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我来到瑞士,是在苏黎世下的飞机。回酒店放下行李,扯了件米色风衣,便走在了苏黎世的街头。
苏黎世的天气很好。置身于苏黎世湖旁,恍然间竟有茫茫天地间,群山环绕下的百感交集。我想起《江雪》里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是一种孤独,但也不算一种真正的孤独。是自在的孤独,自得的孤独吧。身处宏大的自然景观中,不免有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渺小感。苏黎世没有我想象中的冷,俯仰间总是一片渐变的蓝,搭配着深情的绿。湖面静静的,一眼望去,不是毫无边际,而是隐约的群山起伏,光影荡漾。几只白鹅优雅地停靠在岸边,低头轻轻啄着自己的羽毛。我忍不住感叹,“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景犹在,可我抚摸到的,却是秋日的私语,凉凉的,却又是暖暖的。
苏黎世的物价很高,由于囊中羞涩,我在他面前总有些情怯。不过,我来也要见,走也要别,于此,我倒真有些特殊的情感了。
包里的铃声响起,我接起了这通来电。
“你现在在哪?我在林登霍夫公园,我送你。”
“好啊,我在苏黎世湖,你快点!”
迎着阳光看去,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原来等人也不是件很苦闷的事情。
没多久,他背着个黑色的背包,还是那件灰蓝色的运动风衣,闯进了湖旁零散的人群中。他没看见我,四处张望着,却没有喊我的名字。我隐隐地想笑,盯着那举棋不定的人,我也没出声叫他,反而这样远远的看着,像那会在高中里一样。7号篮球场离运动场有些距离,可他最喜欢在那打。7号场处于整个篮球场的左上位置,每每完成体育锻炼的要求,我总扯着曲安安在跑道边望着他打篮球。他打篮球说不上帅吧,我觉得。但总是稳稳的。稳稳地接球,稳稳地带球,哦对了,还有稳稳地赢球。
.他终于看到了我,小跑着过来。瞅了瞅我的行李,从我手里拉过两个旅行箱,自顾自地就往打车的地方走。
“诶,怎么只运我的行李,我可是让你来送我的!”我假装没意识到他的反常,反而凑到他身边嬉皮笑脸地逗他。
他回头看了看我,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停了下来等我,作了个挠了挠头的动作,无奈地看着我:“走吧,我的领导,架子摆够了,咱该干正事了。”
领导?哦哦,以前我确实是他“领导”。他既然喊我领导了,那我也要有所表示才行。我跟着他,边走边取下我的挎包,挂在他的脖子上。装作腰酸背疼的样子,“累死了,小建,快帮我拿着。”
“还真把我当秘书了?我可不想……“他幽幽地答我。
到机场的时候有点晚了,已经准备开始检票登机了。我办好行李托运准备跟他道个别,却发现他人不在了。
“看不出来啊,是真·送我走啊,亏我昨天在班霍夫大街把心一横,买了个发夹,想着要又美又飒地离开呢。”我自言自语道。
“Tina!”
我回头。他跑着过来的,喊完我,这会儿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喘着气休息。
登机提示响起来了,该走了。
我朝他遥遥招手,“谢谢你,我走啦!回国联系。”
“Wait!Excuse me…“他挤过来,把手里的礼品袋递给我。
我接过礼品袋,低头一看,原来是北极狐的背包。粉灰色的。
原来我在他心里是个18的少女啊,我暗暗地想着,开心,真开心。我心里怎么想的,脸上就怎么表现的。
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别人是表里不一,我是心口不一。早早就接过了礼物不说,嘴上还故意回他:“你刚刚是去免税店买这个给我了?”我晃了晃礼品袋。
他也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没,我就上洗手间出来刚好看到。我看你都背挎包,出门旅行,还是背个双肩包好,还能装电脑。随便挑的,你要不喜欢,你拿回去摆着也行。”
“这样啊…“我摸了摸我的耳环,顺势说道:“我的确有一个,不过是黄色的。你送的虽然我有了,但意义不一样。我更喜欢你送我的。”说完,我觉得这时候应该抛个媚眼,电光火石间,我想到,媚眼怎么抛?
看着我,他刚欲笑,我伸手拽过他的手,鬼使神差的亲了亲。亲完又抬头眨了眨眼睛,戏谑地说:“Wish you an unforgettable journey!”
我怂得说完就跑,没敢回头。走得远了,又忍不住回头看看。谁知,我刚回头,就看见远远一道视线似在目送着我。穿过行色匆匆的旅客,来来往往的行李,停在我的肩头。我应该尴尬吗?我想。为什么要尴尬呢?我又反问自己。短短的几秒钟,远处的人完全不知道某人的心中已经跑过几辆小火车。他转身离开了。
我很庆幸,我刚才大大方方地笑着,回应他传达给我的离情别思。
飞机要起飞了,我在手机里敲下这样的诗句。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建爷送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