只是棋手。至于南北问题,那是国家该操心的问题。”
“你公然挑衅南方才子,人家看不过眼,这才没有留手,把你杀了一个人仰马翻!”
吕仕才叹息一声道:“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输了,自然是全凭他们怎么说了。”
苏月天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只见一人开口说道:“别听我哥在这里胡说八道,他就会讲些废话。我就说北人生来就比南人高上一等!”
这时,只见一人跨门而入,随即双眼死死盯着棋盘之上。
此人身材瘦弱且矮小,三十来岁,面色蜡黄,一副病怏怏的神态。双眼阴鸷内陷,颧骨凸出,更添了几分阴险之相。
他便是苏月天的弟弟苏月坤,外号“棋痴”。
苏月坤看了一眼黑棋的布局,随即双目精光大盛,便是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看着吕仕才急切问道:“执黑棋的人是谁?”
吕仕才道:“一个名叫祝珏的小家丁!”
苏月坤双眼一眯,脸上更添了几分毒辣之色。
“他是南人?”
“是!”
“一个南方的小家丁,便可胜过我北方的七省棋王?”
他当下看着吕仕才冷笑一声,继续道:“既然吕兄失了我们北人的面子,那总是要有人找回来的。”
吕仕才闻言,内心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