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恨我么？”千夜无垠看着她，身体明显的晃了晃。
扶着身后的桃树缓缓站起身来，将目光从千夜无垠的身上移开，落在那在月下绚丽绽放的桃花上，声音悠远的如同远古的风声。
“我不恨你，可我也不会原谅你。”收回目光，苍月抬起手轻轻一挥，幽紫色的光影自她的袖袍间展出，那绽放在枝头的满树桃花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满林枯死的桃树，如同垂垂老妪枯瘦的手臂，无力的仰天伸着，一如千年前鸣鸾江底十二年的漫长囚禁，孤独无望。
她累了，纠缠了千年的恩恩怨怨，她跟千夜无垠之间的过往她已经无力去追溯追究，从小到大，她一直有一个梦想，面朝大海，坐看云卷云舒。
千夜无垠闻言踉跄的向后退去，慌乱之中扶住了一棵枯死的桃树勉强站直身体，抬起头，一脸悲戚的看着离他不远的苍月。
为什么？明明他们之间的距离看起来触手可及，却总也无法跨越。
沉默片刻，千夜无垠却忽然笑出了声，英俊无匹的脸上全是沉悲。
“这样也好。”笑声息止，悠远的声音顺着夜风凉凉的传进她的耳朵里，一如千年前她被封印在鸣鸾江底之时，他每日陪伴她时的低语……
一阵疾风掠过，无垠的天幕中，清皎的光辉渐渐迷蒙满血色，心口的位置，猛然间传来了一阵剧痛，突如其来的疼痛，完全没有防备的她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弯下了腰。
一只手撑着地勉强稳住身体，一直手紧紧的抓住胸口，心口的位置，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剥离一般，无法自抑的疼，莫名的恐惧和悲恸忽然间从心底的某个地方涌来起来，如同腊月寒冬的厉风，瞬间便涌进了四肢百骸。
她像是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猛然间抬起头来看向千夜无垠的方向，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千夜无垠站在枯死的桃树下，黑色的华丽袍服被狂风吹的猎猎飞舞，血色的光辉自九重天宇直坠而下，尽数倾洒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里，有血色的流光迅速浮起。
我同魔鬼做了交易。
脑海里，猛然间响起千夜无垠刚刚说过的那句话，那一刻，她正沉浸在难以抑制的悲伤之中，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现在，她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她都明白了。
“千夜无垠……”曾经清冷的声音无比沙哑的响彻在林间大地，她强忍着胸口的剧痛站起身来，朝着千夜无垠的方向奔去，却在快要靠近千夜无垠的时候被一道血色的光影无情的打退了回来。
身体重重的摔落在地上，身体的剧痛和心口的剧痛疯狂的侵蚀着她的意志。
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她绝不能允许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决不允许！
“千夜无垠，你欠了我那么多，你休想就这样打发我！”强撑着站起身来，苍月朝着那被血色光辉笼罩着的千夜无垠怒吼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