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花的味道有点像凉拌菠菜，挺爽口的。”
金大壮一口吃了谶花，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你···你···”
书生脸色惨白，指着金大壮撅起的大屁股，说不出话来。
辛辛苦苦养了一千年的幽冥之花，给了书生永生机会的幽冥之花，居然拿它和地里种的蔬菜来比！
莫冰也是被眼前这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
金大壮这也太拼了吧···
要知道这谶花汁液虽然能给人永生，但是也有活不过六十岁的致命的副作用啊。
何况人家只是喝汁液，这连花一起吃了的情况，谁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
莫冰担心的看着金大壮，担心他因为吃花而身中剧毒，暴毙在这井下地洞里。
“没事，我感觉好的很。”
金大壮注意到了莫冰的担心，开口安慰道。
“你别忘了这花的副作用。”
“安了安了，就算有副作用，我不还是能活到六十岁吗，总好过现在被那怂包给宰了吧。”
他倒是心宽的很。
谶花已经被金大壮吃了，它捆二人的蔓藤自然也失去了控制，松松垮垮的从莫冰二人身上脱落了下来。
“嘿嘿，你还有什么底牌，亮出来给我瞅瞅呗。”
金大壮站起身子，左右摆摆头，脖子发出了咔哒的声音。
书生紧闭双唇，面色苍白的瞪视着金大壮和莫冰。
他还能做什么，连给自己带来永生的花都被这两人毁了，这意味着他的生命也将就此终结。
书生已经彻底的绝望，他以为新生活才刚开始，没想到却这样走向了终点。
这一辈子他都干了什么？
这一千年他都被永生束缚着，不敢离开村子太远，偶尔偷些书回来看，一直苟且在这地洞里，保护阵法，监视村民。
这根本不能称为活着。
反而是自己在永生之前，活得更像个人一点。
可是，为了永生，这些算什么呢，他早就麻木的接受了一切。
他本以为自己也就这样了。
直到十几年前，他又一次离开了这个宅了一千年的村子。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次，这一次，外面的世界给他带来了希望。
他去了很久未去的南江市。
他看到建的比天还高的钢铁建筑，看到平坦路面上呼啸的钢铁怪物，听见凭空传来的各种美妙音乐，还有那些发着光，能自己活动的画。
书生还记得那天，看到了这些惊人的景色之后，他紧张的肠胃翻腾，忙向路人问了方便之处。
路人给他指了一个公厕。
进了那个清爽干净，甚至带着些许芳香的房间，书生无所适从。
当他得知，那白的如同琉璃的瓷器居然是用来出恭的，那一刻，他泪如雨下。
他抱着那个白色瓷器大哭起来。
这些可是自己曾经在神话故事里都没有看到过的景象啊！
他开始流连南江市的一切，甚至每周都会偷偷跑出来看看。
也是在那时起，他知道了这个世界是个圆形的球，人类早就可以从天上飞往一个又一个的城市，曾经认为很远的地方，现在很快就能到达。
甚至两个距离非常远的人，都可以用一个盒子立刻见面。
书生也是在那个时候学会了使用手机，学会了从屏幕里欣赏别人的故事，他甚至学了一门叫英语的语言。
书生突然觉得，外面的世界已经离他不再遥远。
他想去外面生活，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所以书生又一次出现在了方村之中，故意放了村里的年轻人离开村子，目的就是为了自己井下的藏身处不会被人意外发现。
他开始花时间学习外界的知识，幻想着有一天能够走出地洞，长时间的在那个梦一样的世界里生活。
莫冰二人的到来却将他的梦击的粉碎。
书生轻叹一声，眼角滑下了一滴泪。
他难过的，居然不是因为失去的永生，而是因为失去了去外面世界生活的机会。
金大壮可懒得理会书生此刻的内心戏。
他解下腰间的上衣，三下五除二的将书生给按地下绑了，扛在了肩上。
“快走吧，这地洞的烟是越来越大了。”
看到书生没有反抗，莫冰咳嗽一声。
离开前，莫冰看到地洞角落放着的那几罐装了谶花汁液的瓶瓶罐罐，急忙脱了上衣把这些汁液兜在了一起。
地洞的过道已经被浓烟填满，莫冰和金大壮憋着一口气，向着来时的路跑去。
通往井中的河道处，烟还不是那么呛人，两人匆匆的吸了一口气，潜入河里，向着通往井底的通道游去。
“妈呀，我差点给憋死。喂，你这老妖怪没事吧。”
金大壮刚从井底冒头，就大呼小叫起来，他看了看手上抓着的书生，书生面色苍白，两眼无神。
嗯…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这时莫冰也从水里钻了出来。
“你咋样，能把他弄上去吗？不行我俩就先把他绑在井底。”
莫冰有些担心金大壮，毕竟他刚才可是一口吃了那朵谶花，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
金大壮将胸口拍的啪啪响，表示自己没问题。
这时候，水井上方又一次嘈杂起来。
那群老人真是死脑筋，居然这么久了都还没离开。
一块石头又被人丢了下来，再一次差点砸中莫冰。
“我特么···”
莫冰对上面的人没了脾气，自己二人在下面九死一生帮他们解决书生，可他们依然在上面想着如何谋财害命。
“上边的人听着，我们把村子里传说的那个书生给抓住了！你们放我们上去，我们好好谈谈，你们放心，那个书生已经失去的反抗能力，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上方突然安静了下来。
“你们···真的抓住了那个怪物？”
好半天，一个老头从井边探出头来。
看来他们早就将这书生当成了怪物来看。
“这还会骗你们不成？”
金大壮不满的咕囔了一声，将书生拽到井底正中，扯着他的头发让他向上看。
几个手电打了下来，照亮了井底。
“是真的！是他！”
上面的老人有些激动，用方言吵闹着，似乎在商量什么。
“两个娃子，你们往边上躲点，我们这就放东西把你们拉上来！”
上面有人说道。
随后一根拴着绳子的水桶被抛了下来。
水桶，又一次差点砸中莫冰···
莫冰二人和书生被老人用水桶拉了上去。
之后莫冰给老人讲了关于书生的事情，包括他下毒，还有那六十岁的诅咒。
讲完故事后，莫冰将之前地洞里拿出的汁液交给了老人们，让他们保存好。
莫冰告诉他们，村里那些曾经喝过水的年轻人，可以在六十岁的时候，喝这些汁液来解毒。
当然，莫冰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这些汁液未来会不会变质或者失效，谁也没办法保证。
听完这一切的老人们愤怒无比，他们将书生推攘着摔在地上，围了起来，指着书生的脸，用方言大骂着他。
书生依然紧紧闭着嘴，不发一言。
不过老人们此时也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举动。
待老人们发泄完毕，有两个领头的老人走向了莫冰二人，其中一个正是之前救他的那个老太太。
“两个孩子，真的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以德报怨救了我们。”
“我可没救你们，我是在为祠堂的那些人报仇。”
金大壮对这些老人没什么好感，立刻开口反驳。
两个老人当然不会在意自己恩人的抱怨。
“两位能不能将这怪物交给我们处理呢。”
莫冰没有意见，毕竟这个书生也不是什么善类，而且在这个村子里作恶一千多年。
就算这里的村民再怎么邪恶，也算是受害者之一。
没了汁液的书生甚至活不过一天，交给他们，也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看到莫冰二人没有拒绝，两个老人深深的对他们掬了个躬。
二人没有躲开。
这是他们应得的。
“天快亮了，两位还是尽快离开这个邪恶的村子吧。另外，恩人们出去以后，还求你们先不要报警。”
老太太对着莫冰开口。
难道这些老人打算就此隐瞒村子作恶的真相？
这点莫冰怎样都是接受不了的，他的脸黑了下来。
“恩人误解了，请你们相信，我们一定会给我们害死的人一个交代。不过村里的老人大多都有儿女，我们商量过了，我们自己的罪恶虽然不想牵连到儿女，但是他们有权利知道真相，能给我们一个提前和儿女们沟通的机会吗？”
莫冰没想到得到这样一个答复，看了一眼身边的金大壮。
金大壮叹了口气，微微点头。
既然两个人都答应了，老太太放了心。
一段时间后。
老人们抓着书生，将莫冰二人送到了村口。
书生无神的看了一眼莫冰二人的背影，不知为何，却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老师。
“老师，有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长寿的极致，是否就是永生？”
“呵呵，不知道。我就是为了多睡睡觉，哪有那么多劳什子烦恼。”
一千年了，书生在地洞苟且，无人问津。而他老师的名字却流传下来了，一直被后人所知。
也许，真正得到永生的，反而是自己的老师吧。
书生的眼睛再次迷茫了起来。
方村通往山里的小路上。
莫冰现在的心情说不上很好，但也终于轻松了下来。
方村的事结束的虎头蛇尾，但是村里的老人们既然给了他保证，他还是愿意相信这些老人一次的。
莫冰开始考虑完成工作后，自己将会得到怎样的奖励，那个修复身体的机能，会不会帮助自己减轻身上的疼痛。
走在一旁的金大壮却是开心的很，一点都没有担心自己可能缩减了几十年的寿命。
“给。”
莫冰突然开口，递给金大壮一个小瓶子。
“什么？”
“谶花的汁液，我给你留了点。万一你六十岁的时候觉得不对，可以喝了试试。”
“嘿嘿，莫老弟你真是天下难遇的好人啊，我一定要和你拜把子。哎···你别走那么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