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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转折

回来之后白敏便急忙赶往胡姐的病房,她知道胡姐此时的情况很不好,所以她一刻都不敢耽误。

来到那间病房后,白敏发现此时的病床上已经换了一位患者,一丝不好的感觉顿时涌上白敏的心头。她急忙找到了一位管理这间隔离病房的同事,问道:“同事……胡姐呢?”

听到白敏的话,眼前的工作人员明显沉默了起来,白敏看到这一幕,情绪顿时激动了起来:“同事!胡姐呢?”

“胡姐……已经离开了……”

听到这话,白敏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仿若行尸走肉般的找到了董丽丽。

董丽丽看到白敏这个样子,急忙问道:“小敏,你怎么了?”

“胡……胡姐走了……”白敏仿若丢了魂一般,喃喃说道。

董丽丽听到这话,眼神也是黯了下来,拉着白敏坐到一旁说道:“我知道,在咱们上午离开之后不久,胡姐就离开了。”

“彤彤怎么办?她才那么大,她……她以后要怎么办?”白敏流着泪痛苦的说着。随后,急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打开,手颤抖着说道:“这是那孩子的画!这是她画的全家福,我还没来得及给胡姐看!她还没有看啊!”

“小敏!我知道你现在很悲伤,我也很悲伤,也正是因为这样胡姐走的时候才没有和咱们说,因为中午咱们还要去见彤彤!”

“那现在怎么办?”白敏悲痛的问道,一想到彤彤白敏的心就更痛了。

“瞒吧!”董丽丽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幅画就先放在你那里,对彤彤我们就说给胡姐看过了,等到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再找时间还给她。”

白敏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了,我先回一线了。”

待送走白敏后,董丽丽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回到一线之后,白敏在工作上更加专注了,或许就像她对董丽丽说的那样,成长了吧。如果说她之前有很多为什么要问,那现在她只想心无旁骛的去救治这些患者,她不想再让彤彤的悲剧重现,她想要减少这种悲剧,她想让那些孩子每天放学之后吃上爸爸妈妈给他们做的饭,她想让那些孩子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她想要听到这些人快乐的笑声。

就在白敏忘我的工作这段时间,医疗用品使用情况渐渐告急,哪怕有社会上的援助,可是使用量实在太大,防护用品的储存量最终还是没有撑到工厂的制作进度。虽然如此,那些处前线治疗疾病的医生们却丝毫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们早就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

“白敏,你来一下。”突然有一天,张济来到一线叫走了白敏。

“老师,出什么事了吗?”白敏问道。

张济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爸爸……病倒了。”

听到这话,白敏的脑子嗡的医生,整个人顿时感觉到天旋地转。他不是医生吗?为什么?为什么还照顾不好自己?白敏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般,瘫坐在了椅子上。

张济看了看白敏心中也是微微一叹,白永山虽然总是严苛的教育白敏,可白敏毕竟是他的孩子,作为父亲总是愿意舍弃一切的为她着想。

“张伯伯……能带我过去看看我父亲吗?”白敏此时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怎么想都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也被传染了。

张济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这就带你去。”

很快张济便带着白敏来到了一间隔离室前,看着隔离室的门白敏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颤抖着伸出手推开了。

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白敏走了进去,当她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白永山的床边。

似是感觉到旁边有人坐下,白永山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爸,我来看看您。”白敏此时突然平静了下来,看着自己的父亲,她的心中不断地对自己说我该长大了。

白永山虚弱的笑了笑,说道:“小敏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要你自己照顾自己了。”

“放心吧,您现在还在担心我……”感受到父亲的关怀,白敏有些哽咽,说道:“您说您也不照顾好自己,如果爷爷、妈妈和哥哥知道这件事他们得多着急?”

“呵呵,我们医生不就是这样吗?他们肯定也会理解。”白永山倒是很洒脱,依旧是笑着说道。

“嗯!”白敏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们都能理解,可是……可是我们是亲人啊!”

正因为是亲人,哪怕是再理解也无法忍住心中的那份痛苦。这一点,白永山明白,白敏同样也明白。

白永山沉默的看着白敏,过了一会儿微微笑道:“我家的小敏长大了!去忙吧,在你和你哥没让我抱上孙子之前,我不会有事的。”

白敏死死的咬着下唇,离开了隔离室。她并没有问父亲是因为什么受到的传染,因为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就已经猜到了。虽然医疗防护用品告急这件事她没有过多了解,但是她也是一名医生,她的父亲她的师傅都在负责这件事,这么多年了,难道她还不了解这两位将奉献自己做到了骨子里的人?看着身上的这件防护服,白敏留下了眼泪,这件防护服是那天更换的时候,自己的父亲亲手交到自己手上的。

“你没有告诉她吗?”白敏走后,张济走了进来,问道。

白永山微微摇头:“我是她父亲,为她这么做是应该的,但我希望她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

张济沉默的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做的,将分给他的防护服给了身在一线的张子凡。虽然他们是管理者,但他们没有动用过丝毫的权利去为自己的儿女谋福利。可是,他们也是一名父亲,作为父亲可以将自己的肉割下来喂养自己的儿女……

一天之后,一批医疗防护用具终于被送到了医院。白敏看着发放到手中的防护服心中复杂至极,在平常的日子中,她早已熟悉了那些说时间宝贵分秒必争的话。如今在疫情大规模泛滥的环境之下,她第一次感觉这些话是多么的真实。

她知道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件防护服是自己父亲给自己的,她也知道也正是因为父亲所穿的防护服失效,才导致如今躺在隔离病房内。这些事情虽然没有人对她说过,但是她都猜得到。看着分发到自己手中的新的防护服,白敏不禁想道:如果这些防护服能早几天,或许自己的父亲就不用躺在隔离室的病房里了吧……

谁也不明白白敏此时的心情,自从她那天从隔离室回来,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拼命的工作,救治着每一个病人。她希望她身边有人可以痊愈出院,虽然在其他省市哪怕京城也已经有了治愈的案例,但是汉东还很少,她所在的这所医院还一个都没有。

她很害怕,但身为医生的天职让她把恐惧化作了动力,换下防护服,穿上新的防护服,白敏在一次投入到了工作之中。不过在离开更衣室之前,白敏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件她换下来的防护服……

转眼,又是三天,这三天来白敏一直忙碌在抗疫的第一线,没有再去白永山的隔离室,同样也没有任何人告诉她白永山的病情发展。

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吧。每次休息的时候想到自己父亲的情况,白敏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白敏!”

听到这个声音白敏一下子慌了起来,她怕……她怕接下来会由她所承受不住的内容。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有人突然叫她的名字。

“有事吗?”白敏的声音有些颤抖,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

“有人找你,北京来的。”

听到这话,白敏的心才放了下去。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背部已经被汗水打湿,感受到因为短短的几句话而颤抖的双手,白敏发自内心的笑了笑。还好不是什么坏事……

离开抗疫一线,换下防护服穿上久违的便装,白敏带着口罩来到了一处临时休息室。

“嘿!小敏!”

听到这声呼唤,白敏激动地哭了起来。这是楚婷的声音,她康复了,她来汉东了!她的好朋友平安无事!不仅如此,这也是白敏身边第一例康复者,这也给了白敏极大的信心,也给了她对父亲是否会痊愈这一点带来了极大的希望。

在如此复杂的心理环境下,白敏一把抱住楚婷,嚎啕大哭了起来。

“没事啦,小敏,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楚婷笑着摸了摸白敏的脑袋,安慰道。

“嗯”白敏哽咽的回答着。

二人相对坐在沙发上,看着白敏被防护镜和口罩勒伤的脸颊,楚婷心疼的问道:“疼吗?”

白敏没有直接回答楚婷的话,而是反问道:“怕吗?”

闺蜜二人相视一笑,是啊,她们都是医生。疼是肯定疼,但是她们会咬着牙说一点不疼,怕是肯定怕,但是她们会壮着胆说自己无所畏惧。

她们都是普通人,但是她们永远把自己的职业放在第一位,这就是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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