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樱就这样静静的躺在了司马洛翔的怀中,脸上是少有的平静。平日里,半夜醒来,总是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眉头的那个“川”字。欧阳靖渲承认他的内心是嫉妒的,他知道每一夜只要在他的身旁,云若樱就连睡觉都是皱紧了双眉,如今却是这般宁静,就好像出生的婴孩,不领俗世般超然。
司马洛翔显然已被身旁的动静惊醒,面对着他,脸上依旧是一副淡然的神态,眼中透出的是一丝喜悦,像是在告诉他,在这场感情中,他就是一个失败者!
欧阳靖渲抿紧了嘴唇,冷漠地抬高下颚,沉黯的目光转向了他怀中的云若樱,不由得握紧了双拳。在他的心里,他是不会输的,即使是面对着这个不爱他的女人,他也不会!
他快步走了过去,将云若樱从他的怀中抱起,却不料像是被什么拉扯住了一半,他以为是司马洛翔拉住了他,转过头才发现,云若樱的手竟紧紧地握着司马洛翔的手……
他死死地盯着那一双手,眼眸沉暗如夜,气氛变得很是诡异。
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靖淇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走上前,伸出了手,硬将她的手掰开,然后跟随着欧阳靖渲大步向前走去,恍然没有刚才的尴尬局面。
他不忘回过头看了一眼司马洛翔,眼中的喜悦在瞬间就消逝了……空余的只是一阵落寞……
云若樱只是默默的听着,一切都来得那么顺其自然,就好像整件事都与自己无关!
晴空蔚蓝,漂浮着几丝纯白的云彩。
“优璇!抬起头,才会发现,其实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昏暗……”
傲优璇显然是一怔,“若樱……你真的想好了吗?”
“昨夜,在枫林里,我和洛翔机缘巧合的又碰到了一只熊!”
“你们……你们没事吧?”
“我不知道你和靖淇是否有过这样生与死的经历,但似乎,我突然就明白了……他,注定是我此生都放不下的人!”
“有时……我真的很羡慕你,可以不那么理智,可以任性,可以冲动,可以不顾一切因为那份爱去与他对抗!”
原来,她也会被人羡慕!
原来,自己对优璇而言正如她对自己那般……!
“你……和靖淇发生了什么事?”
云若樱知道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只是优璇没说,她也找不到机会问出口。
“可能,是我又太理智了吧!”
“就因为……他救了你?”优璇的行为总是让她不能理解,就好像有时她的举动也不让人理解一样。
“其实,我真的宁愿自己摔下马!”
“云若樱……!”身后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转过身去,正对上的是靖淇愕然的脸庞,……他或许是没有料到优璇也会在这里,更没有料到会听到优璇心中所想。
她可以感受到优璇的身子微微一怔,她从来都将自己掩藏的很好,任何事都不愿告诉别人。
四目相对,云若樱只想默默地离开,不打扰眼前的两人。
“云若樱……”又一次地叫住了她,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靖淇的脸庞忽然一冽,深黯的眼底更为显得忧伤,“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一片寂静!
风轻轻吹过,心中的不安油然升起。
“江南那边传来了不好的消息,云大人受到了埋伏,……”
真的……出事了!云若樱瞬间跪倒在地,面孔煞白!
阳光笼罩着她哀伤清瘦的身影,似乎是想要给她一点点的温暖。
乌黑的长发顺着脸颊滑落,遮挡了痛苦而绝望的神情。
尽管已经极力地想要抹去脑海里那些不吉利的预想,但……还是成真了!
“爹好后悔,真的后悔了,可是现在才知道什么都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
那个梦境不断地在云若樱的脑海中回旋,心中一紧,飞快地跑向客栈的方向,她要知道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要知道爹究竟是生还是死!
也许是走得太急,刚走进客栈,跨过门槛时,被裙摆绊住了脚,踉跄一摔,又一次重重地跪倒在地。
疼痛让她的嘴唇颤抖着,眼眸紧紧地闭起来。
“若樱……你!”优璇紧张地想要扶起她,而欧阳靖渲却更快的走到了她的面前,俯下身扶着她的双肩。
云若樱却好像没了力气,忍不住地抽泣着。看到了欧阳靖渲的脸庞,就好像抓着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扯住了他的衣袖,“靖渲……,你告诉我,爹怎么了?”
欧阳靖渲握紧了她的手臂,眼神里尽是疼惜与怜悯。
“云大人收到军情,却不知是否可信,便只带了一对亲信进了云烟林,……不幸在云烟林受了埋伏!”
云烟林……!她知道这个地方,这是江南一个偏远的迷雾林,烟雾无论是一年中的任何时侯都不会散去。自十年前随着爹爹到了江南,爹爹就禁止她接近那片迷雾林,他又如何会这般贸然的闯入?
“那……”虽然心中很是忐忑,她还是想要知道,“他还活着吗?”
“援军……进入云烟林……的时候,只看到了云大人的……”好像是极力地抑制着心中的疼惜,“尸首!”
尸首……云若樱不断地在脑海中斟酌着这两个字,“不是……只有死去的人……才会说是尸首吗?爹”手上的力道又一次加重了些,似乎很不愿意去面对那个字,“……死了?”
心在刹那间,已经被绝望彻底毁灭,只留下了永远不会消失的悲痛与哀伤。
她用力地抓着欧阳靖渲的手,“爹!死了?是死了吗?”
欧阳靖渲哀伤的看着她,长久,才点下了头。
云若樱的身体轻轻一颤,再也说不出话来,眼前剩下的唯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下一刻,她便栽倒在欧阳靖渲的怀里。
“若樱!若樱!云若樱!”欧阳靖渲惊慌地大喊着,“宣太医!快宣太医!”说着便将她打横抱起,冲向了二楼的厢房。
云若樱昏厥在了他的怀里,滚烫的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滑落。
安以默轻轻搭上了云若樱的脉搏,眼前的人面容显得很是苍白,一丝血丝都没有,……这还是那个当日在御药局不顾生命也要替他找到草药再一同冲出火场的人吗?
“安太医!皇后究竟有何大碍?”
“回皇上的话,皇后前日摔下山崖,又在外留宿一宿,刚才又得知云大人命丧,再加上皇后又有了身孕,心力交瘁之下才会晕厥。”
“那……朕的孩儿!”
“微臣开几副安神药和安胎药给皇后服下就好……但孰微臣直言,云大人的事对皇后来说并不是一两副药就可解决的。”
“朕明白!下去将药方交给李德全。”
“微臣……告退!”
“靖……渲!”云若樱轻声缓慢地叫着他的名字,“爹呢?”
这是唯一的一次欧阳靖渲不想她那么快从晕眩中醒来,……这几****经历的太多,如今云大人又这样命丧于江南,她醒来又要面对这样的痛楚,他着实于心不忍。
云若樱只是一时经受不住才会晕厥过去,很快便醒了过来,她至今还是不愿相信爹已经离开了人世。
云若樱虚弱地向他伸出了手,喉咙如同被火灼烧着一般。
“云大人……的尸首已被运至了京城!”
“我要见爹,我要见爹……靖渲!我要见爹!”手指吃力的紧握着,云若樱高声的叫喊着,“靖……”
脑后像是被重击了一下,眼皮如同被重物压负般缓缓地闭上了,昏厥再一次向她袭来。
心疼一丝丝地钻进欧阳靖渲的胸口,全身的血液如海浪般一波一波冲击而上,“对不起……若樱!”他将云若樱抱起,“李德全!备马车!回宫!”
若樱……,朕着实不忍心看你这般继续痛苦下去……
周围一切又是烟雾迷蒙,这不是那个梦境中的地方吗?
云若樱茫然的站在了原地,难道又是在梦中?那是否又可以看到爹爹了呢?她兀自地这样想着,忽然就觉得不可以再站在原地,怔怔地向前走着。
“爹!你在哪里?爹……”
脸颊滑过的是细柔的冰凉……