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地处龙渊城中心位置,由于商业发达,国力充沛,王宫经过几次修茸扩建,最终形成如今宏伟的规模。外环长溪护城,内罗碧波,其中石山幽静,亭榭错落,只是王宫内没有茂林,只有星星点点的海棠。
容闲但觉耳边龙吟凤啸,眼前景色,均是一闪而过。仅仅片刻,两人身形闪动落在一处院落。只见院门前各一处彩坊,五色锦缯彩墙,顶上虬须盘葛缠,流水双闸旁,大门金漆红柱,森严无比。
两人方才落下身形,便有五人身形闪现在他们面前,五人长相各异,却清一色黑色武士劲服,双肩绣着龙纹,双目炯炯,冷冷地盯着二人,带头者是一老者,浓眉方眼,宽鼻厚唇,留着一字须,喝到:“以武犯禁,擅闯昊天殿,格杀勿论。”
四周围墙之上,一时间出现许多侍卫,众侍卫弯弓搭箭,对准容闲青影二人。箭矢如雨,锋鸣着射向两人,青影放开容闲,气势暴涨,如雨箭矢骤停,旋即纷纷射回,全部设在众侍卫弓箭上,弓箭应声齐齐折断,吓得众侍卫顿时面如土色。
五人微微动容,老者脸上抽搐两下,冷冷道:“休要逞强,如果我五人力拼,想必你二人也未必能活着走出王宫。”说罢,连同另外四人,气势均是暴涨。
青影眼中一寒,冷冷地盯着五人,容闲心中大急,高声道:“我奉菃如密令,特觐见吾王,有机密事相告,事出无奈,不得不用此下策。”
五人并不理会,掣剑在手,为首之人身形一闪,便斩向青影,身形之快,只如电光火石,其余四人同时而动,分成不同方位,攻向青影,显然他们感觉到青影才是最大威胁,便出手不留情。六人身体悬空,各式绝技,一时间空中雷声隐隐,惨雾蒙蒙,虎啸龙吟,好不壮观,青影以一敌五,与他们在缠斗一处。
容闲心中大急,再次高声道:“菃如奉王命,死于王命,冤枉啊。”声音凄惨,其余带甲侍卫,抽剑袭向容闲。容闲脚踏罡步,左躲右闪,众侍卫显然修为不弱,也都踏入涉深,剑光将容闲罩住,不一会身上便被连斩几剑。虽未伤到身体,只是衣衫破烂,容闲大急。蓦然间,众侍卫不知何处取来一团黑黢黢的东西,冲天竖起,高过头顶,忽然变成一张满是挂钩的大网,将容闲罩在网中,手法十分巧妙,显然是有备而来,容闲猝不及防被罩在网中,众侍卫见状忙绰起长枪准备插向容闲。
“住手!”不远处有人喝道,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院中众人闻言,齐齐停手。青影身形闪动,站到容闲身边,那五名大内侍卫身形闪动,落在一人身前。只见那人年纪逾知命之年,正兀立院中鎏金大铜鼎旁,负手而立,头戴苍龙啸天冠,身穿黑色金丝龙袍,腰间束着羊脂玉带钩的金丝马尾带,山羊胡梳理的一丝不乱,脸泛红光,只有眼角处鱼鳞纹显示着岁月的痕迹,浓眉大眼,一双瞳仁深邃而有神,举手投足间,却显老态。
众侍卫忙放下手中的兵刃,齐齐跪倒,山呼:“叩见穆王。”只有那五名大内高手护卫在穆王身边,没有俯身施礼,双目紧盯着青影,生怕他暴起,伤到穆王。
“把他放出来。”穆王说道,言语间带着不容置疑。话音刚落,便有侍卫上前,没好气的将网收起。容闲衣衫破烂,狼狈不堪的爬起,抬头看见一脸庄严的穆王,心中一阵紧张,头遭感到近在咫尺的天颜,看到穆王冰冷的目光,又感到天威难测的压力,忙俯身造膝而跪,口中说道:“一介草民容闲,受菃如所托,特有机密相告。”
穆王点了点头,负手向他走近几步,笑道:“嗯,胆子够大,做事有意思,不走寻常路。别人密报都是层层递上密折,你却直接夜闯王宫,跟我喊起叫天屈,有意思。”容闲心中紧张,口中却说道:“事起突然,不得不行此下策,请吾王恕罪。”
穆王打量了容闲一番,对旁边的侍卫道:“带他们先去书房,我随后便道,以礼相待。”侍卫应了声,便有两人前边引路,容心与青影起身相随。走过几处回廊,七拐八绕来到一处,两人迈步进入书房内,只见里面摆满书籍,简单的摆着几把椅子几个茶几。厅中有张书桌,上面摆着文房四宝,桌后是一张披了绣龙锦缎的椅子,青影神色冷峻,容闲却好奇地打量着房中摆设。
忽听书房彼端门外,靴声橐橐,跟着两扇门呀的一声开了。原来书房另有其门,穆王走了进来,身后仅有一字胡的大内侍卫跟随。
容闲看着穆王神色,心想:如果换一身衣服,穆王倒像是村中的老学究。
穆王神色和蔼,道:“你叫容闲?有没有伤到?”容闲忙要施礼,穆王轻轻摆手,笑道:“随意一些,不必拘泥。”容闲对穆王心生好感,道:“回吾王,我没有大碍。”
穆王满意的点点头,转脸看向青影,奇道:“那么这位世外高人如何称呼?”青影仍是冷冷道:“积崖山青影。”穆王十分豁达,也不生气,道:“顶好,方才索关,就是孤身后的这位老伙计,夸你修为深不可测,不可多得的人物,快请坐。”
容闲心中忐忑,偏坐在椅子上,青影则轻轻站到他的身后。穆王笑笑,也不计较,踱步走到书桌后面,坐在披着绣龙锦缎的椅子上。索关则是站在他的身侧,双目炯炯,盯着两人。
穆王看着容闲,道:“现在屋中仅有我们四人,你有什么话,大可和盘托出,不需要隐瞒。”
容闲暗中措辞,道:“回吾王,其实我并不认识菃如。”索关闻言,双目圆睁,就要发作,穆王轻轻摆手,饶有兴趣地笑道:“哦?那你冒如此大风险见孤,只为一睹天颜?这个代价很大啊。”说完深邃的看着容闲。
容闲心知穆王睿智,不敢隐瞒,便将所知毫无隐瞒细细讲来。穆王始终认真听着,时而皱眉,时而微笑,待容闲讲完,穆王思忖片刻,道:“这么说来,民间传闻是假,菃如却是戕于王命?”
容闲说得口干舌燥,声音有些沙哑,道:“菃如亲女就在我那里,待吾王招进宫中,可以亲自询问印证。不过据我所知,虔门中设有谣将,极能颠倒黑白,事发阊州城,故事居然在王城都传开了,试想谁会有这般势力,操纵众口舆论。”
穆王点了点头,问道:“你是虔门府第的杂役?如何愿意与虔门做对?”
容闲神色一暗,道:“说来话长了,不过前些时日,我在相府宴请之时,坏了相爷的好事,相爷恨我入骨,虔门又与相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不是我愿意与否,是势所必然。”
穆王该容道:“你说得对,此事干系重大,你有侠义心肠,风骨硬挺,我想让你亲自去接菃如得女儿进宫,可好。”
容闲心中一喜,忙道:“那自然是好,一切听吾王安排。”
穆王沉吟片刻,道“今日之事,必然无法隐瞒。只怕你会招来杀身之祸,孤已经布置,索关。”站在穆王身旁的老者应道:“臣在!”穆王道:“一切按计划实施,记住,要密。”
索关应了声,便转身从书房后门出去。穆王目光幽幽的看着眼前的文房四宝,在位二十二年,阅世众多,自然沉稳练达,容闲今日所述之事,恐怕动摇国本。容闲在房中大气也不敢出,坐得久了,便轻轻挪动屁股,熟料椅子竟与地面发出很不和谐的声音,将穆王拉回道现实,容闲慌忙看向穆王,穆王笑了笑,摇了摇头,道:“容闲,孤问你,虔门是我国第一大门派,如果连根拔起,是否可行。”
容闲瞬间冷汗流遍全身,武封国国王担心江湖中人以武犯禁,曾经马踏江湖,知名门派,无不遭到血洗灭门。如今穆王有此一问,其实是心中拿定主意,防止江湖门派助长朝野权势,容闲想到依牧,还有晚柠,忙道:“回吾王,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说,还是不当说。”
穆王和颜悦色道:“尽管说,恕你无罪。”
容闲咽了口唾沫,便壮着胆子道:“其实虔门作为门派而言,本没有好坏。我出身卑微,也没读过几本书,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厨子手中的面杖,既可以和面做饼,也可以做钝器伤人。但我们不能说面杖做面就是好的,伤人就是坏的,也不知道这样解释是不是恰当。”
穆王眼睛一亮,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敲书桌,道:“你比喻的很好,很恰当,不要说自己卑微,自古侠义多出屠沽背,负心多是读书人。”说罢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