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神州原为一陆,各域自太古而分裂。”
“据传其中一处名为青丘,乃是狐族所居,……。”
“妖族威盛……。今不为闻者,盖人族兴盛而百族气运竭也。为何至此~?”
“啪——!”
响木声一震,压得满堂喧嚣之声一滞。
那老者捻着自己的胡须,不紧不慢地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满座掌声雷动,也不乏有唏嘘揶揄之声——听得要紧处却要到明日再见分晓,实在让人意犹未尽啊。
二楼正对着那说书人的席座上坐着的一位客人见此情形,摇了摇脑袋,惬意的吃着桌上的点心,又端起晾在手边的茶盏痛快地饮了一大口。
倒也有些意思,不过人都是这般故作玄虚的吗?也不知在其中添油加醋地补充了多少。
“我们走吧。”
明明是一个人,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像是在与谁商量。
她拿起桌边的斗笠,头上一带便走出了这家酒楼。
悠来阁是洛城东街最大的酒楼,尤其是在午时,多是来吃酒或听书的人。
先前的那个看客正是入世的唐璃,她的腰间系着一个不大的竹筐,里面装的便是小金。
唐璃过了灵门就到了城外,她依着性子进城逛逛,没想到这一逛便到了午时。唐璃看到东街口的悠来阁,就进去歇息片刻——于是就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已至立冬,神州地域上却依然是一片繁华,街边叫卖的多是时令果蔬,倒也有些是古玩和饰品。
唐璃带着小金顺着东街又逛了一路。
眼见晚霞渐昏天色已晚,唐璃盘算着走进了一家客店。
没等她张望片刻,就有个店小二热情地过来招待。
“公子是吃酒啊,还是住店?”
唐璃走至前台取出银两放下,声音故作低沉地答到:“住店。”
自唐璃将银子拿出,小二就直了眼——整整银元宝住店,估摸着应该是个从哪个富家大户跑出来的小公子。
店家先回过神,从旁边走进,笑容满面地说:“好嘞,客官您这边请。”
他说罢,打了一下依旧呆住的店小二,呵斥道:“还不赶紧带客官上去?!”
“客官您这边请。”小二揉了揉脑袋,恭敬地对唐璃说。
“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就随时招呼我,……。”
“不必了。”
唐璃说罢,关上了房门。听脚步声渐行渐远。
她环顾屋内四周,心道这的环境也算不错。
窗外正对着东街市口,她关上窗,回过头解下斗笠放在一旁。
唐璃坐在床边,解下小筐。小金得了自由连忙从里面窜出来,却也不怎么活跃,只是变小顺着手腕上去,懒洋洋地待在唐璃的掌心之中。
瀛洲……,她轻轻抚摸小金,心里一边盘算着。
比起寻找那所谓的什么异花,唐璃更加期待青丘之外的风貌。
入世结束她就要回雪狐族正式分担老唐处理的事务。
店小二敲门的声响打断她的思考。
唐璃使了一张易形符,又将小金藏在篮中,收拾妥当后打开了门。
“客官,这些都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
“布置好就下去吧,”唐璃说,“不用服侍了。”
“客官是第一次来我们洛城吧?您要有兴趣,附近有不少名胜古迹。对了,玄清山也是很有名,不光风景好,还有……。”
“不用了,待我需要自会问你,下去吧。”
那小厮恭敬的出去,还贴心的关好门。
……。
唐璃揭下易形符,无声长出一口气。
天知道她刚才憋的多不容易,看那小厮喋喋不休,她又怕多说漏了马脚。
房间内很快就暗下了,唐璃点亮桌案上的油灯,一边放着小厮前不久端来的饭菜。
饭菜她没吃几口,草草了事就让店家收拾下去。
小金的异常,唐璃也没有太在意。她以为是到了冬日它该冬眠了。
唐璃躺在床上,闭着眼漫无目的地想着。她的脑海里一会浮现唐致远和胡昭的身影,一会又是莫季的背影。
唐璃自出了秘境就会时不时想起莫季。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和莫季究竟有什么渊源,能够让莫季拼死护着她。
她辗转反侧着,不一会便伴着难言的思绪进入了梦乡。
月,在不经意间浸染了淡淡的红晕。在无边的夜色中,这景象显得格外妖异。
在城外玄清山上的道馆里,忽而有一年轻的黄袍道士被惊醒,他看着窗外的异象微微皱眉。案前的香炉中熏香缕缕逸出。他抬手似有算卦之意。
不过霎时间,他眼眸里突然露出隐约的杀意。清冷的气氛带着肃杀。
他垂眉,收拢了杀机。嘴中呢喃着。那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听的极为清楚。
“既然来了,那就不必离开了。”
炉中的香燃尽了,唯剩一缕缠绕在香炉上,似乎是不舍,却又似挽留。
……
夜深,街上没有了白日里的车马喧嚣。
小金在唐璃床榻边的地上,身上出现了点点金光微弱的闪烁着。它沉睡着,身上的金光愈发强烈,直到它全身都被包裹在其中。
它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懵懂。额头的两个显目的印记熠熠生辉更添一份神秘。
唐璃也不知是怎么,竟丝毫没有被这屋内的异常影响。
她侧身,枕边的胳膊一动不动,面色十分安逸,像是喝了许多酒一般沉沉入睡。
梦里的她坐在一面铜镜前,依旧是那般明丽的装扮。
烛光通明,却不再是身处之前湖心亭般安静的环境。
眼见的地方都是华丽无比。红色帷幕笼罩四周,夜色也沦陷其中。
听着隐隐约约的管弦之声,她自己似乎在一处喧哗的楼阁中。
朱唇轻启,“无聊,你们看好客人,吾出去走走。”
“是。”后面的侍女应承地说,“倘若主人问起……。”
“不说,便没有人知道。若真责罚下来,吾担着。”
转身看着那毕恭毕敬的侍女,微微颔首“那就这样,吾的手段你知道的。”
没再注意那个听完后一脸惶恐的侍女,她一拂袖就离开了。
房中好像从未有那般人,只有浮动的烛光照着奢靡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