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拭掉脸颊上浸出的血珠,唇角微微上扬:“你这小狐狸,真没良心,我亲自为你制药,你却恩将仇报。”
“灵宠节即将到来,到了那日,我若恢复不了人身,我便要回雪洞寻阿母。”
并非是百里弈医术不精,而是春分已至,他从姒绾央那里知晓宛筝每逢春分便要受剥皮抽筋之痛,因此,这一个多月,他白日里探访各种神医,夜夜查翻古籍,从而寻得缓解血咒的另一个法子,这个法子再不必令姒绾央冒着满族抄斩的风险捕捉幼子,重要的是,他的阿漓,再不必受苦。
枇杷果,生肌草,无嗔泉水……
这一切左不过是他的一个局,宛筝贪吃,他利用她这个弱点轻而易举做了一个局,这三样加起来便是缓解血咒发作的药剂,然而,药剂的副作用却不能明确……
他通过窥心镜查过看她血咒发作的样子,那时的她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汗水湿透了秀发与衣襟,牙齿紧紧咬着下唇,脸庞血肉模糊,姒家主母绾央在一旁心疼得手足无措,只一个劲地念叨:“我的儿,我的儿……”她虽痛得抖若糠筛,苍白的颊上却依旧挂着有气无力的浅笑:“阿母你别哭,习惯了,我不疼,你看我还能吃东西……”
如若不疼,她的齿又怎么会将下唇咬出了血,如果不疼,她又怎似不受控制一般拼命撕扯自己的秀发……
“阿母,我好冷,好饿……”
因为太痛,所以她拼命地吃东西,用来转移自己与家人的注意力,她不要阿母整日为她哭泣,一捧花瓣被她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着:“阿母,你看,我还有力气吃东西,真不疼……”
所以,他费尽心机将她囚于此地,其实,没有人知道,那巨蚁为何突然会暴跳如雷失了分寸,那只不过是他悄然使了个法术而已。
只要她不再受苦,哪怕她永生永世不能幻成人形,他依旧会守候她……
忽然大门外响起了争执声。
“公主殿下您不能进去……”
“狗奴才,我来寻我的夫君天经地义,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院门咣地一声开了,走进一位红衣女子,女子衣袂似火,手持宝剑,额头上覆着条墨绿色抹巾,明艳的面容,似阳春三月初绽花颜的桃花,后面的仆从乖巧地立在身后等候差遣。
“听闻弈君在此地养了个美人,今儿个我来为您掌掌眼,若您真得喜欢,我便替你为天帝求情,求天帝成全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瑶冉公主笑语宴宴,眼眸却凌厉地将四处扫了个遍。
“公主殿下不必为本君操心,本君的隐疾尚未痊患,即便看中了哪家姑娘成了亲却不能人道,岂不是罪过?”
瑶冉抬头怒瞪,冲过去抓住他的衣襟,郎佩惊叫一声,上前想要制止,谁知瑶冉却宛然一笑,语气多了几分凄婉:“本公主若说不在乎,你可会信?”
百里弈俯首看着眼前的可人,花容月貌,眸中带泪,模样可怜。细白的手轻轻将她推开,顺势塞给她一枚手绢。
“公主身世显赫,容貌俊美,倾慕者泛众,又何必在意本君?本君此生只认阿漓一人为妻,还请公主手下留情早日收了退婚贴。”
“百里弈,本公主又不是你的玩物,岂由你说扔就扔?”
宛筝趴在一旁,瞧见那名唤瑶再的女子眸中似升起漫天卷地的恨意,觉得二人甚是无聊,遂起身摇摇尾巴,慢吞吞地往屋内走。
“这只小胖狗看着倒是蛮可爱,我与二朗神神君同时拥有神眼,他有哮天神犬我却没有,这只小红狗我要了!”
宛筝闻言一惊,连忙转过头来。
只见那瑶冉公主玉手一挥,几个仆人纷纷上前去抓宛筝,她一急,转身蹿上枇杷树,众人抓着鲜嫩的树枝疯狂摇晃,枇杷果落了满地,却仍没将宛筝摇下。
“爬树去捉!”瑶冉下令。
百里弈冷着眼凑到瑶冉面前说了句什么,那女子脸色一变,又将几人唤了回来,笑着朝百里弈点点头转身离开。
宛筝等几人走远,才蹿下来,跑到百里弈跟前:“你刚才同她讲了什么她这么快就走了?”
“没什么。”
“到底说了什么?”
“好奇者不长命。”
“我想听。”
“我说,那不是红狗是只火狐,若她的人弄脏了你的皮毛,我便剥了她们的皮。”
“你对我倒还不错。”宛筝喜滋滋。
“我还对她说,我要用你的皮毛做披帛。”
“你……算了,那女人是谁啊?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我的未婚妻天庭长公主瑶冉。”
“我听说过她,原来她就是赫赫有名的三只眼啊,传说她额上的那只眼神通广大,有博古通今之效,可分辨世间万物,啧啧,可惜了。”
“为何可惜?”
“可惜了一个黄花大闺女跟着你要守活寡,那瑶冉虽生得肤白貌美,却是个猪脑子,未婚夫不能行人道,主动退婚她还恋恋不舍,倘若换成我,早感谢你八辈儿祖宗千百遍!”
“你当真以为我不行?”他冷冷地扑向她。
“神经病啊你!我现在是小兽!人**合有悖伦理。”
“你眼下这个模样我倒也提不起兴致。哪一日你恢复了人形,我要你好好试一试我的能力,看看我究竟行不行。”
“你敢,流氓!”
“我是流氓,你是无赖,刚好凑成一对儿,省得祸国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